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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千尋

  想到明年吃肉不必買,又省下一筆,紙兒心頭熱呼呼的,跟著主子做生意,紙兒都快變成個小財迷了。

  幾個月下來,凌湘也有了些改變,她慢慢放下身段,會跟著張嬸到外頭走走,和農夫農婦們聊聊天,也會幫著餵養家裡養的動物。

  還有,田里的山藥長勢挺好,霍平和張叔搭起竹架子,眼看籐蔓越長越多,到了七、八月,肯定會長出一道道綠色隧道。

  那日全家出動,凌湘也沒落下,跟著幫忙把籐蔓綁在竹架上。

  許是體力活兒做得多了,吃得多也睡得好,她一張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比過去多了幾分活力和嬌妍。

  本就是個清麗女子,還不到三十歲呢,日子不應該過得枯槁。

  第六章  釣到大客戶(2)

  這天又到市集日,凌馥雙帶著筆兒、紙兒,張叔趕車、霍平護衛,一行人來到鎮上。

  馬車經過改裝,分成兩個車廂,車廂比一般馬車小,但好在可以人貨分開,茶葉蛋雖然很香,但聞一路也夠嗆的。

  且馬車的兩輪中間裝了鐵製彈簧、減震筒和連桿,雖然粗糙,但為了做出這個裝置,凌馥雙讓喬豐跑了好幾趟,才勉強滿意。

  這一裝上,當然遠遠比不上汽車,但是足夠了,這讓她的暈車狀況大幅改善。

  只是她不曉得,圖樣並不是送到京城鐵鋪子裡打造的,而是送到寧熙研手上。

  堂堂的五皇子剽竊別人的智慧財產權,剽竊得理直氣壯,而這項技術大大造福了軍中兵將,大轅朝有了避震效果絕佳的兵車。

  凌馥雙更不知道,如果這張圖樣簽了名,送到皇上手裡,她要封個郡主都不是難事。

  到鎮上後,他們找到位置開始擺攤。

  老規矩,張叔賣藥材、賣繡品、照單子shopping,紙兒、筆兒和凌馥雙負責叫賣,霍平則是最稱職的門神。

  凌馥雙嗓子一開,生意開始了。

  只是聽說再過幾日這裡會舉辦廟會,許多大媽們都在家裡忙著,沒法兒到街上逛逛,因此多數攤位前面停留的客人不多,他們的攤子也一樣,紙兒叫喊了老半天,才賣出兩束筍乾,不免感到擔心。

  凌馥雙不禁調侃道:「生意本來就有好有壞,哪能一帆風順?」

  「筍乾就算了,茶葉蛋若是賣不掉,會餿的。」

  「大不了送給佃農吃,咱們到莊子那麼久了,還沒送過禮呢。」村上有十幾戶人家,一家送個十顆,很快就能送完了。

  「小姐說啥呢,都是佃農給管事送禮,哪有管事給佃戶送禮的道理?」

  「佃戶生活不容易,還得給管事送禮?」凌馥雙不太認同的皺起眉頭。

  「咱們莊子的佃戶算是好的了,吃飽穿暖,每年還能攢下銀子,有些佃戶碰到惡管事,那日子才叫難過啊,小姐可知道,有多少人搶著想租爺的地?不少人都向我打聽小姐喜歡什麼呢。」

  「千萬別……」

  「知道知道,都是窮苦人,何必相互為難,夫人講過了。」

  筆兒問道:「小姐,筍乾賣完後要賣什麼?」

  「我正在想呢,今年摘曬了不少木耳,或許可以賣個涼拌木耳,家裡的存量可以撐上兩個月,只是利潤肯定不多。」

  「要不,我們多做些繡品吧。」

  「做繡品傷眼睛,放心,你家小姐我會找到法子的。」

  紙兒悄悄覷了霍平一眼,低聲道:「要不然咱們讓霍平賣藝吧,我見他練劍挺有模有樣的。」

  紙兒一說完,筆兒馬上噗的一聲笑出來。

  霍平內功深厚,當然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肩膀微微一抖,後悔莫及,當初死活都應該跟爺一起離京的,淪到當護院已經夠委屈了,現在人家還把主意打到他頭上,讓他在街頭賣藝,這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啊?

  「你要死啦,笑這麼大聲,不怕他生氣,一劍把你捅成馬蜂窩。」紙兒連拍了筆兒好幾下。

  筆兒緩了口氣道:「首先,一劍只會捅一刀,捅不成馬蜂窩,再者,霍大哥不是那種人,你別把他形容得像強盜。」

  「你怎麼就不害怕霍平啊?」

  紙兒不懂,每次讓筆兒給霍平送飯送菜的,她不但一臉無所謂,還能同他搭上幾句話,不像她,每次都嚇得想跑茅房,真不曉得筆兒的膽子是什麼做的。

  「為啥害怕?」筆兒戳了紙兒的額頭一下。

  「你沒看見他臉上的刀疤,那麼長一道,誰曉得他以前是不是強盜,和人打架才會受傷。」

  紙兒把聲音壓得極小,卻不曉得一字一句全落入霍平的耳裡,他的眉頭倏地拉成一道黑線,面容更添幾分猙獰。

  「就算他以前是,放下屠刀,立地就能成佛了啊,何況人的心善不善良,不是看臉或身份背景就能分辨的。小姐不是說過,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從外貌評斷一個人太膚淺,何況霍大哥人挺好的,沒有他,咱們三個姑娘家在這裡做生意,能不被人欺負?」

