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綾舞身子發軟,跌坐到椅子上,腦袋轟轟作響。
居然是陳安,自家的三妹夫拐走了父親的小妾?
葉綾歌愣了一會兒,又聽核桃說甘姨娘和香梨也不見了,她突然跳起來像個瘋子似的大喊:「是她!是她!一定是甘姨娘那個狐狸精把陳安拐跑了,那個不要臉的賤貨,我早就看她不對勁了,每次見了陳安都媚眼亂飄,那個該沉豬籠的賤貨、狐狸精,我詛咒她不得好死,她一定會出門被撞死,喝水被嗆死!」
葉綾舞怒吼一聲:「你給我閉嘴!葉綾歌,你瞧瞧你哪裡還有一點閨秀模樣,你現在詛咒謾罵有什麼用?要是你平日機靈點,也不至於讓陳安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還不都是你自找的!」
葉綾歌看看大姐,再看看面無表情的吳庸,扁了扁嘴角,終究沒敢再嚎啕大哭或破口大罵,她嗚咽一聲,坐到椅子上抹淚去了。
葉綾舞按著眉心,又怒又煩。
吳庸走到她面前,輕輕拍撫著她瘦弱的肩頭,低聲說:「不值得為了別人的過錯而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大夫可是特別囑咐過,要你好好調養。」
聽著吳庸語氣平靜的話語,葉綾舞心頭的怒火漸漸消退,她「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夫妻倆低聲絮語,葉綾歌在旁邊看著甚是眼紅,以前她覺得陳安很會討女人歡喜,現在才明白,漂亮話說多的人未必靠得住,因為他不僅對她說,還可能對著其他女人說了更多。
尤其是那個甘姨娘,葉綾歌恨不得把那個賤貨給千刀萬剮!
吳庸看了看葉綾歌,又對葉綾舞說:「岳母那邊恐怕也在擔憂,你先陪著三妹回去看看吧,我去想辦法找人幫忙,看能不能追回陳安他們。」
葉綾舞想問他去找誰,但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輕易質疑一個男人的能力,會惹他不高興吧?
於是她點點頭,說:「沒錯,我更擔心娘被氣壞了,我先帶妹妹過去看看她老人家。」
葉綾舞便帶著葉綾歌回去葉宅。
吳庸去找蕭韶,他現在真的沒有多少人脈,這時能找的人,也只有蕭韶了。
吳庸簡單地將陳安與甘姨娘的事說了一下。
蕭韶聽了不以為意,說:「這種醜事在大家族裡常見得很,男人娶的女人多了照顧不過來,總有那麼幾個難耐寂寞的會冒險,明知道事發後可能下場很慘,還是忍不住。你看歷史上有多少個皇子都敢偷皇帝老爹的小老婆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吳庸無奈歎氣,「別人家的事我不管,現在這事發生在葉家,就算為了我家娘子以後的名譽著想,我也得把這事妥當解決才行。」
蕭韶用手刀做了個斬劈的動作,說:「這還不簡單,直接讓那兩人從這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吳庸有些遲疑,「他們雖然犯了錯,還罪不至死吧?」
畢竟在他原來的世界裡,教訓別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把人殺掉。
蕭韶嗤笑,「婦人之仁。」
吳庸笑了笑,說:「對,婦人之仁,我就是要婦人之仁。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更不能把事做絕,你借我些人手,先去把他們追回來再說吧,就以陳安欺詐了葉家一千兩銀子的名義。」
蕭韶不解地看著他,問:「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吳庸只是微笑不語。
蕭韶見他不說,也不追問,只爽快說:「這種追查緝拿罪犯的事,還是找專業的比較可靠。」
吳庸問:「誰?可是我認識的?」
「當然啦,就是咱們才見過的雲初嘛。」
吳庸一怔,隨即問:「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他可是堂堂大理寺少卿。」
「那有什麼關係?以我的名義去請他,皇家之事,正好歸他管。」蕭韶其實想說吳庸的身份更名正言順,只是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卻不能公開,以免招惹來禍事。
吳庸沉吟了一下,他若一味低調,說不定反而會惹得霍淳起疑心,倒不如像個紈褲子弟,真正該使用特權的時候就用吧。
於是他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陪我去找一下雲初,請他出手相助吧。」
蕭韶欣然說:「走吧。這事也得快點處理,等他們跑遠了,也是麻煩。」
葉家的氣氛空前緊繃。
葉綾歌和王氏母女倆脾氣倒很相似,只會對坐抹淚、胡亂謾罵,卻提不出什麼具體的解決方法。
葉綾舞心下焦躁,又不能對著自己的親娘和妹子亂發脾氣,而且家中接二連三地鬧出一些丟人的事,讓她覺得自己在吳庸面前有些沒面子。
她枯坐了一會兒,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便站起來說:「我出去想想辦法,還是先把人追回來再說,陳安還從吳庸那裡借了五百兩銀子呢。」
葉綾歌立即大聲說:「姐夫幹嘛借他錢?如果不給他那麼多銀子,他也不敢跑路。」
葉綾舞很想劈頭打她一頓,她對這個妹妹實在失望透頂。
王氏也覺得三女兒這話太不得體,吳庸肯借錢給陳安是好意,陳安不是說要開綢緞鋪子嗎?如果鋪子真開起來,那也是好事,誰知道陳安居然會拐了甘姨娘私奔呢?
