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空留餘恨與遺憾,這一次他想代替吳庸珍惜家人,只是吳元痕夫妻已經不敢招惹他,只想離他遠遠的。
葉磊繼承了吳庸的一些記憶,知道了吳庸的真實身份,知道後他更加無奈,前世他可以為了事業而打拚,這一世卻礙於這身份,似乎連事業也追逐不得了。
作為後世的社會菁英,葉磊自然懂得斟酌情勢,知道要如何讓自己生活得更好,所以他沉寂下來,先是斷了與損友的聯繫,然後重新開了典當行,但也只當做是打發時間的消遣而已。
當鋪新開張了一年,吳庸也旁觀了綺繡閣和葉綾舞一年。
葉綾舞和他前世的妻子在某種程度上有些相似,外表溫柔秀美,未語先笑,但都是外柔內剛,不愛向外人訴苦,有問題都喜歡自己一肩挑。
這種性格,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有了這樣的賢內助,男人沒有了後顧之憂,壞處卻是少了向男人撒嬌的機會,少了男人的關注,如果遇到一個細心體貼的男人還好,要是遇到像從前的葉磊那樣一心只顧事業的男人,對家人就難免忽視,通常就會造成遺憾。
人們的喜好很難改變,前世的葉磊喜歡上他的妻子,並與之結成連理,那麼現在的吳庸難免會有些欣賞類似性格的葉綾舞。
他冷眼旁觀這一年,對葉綾舞和葉家都有了足夠的瞭解,對葉綾舞由最初的欣賞,到心疼,到淡淡的喜愛,感情一日日在發生著變化,直到他聽到葉綾舞要賣綺繡閣,還要招贅女婿時,他的感情終於再也壓抑不住了……
他決定要這個女人。
第2章(2)
葉綾舞卻有點猶豫。
如果是以前的吳庸,她根本不會考慮,但是現在吳庸轉性了,而且她確實親眼見證了他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就算沒有變成人中俊傑,但也絕對不可等閒視之。
葉綾舞猶豫的主要原因,是她覺得自己雖然可以接受現在的吳庸,卻並不愛他,甚至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因為她的心在兩年前,在遇到鄧芝的時候,就已經失落了。
鄧芝也是一位商人,但是家資遠比葉家豐厚,曾經在葉綾舞資金周轉困難時出手幫助她,加上鄧芝本人生得極為俊美,葉綾舞遇到他時正值妙齡年華,會怦然心動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葉綾舞的心裡,鄧芝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她喜歡他,還帶著微微的景仰。幾天前,葉綾舞得知了鄧芝要成親的消息,她在傷心難過的同時,其實也鬆了口氣。她告訴自己,明知對方是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明月,不是自己這種凡塵女子能夠匹配的,何必再癡心妄想下去?
就當做是少女時期心裡的一個美夢吧。
這也讓葉綾舞決定放下自己心中的癡念,遵從父親的遺願,招贅女婿。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可能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喜歡鄧芝了,她就能立刻去喜歡上另外一個男人。
不僅如此,她身邊還有別的麻煩。
比如現在,她在綺繡閣被自己的舅舅、舅母和表弟包圍了。
舅舅說:「小舞啊,你千萬別被吳庸那小子給騙了啊,你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其實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連他親爹都不要他了,把他踢出家門自己過活,你說他能是個好東西嗎?要知道世人最講究『父母在,不分家』這一套啊。」
舅母也說:「小舞,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舅舅、舅母為人如何你最清楚,你嫁進門來,我們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如果崇義敢欺負你,舅母就先饒不了他,咱是親上加親的至親,不比那吳庸強百倍?」
葉綾舞本想說她都還沒有答應吳庸的提親呢,可是一看舅舅一家這副焦急模樣,她一句話也懶得說了。
正如舅母所說,她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反過來她自然也瞭解他們的本性,舅舅、舅母開著一家包子店,賺的是辛苦錢,舅舅為人比較實誠,舅母就有點尖酸刻薄,而且非常勢利眼,又特別寵愛他們的獨子王崇義,結果就把這孩子寵成了一個廢物。
明明舅舅、舅母賺的是辛苦錢,表弟王崇義卻花錢如流水,真當自己是富家少爺一樣。
王崇義要娶她,看中的是她這個人,還是她手中的錢,就算是傻子也看得明白。
而且表弟是獨子,根本不肯入贅,雖然答應生的第一個男孩姓葉,但是如果葉綾舞只能生一個男孩,或者根本生不出男孩又怎麼辦?
