不過,要是寧熙靳曉得神捕接下來要做的事,恐怕再也樂不起來,反倒想買條七尺白綾,直接了結自個兒。
這會兒五哥應該已經開始讓說書人在各大小館子裡誇大神捕的事跡了吧,不曉得會不會讓兩派人馬人心惶惶?
想著想著,傅子杉望著凌馥雙的表情越發溫柔,笑容也逐漸擴大。「是前者,放長假。」
這麼厲害的傢伙,如果是在現代,美國FBI肯定會派他去對付ISIS.
「恭喜恭喜!」
「客氣客氣!」
「加油加油!」
雖然傅子杉不明白加油是什麼意思,還是回道:「盡力盡力。」
這時,張叔神情慌張的從大街那頭領了一對夫婦往這裡過來,似乎發生什麼大事了。
凌馥雙認識他們,他們是莊子的佃戶,為人挺熱情的,她馬上問道:「怎麼了?」
「王老弟的兒子不見了。」張叔焦急的回道。
第七章 干爺爺請多指教(1)
「是狗兒嗎?」凌馥雙直覺問道。
「對,不知道會跑去哪裡。」王叔心急的回道。
「王叔,您放心,狗兒已經十一、二歲了,肯定不會走丟的,也許只是跑去其它地方玩了,你們有沒有約在哪裡碰面?」如果是虎子才要擔心,五歲的娃兒,很容易被人販子拐走。
「就是十一、二歲才擔心,凌姑娘,你有沒有見著我們家狗兒從這裡經過?」王叔滿心焦躁。
她反問,「王叔,麻煩您說清楚一點,為什麼十一、二歲才要擔心?」
這會兒王叔夫妻倆已經急得講不出話來,張叔便幫著解釋,「這鎮上已經有三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失蹤,他們都是在月初的市集裡丟掉,再下個月初的市集裡被找到,上個月丟掉的那個男孩今天才剛回來,狗兒就失蹤了,王老弟自然會害怕。」
「有這回事?張叔,你帶我去找到孩子的人家裡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張叔點點頭,小姐心裡有主意,不是個胡鬧丫頭。「好,我帶小姐過去看看。」
「霍大哥,麻煩你陪王叔去找狗兒,除了大街上,小巷子裡也要仔細找,最好大聲嚷嚷,讓所有人都曉得有第四個孩子丟掉了,如果狗兒還沒有被帶離開,找到的機會會比較大。」
霍平點點頭,領著王家夫婦去尋孩子。
「紙兒、筆兒,你們把攤子收一收,雇個人把東西全搬回馬車,先回家。」
「是。」紙兒、筆兒應聲。
吩咐完,凌馥雙就要跟著張叔走,不料手腕被一把抓住,人也被往後一扯,她困惑的轉過頭,一看見臉色深沉的傅子杉,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竟然把主子也在現場這事兒給忘了。
「爺,咱們快去看看吧,若能救人一命,是天大地大的福報啊!」這是前輩子她待的那間分局主管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傅子杉牢牢盯著她,心道,她就這麼相信自己有本事救人?
見他還是一動也不動,她放軟了嗓音,懇求道:「爺,我知道身為貼身奴婢,現在該回去給風塵僕僕的主子燒水、煮飯菜,可是……拜託、拜託,這不是單純的擄人事件,今兒個已經是第四起了,若不及時阻止,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男孩受害。」
他回想起那時她判斷他受傷原因、形塑兇手的精準情形,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好吧,就看看她這次會怎麼做,不過,發號施令的,只能是他。
「張叔,你說說方位,我帶馥雙過去就行,你去府衙擊鼓報案,讓大人派衙役幫著手。」傅子杉道。
聞言,凌馥雙輕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對厚,她怎麼沒想到要報案,虧她還是人民保母。
很快的,傅子杉和凌馥雙來到第三個受害者家裡,這是一家糧鋪,受害者叫做汪月郎,今年十二歲。
目前糧鋪外被一群好事的百姓們擠得水洩不通,凌馥雙拚命想往裡頭鑽,卻無能無力,見她氣喘吁吁的模樣,傅子杉覺得好笑,想動手幫一把,卻聽見她突然揚聲大喊——
「讓讓,大家讓讓!神捕傅子衫在這兒呢,大夥兒快讓讓,神捕要來破案了!」
果然,大家探究好奇的目光一同轉向聲源,眾人還自動往兩旁退,讓出一條路來。
傅子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好丫頭,他的名頭她使得還挺順手的。
眼前沒了障礙物,凌馥雙馬上走進鋪子裡,傅子杉也大步跟上。
汪月郎不在前廳,汪老闆和汪大娘則是哭成一團,他們聽見神捕到,汪老闆馬上拉著妻子跪到傅子杉跟前,頻頻磕頭哀求,「神捕大人,您一定要把那個惡人繩之以法。」
「大人,我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倘若他和穆家、錢家的兒子一樣,變得瘋瘋癲癲的,讓我們怎麼活?」
聞言,疑問在凌馥雙的心中升起,是精神受創嚴重,導致精神異常?不對,每個人的精神承受度不同,怎麼會每個失蹤的孩子都發瘋?