葉綾舞懶得再看自家妹子一眼,帶了丫鬟小廝出門,在門口茫然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去了鄧芝家。
葉綾舞經商這幾年,雖然明面上結識的達官貴人不少,但是讓她覺得關鍵時刻肯真心伸出援手的,也只有鄧芝了。
可惜,此時鄧芝已經揚帆出海,為了替他昏迷中的娘子許櫻尋找傳說中的仙果。
鄧芫出來接待葉綾舞,聽完事情經過後,小姑娘想了想說:「不如我們去見見穆深吧。穆大哥現在好歹也是個官了,或許他能幫幫忙,這種事還是官家出面比較有力。」
小姑娘鄧芫不心存偏見的時候,其實是個很聰明伶俐的女孩。
穆深和鄧芝交情很好,也是攝政王霍淳手下的能臣,而且穆深一家也習慣了在綺繡閣訂做一年四季的衣裳,所以葉綾舞認識穆深和他的夫人梁婉。
葉綾舞想了想,便說:「那我們先直接去拜訪穆大人吧。」
穆深聽了葉綾舞的來意之後,倒是沒有拒絕,只說:「這種事,如果真想辦理,還是找京城府尹。但是如果葉老闆不想把事情鬧大,想私下了結的話,我可以找些幫手,先去追人。」
葉綾舞是個商人,商人是最不喜歡公事公辦的,因為他們最清楚官府衙門的嘴臉,平時無事還要剝下商人一層皮,如果商人有事求他們,輕者勒索錢財,重者恨不得抄家滅門。
所以她幾乎沒怎麼思考就直接說:「如果方便的話,還是請穆大人私下派人追吧,我那裡也有幾個人手,可以聽從穆大人派遣。」
穆深點頭,「也好。」
事實證明,在追查案犯這方面,還是雲初的能耐更大一點,當天傍晚,他的手下就把陳安和甘姨娘押解回來了。
按照吳庸的意思,陳安與甘姨娘被直接押到了葉宅,並沒有進公堂。
這種事鬧出去不好看,還是先私下處理比較好,真不行了再送官府。
陳安和甘姨娘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快敗露,更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就被抓回來,所以兩人臉色蒼白,乾脆閉緊了嘴巴不開口。
葉綾歌對著兩人狂喊謾罵,巴不得剝了甘姨娘的皮,王氏要先打甘姨娘五十大板,但這五十板真要狠狠打下去的話,甘姨娘也不用活了,便被葉綾舞制止了下來。
陳安身上真的被搜出一千多兩的銀票,歸還了吳庸的那五百兩後,其餘的都被葉綾歌搶去。
整個處理過程吵吵鬧鬧,混亂不堪。
葉綾舞要葉綾歌與陳安和離,這種男人真的不能再和他過下去,結果葉綾歌居然又猶豫不決起來,尤其當陳安對她下跪磕頭求饒,並發誓以後一定和她好好過日子,再不胡混瞎鬧時,她居然向葉綾舞也求起情來,說怪都怪在甘姨娘那個狐狸精身上。
葉綾舞很無力,再加上兩個小外甥的哭號,葉綾舞乾脆讓自家妹子去處理,她愛和這樣一個爛男人糾纏一輩子,那就隨她去,反正最後吃苦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甘姨娘最後被送去京城東郊的清涼寺出家為尼,她的女兒葉綾歆暫時歸到王氏名下教養,這對於綾歆來說,倒是個好事,被嫡母教養的庶女,將來長大後,總是比被姨娘親自教養的好說婆家。
第7章(1)
事情處理完時,已經是午夜,葉綾舞和吳庸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
忙亂的一天總算過去了。
丫鬟準備好了熱水為他們沐浴,雙雲還特意準備了燕窩粥做宵夜。
吳庸笑著喝了兩小碗,說:「晚飯沒好好吃,這時還真的餓了,雙雲很貼心呢。」
雙雲臉頰有點紅,眼波流轉地先迅速瞧了吳庸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小姐,見葉綾舞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她心頭一震,忙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