  聽到筆兒替自己說話,霍平的表情放軟了些,竟也展現出幾分俊俏。

  這時,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朝攤位走近,他背著手,一派的自在悠閒,雖然臉上笑意盈盈,但一雙眼睛卻帶著精明,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灰色布袍的小廝。

  凌馥雙看著他,微揚起眉,這人,會是她在等的人嗎?

  她對紙兒低聲吩咐道:「好生招呼。」

  紙兒點點頭,堆起笑臉,連忙用竹籤叉起一塊筍乾,向中年男子道:「大叔,要不要試試咱們的筍乾,味道可好了。」

  男子沒有拒絕,接過筍乾放進嘴裡,微瞇起眼,細細咀嚼,過了一會兒問道:「小丫頭,可以再試一塊嗎?」

  「當然可以。」紙兒立刻又叉了一塊給他。

  把第二塊筍乾放進嘴裡,男子用舌頭攪了攪,像是在享受什麼似的。

  紙兒奇怪的朝小姐望去一眼。

  凌馥雙對她搖搖頭,讓她有點耐心。

  男子終於開口了,卻是要求道:「小丫頭,大叔可以嘗嘗肉嗎?」

  又來了!沒想到這人穿得人模人樣的,居然和那地痞一樣,只想佔便宜,紙兒心裡不滿,鼓起腮幫子,就要罵人。

  不料凌馥雙走了過來,用叉子割下一小塊肉,有肥有瘦,遞到男子手上。

  小姐這是怎麼了,害怕又被人砸場子嗎?可是有霍平在啊!紙兒不明白,只好安靜的站在筆兒身旁。

  凌馥雙看著男子用一樣的方式品嚐,耐心等待著。

  男子把肉吞下肚後,說道:「小姑娘,你這道菜是怎麼做的,可不可以教教大叔的廚子,大叔會付你銀子。」

  早在一個月前,賈常慧就聽妻舅說這個小市集有姑娘在賣筍乾,那滋味是說不出的美妙,可惜他買了幾束回去,卻怎麼都做不出那個味道。

  賈常慧覺得奇了,吃筍,圖的不就是一個鮮字嗎?把筍子曬乾了,能有什麼好味道?況且把菜曬乾了吃,是窮人家的做法,大館子怎麼能學?

  但妻舅是他們福滿樓的大廚,能得到他一句稱讚,東西自然不會太差,重要的是,連他自己都做不出這個絕妙滋味,這讓賈常慧更感興趣了,於是這天一大早他就往鎮上趕。

  如今他自己試過了,這才明白妻舅所言不假,這筍乾和肉真是好吃得沒話說。

  「大叔說笑了,我得靠這個手藝把我家滿地窖的筍乾給賣出去呢。」凌馥雙欲擒故縱,給自己的手藝抬價兒。

  睜眼說瞎話,剩下的也就百十斤,哪來的滿地窖?霍平在心裡輕嗤一聲,不過他可沒拆穿她,因為這丫頭是爺心尖上的人,阿喬都叮囑好幾次了,要他仔細再仔細。

  「小丫頭,你想多啦,大夥兒都不會你這種鹵法,回去煮個幾次,發現不像試吃的這麼好吃,回頭客就少了,你那滿地窖的筍乾賣給誰去?不如大叔連你的筍乾全買了,行不?」

  這下子凌馥雙可以確定,大叔確實是開館子的。

  耶!終於讓她等到了,誰會賣四十文的筍乾,卻花三百文的五花肉來作嫁,她等的就是這位大客戶啊!

  不過她可不能讓對方輕易看穿她的意圖,於是她故意擰著眉,假裝猶豫,許久後才問:「大叔打算出幾兩銀子買我這道菜?」

  「二十兩如何?你家的筍乾另計。」

  奸商!凌馥雙暗罵一聲。

  她早讓張叔去打聽過了,酒樓飯館買下一道菜的食譜,從三十兩到一百兩都有,雖然那與食材也有關,珍稀的當然貴一點,不過這人居然只喊出二十兩的價,是欺她不懂事呢。

  凌馥雙搖搖頭道:「爺爺說過,沒有五十兩,絕對不能賣。」

  「你爺爺?」

  「是啊,我爺爺是宮裡御廚,這做法是我和爺爺一起琢磨出來的。」

  聞言,霍平心中一悚,這丫頭說謊都不必打草稿的嗎?

  「御廚?是哪一位?我和宮裡御廚熟得很。」賈常慧熱情的道。

  他可是京裡知名餐館福滿樓的東家,宮裡不少御廚還來向他請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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