沒多久,大夫自房裡走出來,對著汪氏夫妻搖搖頭,歎道:「老夫無能,治不了。」說完,大夫一拱手,連診金也不拿了,轉身離開。
「大夫,請留步。」凌馥雙連忙出聲喚住他。
「姑娘有事?」
「請問大夫,小公子的頭部有沒有傷痕?」
大夫偏頭想了一下,反問道:「姑娘想知道是否因為頭部受傷、以致於精神癲狂?」
「是。」
「沒有,他全身上下傷得厲害,頭上卻無傷口,不過他的脈象有異,老夫診不出因由。」
「多謝大夫。」凌馥雙目送大夫離去後,轉過身道:「汪大娘,我們可以進去瞧瞧月郎嗎?」
這會兒哪有不給瞧的,就算治不好兒子的病,也要把那歹人給抓起來,替兒子報仇!
「神捕大人、姑娘,請隨我來。」
房間就在糧鋪後頭,走幾步就到了。
推開門進去,汪月郎蜷縮在床角,兩手緊緊抱著枕頭,嗚咽個不停,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著,而且他的目光渙散,嘴裡唸唸有詞。
有個丫鬟跪在床邊,手拿著帕子想為他淨臉,見有人進來,丫鬟馬上起身退到一旁。
凌馥雙上前,刻意把聲音壓低道:「汪月郎,不要害怕,我是來幫你的。」
出乎意料,汪月郎竟然有所反應,緩緩抬起頭望向她。
她一看,發現他的眼神根本無法聚焦,可是奇怪的是,她卻覺得他(的模樣很認真……所以,他不是瘋癲,只是表現得很瘋癲?
「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一個月來,你去了哪裡?」凌馥雙又問道。
瞬間,汪月郎的眼底迸出恐懼,嘴角卻大大勾起,還笑得前仰後合,只是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胸口,這一抱,鬆鬆的衣袖往後滑,露出他手臂上的傷痕。
她一看,馬上知曉這些傷是被人或掐或捏或捆製造出來的,而且看他的反應,他似乎能夠聽明白她的話,只是卻做不出正常反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傅子杉像突然發現什麼似的,一把抓住汪月郎的兩隻手,翻過來。
凌馥雙看見了,汪月郎的右手內腕處有三個圓圓的、類似指尖壓出來的印子。
汪月郎掙扎著,想掙脫傅子杉的鉗制,但他一個小孩子哪敵得過傅子杉的力道,傅子杉再將他的手翻轉過來,同個高度,手背腕間,有一截大拇指的印子,是舊痕。
什麼時候製造出來的?帶走他那天,還是帶他回來時?
汪月郎被掐住的是右手,若兩人同方向前進,代表對方是慣用左手的。
凌馥雙想了想,堅定的看向汪月郎,問道:「帶走你的那個人,是不是長相斯文,笑起來很親切,年紀只有十幾歲,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哥哥,你覺得他是大好人,於是沒有想太多,便跟著他一道走了?」
她仔細觀察汪月郎的反應,就見他雙眼倏地瞠大,好似想點頭,卻怎麼也做不到,且他的手腳開始不自覺地抖動,但不像是因為害怕,擺動的幅度太大,如果他的表情可以算數,代表她猜的沒錯。
凌馥雙繼續往下推論,「你與他說說笑笑的離開鎮上,經過你身邊的人,都沒有發覺絲毫異樣,可是一到人煙少的地方,他的笑臉不見了,突然用力扣住你的手,力氣大到你想尖叫,可是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還是個左撇子,對不?」
汪月郎的眼睛張得更大了,激動得舞動四肢,牙齒相扣,發出咯咯的響聲。
凌馥雙又道:「行,我知道了,你沒有瘋,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語言和動作,對不對?」
汪月郎再次張大眼睛。
「好,你不必勉強自己點頭,只要我說的對,你就把眼睛張大;我說錯了,你就閉眼睛,好不好?」
汪月郎又張眼。
至此,傅子杉也看出一點門道,不過這丫頭是怎麼這麼快就觀察出來的?不簡單吶。
「到最後他把你帶到一個地方,不讓你離開,無論你怎麼哭、怎麼哀求,他都不為所動,他欺負你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