這門親事,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葉綾舞都不會答應。
王氏也勸著女兒:「聽說那吳庸以前很愛喝花酒,還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哪裡是值得依靠的人啊?你表弟雖然調皮了些,那是因為年紀還小,等成家立業了,自然就明白事理了。」
葉綾舞忍不住暗中腹誹:吳庸以前不怎麼樣,現在好歹改邪歸正了,表弟現在卻依然是整日無所事事吧?
王崇義其實不怎麼喜歡他這個大表姐,覺得一個女人這麼厲害,簡直讓男人抬不起頭來,哪裡有紅袖坊裡面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女人讓男人喜歡?
不過,娶妻娶賢,如果這個妻子再帶來豐厚的嫁妝,他也不介意娶這個母老虎進門,反正進了門就得聽他的。
所以他就也厚著臉皮說:「表姐,你就別挑三揀四了,不是我說不好聽的話,你到外面打聽打聽,你這名聲可不怎麼好,有講究的人家誰肯娶你啊?如果咱不是表姐弟,看在親戚的份上想好好照顧你,怕你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我也不會答應的。」
葉綾舞反而被氣笑了,說:「那還真是承蒙表弟照顧了,既然如此,你也別為難,還是讓舅舅、舅母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吧。」
「喂!你居然說這種話,給臉不要臉是吧?」王崇義一聽自己被拒絕,那副流氓的嘴臉立刻就露了出來。
葉綾舞冷冷地看著他,「怎麼,你想玩硬的?」
舅母急忙拉住王崇義,小聲罵道:「你給我安分點,好好把她哄進門再說!」
舅舅說:「小舞,你好好考慮一下,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沒有姑娘家自個兒做主挑女婿的。我看這門婚事就這麼定了吧,我和你母親早就已經談妥了,這就是父母之命,擇個吉日請媒婆登門,咱就早早完婚。」
葉綾舞氣結,這是要逼婚了?
「既然是父母之命,那麼我要遵從亡父的遺囑,是一定要招贅的,舅舅可捨得?」
舅舅、舅母頓時無言。
王家就王崇義這一個獨子,雖然王家有些貪財,但開著包子店,日常生活也過得去,還不需要賣子求榮。他們原本打著人財兩得的如意算盤,想讓兒子娶葉綾舞,而不是把兒子嫁進葉家門。
氣氛正陷入尷尬,半遮掩著的綺繡閣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嘩啦啦走進來十幾個人。
眾人吃了一驚,葉綾舞也站起了身,不過當她看清楚站在人群之中的吳庸時,便識趣地保持了沉默。
王崇義本來還想在表姐面前表現一番,可是當他發現來人眾多,且大部分是帶刀侍衛時,立即頭皮一陣發麻,馬上就躲到了葉綾舞身後。
眾多侍衛簇擁著兩個年輕男子,其中一人身穿月白錦緞長衫,貌若桃花,一雙桃花眼顧盼之間波光流轉,多情深情,別說妙齡女子會心動,就連王崇義看了都覺得心頭評評亂跳,心想:乖乖,這樣的容貌要是去做小倌,絕對紅遍京城。
而站在這漂亮男人身邊的,則是一個身材更加挺拔的男子,五官沒有同伴漂亮,但是修眉鳳目、挺鼻薄唇,輪廓更為深刻,更有幾分男子漢的氣魄。
那漂亮男子傲慢地掃了葉家一眾人,微微抬起下巴說:「此地已易主,識相的就快點走開,別在這裡礙眼。」
大周朝對兵器管制相當嚴格,民間除了日常所用的菜刀、斧頭等物之外,是嚴禁私有刀、劍、弓等武器的,所以公然在外帶刀的侍衛,一定有官府方面的身份,這漂亮男子雖然態度傲慢,王家夫妻和王崇義卻絲毫不敢吭聲。
王氏有點害怕地扯了扯葉綾舞的袖子。
葉綾舞對著漂亮男子身邊的高大男子微微點頭,說:「吳老闆,實在不好意思,今日本來是要取走我的一些私人用品,沒想到親戚也跟了過來,耽誤了點時間,還請見諒。」
王崇義小聲問:「他就是吳庸?」
王崇義原以為吳庸和他一樣是個混混,可是看今天這架勢,人家可比自己氣勢足多了,他不免感到自慚形穢。
吳庸微笑說:「沒事,只是我的朋友聽說我盤下了綺繡閣,想過來瞧瞧,倒是打攪你們了。」
那漂亮男子翻了翻白眼,說:「喂,我說你們兩個夠了沒,瞧瞧那眉目傳情的勁兒,嘖嘖。」
他冷眼瞥了王崇義一眼,王崇義嚇得本能地縮了縮身子,恨不得縮成一隻螞蟻,從地縫裡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