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聞——」
「被壓下來了。」他一動也不動,語氣平靜的說:「我受夠了,所以才請調到鄉下。」
昏暗的屋子裡,他的側臉嚴酷剛硬得像石雕,平穩的語音沒有絲毫的異狀。但是,那緊繃的肌肉跟握著她的大手,洩漏了他內心裡積壓的痛楚。
他把捍衛別人的安全當作是最重要的事。當他全力想保護的人沒有因為他的努力而得救,對他來說,一定是個重大的打擊。
「如果你受夠了,為什麼不乾脆辭掉這個工作?」她問。
陳志明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雙眼。
驀地,春嬌明白了。這一個男人,永遠也不可能辭掉這個工作,那是他的天職,他生來就是要當警察的。
她應該要離這種男人遠一點,因為他這一輩子,都會在發生危險的時候,第一個衝鋒陷陣,第一個上陣殺敵,第一個擋在危險前面。
唉,她真的真的真的,應該要離他遠一點的。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個男人已經逮住了她。他用他的身體、用他的強勢,用一種突襲似的溫柔,跟那很討人厭的微笑,牢牢逮住了她。
她歎息著,伸出軟軟的小手,輕觸他粗糙的下巴,堅定的把他整張臉轉回到眼前。
陳志明沒有抗拒,只是睜開眼。那雙黑色的瞳眸中,有著他強忍許久,原本這一輩子都不打算說出的情緒。
春嬌傾身上前,親吻他的唇。
輕輕的一吻,滑過他的上唇瓣;輕輕的第二吻,撫過他的下唇瓣。
那雙黑眸,逐漸變得火熱。
輕輕的第三吻,終於惹得他翻身,沉重龐大的身軀,將她壓倒在床上,重新奪回主導權。
他是粗魯的,也是溫柔的。
她愈來愈懂得這個男人。
卻也愈來愈難以掙脫他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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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的三秒內,陳志明翻身坐起,接起了電話。
春嬌感覺到,床墊因他的移動而震動,也聽見他跟對方說話的聲音。雖然,他還特意走出房間到走廊上講電話,但她還是被吵醒了。
躺在床上,她伸了個懶腰,又賴床了幾分鐘,小小打了個呵欠,才睜開雙眼,包著床單坐起身來。
除了全身酸痛外,她的身體狀況大致良好。
而且,她其實也沒辦法分辨,身體的酸痛是因為跟歹徒的扭打,還是因為昨晚的嘿咻過度。
窗外,風停雨歇。
她走到窗邊,看見風雨打落了一地的葉,但樹上仍有嫩綠的青翠,被風雨洗得閃閃發亮。
鳥兒啁啾著,飛過了青空。
耀眼的陽光,湛藍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
「早。」
站在窗邊的春嬌,因為那聲招呼、轉過了身,
只見陳志明雙臂交抱,倚在門框上,那討人厭的笑容,重新又掛上了臉。
但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的他看起來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他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些?牙齒更亮了點?
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來是有哪裡不一樣。但是,她就是覺得,眼前的男人跟以往有了差別,對她的影響,遠比一夜之前更來得深遠。
她輕咬著唇,莫名的紅了臉。
「早。」
她匆匆應了一聲,難得的選擇了逃避,盡快溜進浴室裡,把門關了起來。
看著那嬌美誘人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門後,陳志明才再度走出房門,按下手機的按鍵,準備打另一通電話。
剛剛那通來電是局裡的人打來告訴他,想綁架她的那兩名犯人招供,表示他們之所以綁架她,是因為她四處打聽一樁陳年舊案,才會惹惱了某人。
至於那個出錢的某人是誰,他們並不知道。
陳志明歎了一口氣。
他早該想到,她不可能會乖乖聽話,不再插手張鐵東的事。但是,他卻沒料到她會擅自行動,四處打探消息,惹火了某人。
那個人,極可能就是派出殺手、想要殺掉張鐵東的幕後主使者。
他和張鐵東討論過,以為這件案子,也許是當初被張鐵東逮進牢裡的人,出獄後發現他沒死,意圖報仇。但他一一追查過後,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如今,又有人為了同樣一件事,出錢綁架春嬌。
事情恐怕不是他們兩人所推測的那般簡單。
看來,當年那件案子,應該有更上層的漏網之魚,那幕後黑手在發現張鐵東還活著時,顯然怕被揪出來,所以才找來殺手,意圖將張鐵東滅口。
陳志明扒著一頭黑髮,苦笑出聲。
這個小女人,就是有能耐把事情弄得更複雜。
原本,陳志明回到臥房是打算搖醒她,把事情問個清楚。但是,他沒有想到,她已經醒了,而包著床單、站著窗邊的她,看起來既脆弱又嬌柔,美麗得不可思議。
神清氣爽的早晨、只包著床單的赤裸美女,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一時被美色所迷,他竟然忘了攔阻,讓她溜進了浴室。
其實,他應該要去敲門或直接把門拆了,跟她好好算帳的,但是,仔細—想,一個主意閃過腦海。
他勾起嘴角。
打從認識春嬌的那天起,陳志明就已經發現,與其對這個女人說教,還不如直接對她採取行動。
浴室裡傳來水聲,他克制著進去賞她那光溜溜的小屁股一陣好打,或是其他「舉動」的衝動,站在房門之外,按下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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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春嬌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時候,陳志明已做好了簡單的早餐。
只是,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好好享用早餐。因為兩個人的手機,在進餐之中,不斷的響起。
颱風過後,鎮上陸續傳來災情,有太多的人都在找他跟她。
陳志明很快做了決定。
「我先送你回家換衣服,然後,再載你去鎮公所拿車。」
「OK!」
這是最好的辦法。畢竟她的衣裙都髒了,而她也沒辦法穿著他的大T恤去處理事情。
透過手機,她忙著詢問雙胞胎災情有多嚴重。當她坐上車的時候,他也跟著上車,還多提了一袋東西。
出乎氣象局的預估,昨晚那個颱風,夾帶著大量的風雨登陸之後,還停滯了一下才消散。
回家的路上,她看見有幾棵樹倒了,幾間民房的屋頂都被掀了,風雨過後大清早的馬路上,沒有人、車,到處都是被風雨打落的殘枝斷木。
雙胞胎住在鎮公所附近,已經趕到辦公室,春嬌憂心忡忡的詢問鎮上的狀況,發現災情比她看到的還要嚴重。而且,她聽得出來,雙胞胎的語氣不對,肯定是還有更壞的消息還沒告訴她。
從陳志明的宿舍到春嬌家裡的路況,不是那麼的好,但對黑色的悍馬車來說,那些枝葉和倒下的樹都不是問題。
很快的,他們就到達她家了。
春嬌切掉手機,匆匆下了車,還回過頭去,對陳志明說道:「給我五分鐘,我馬上就好。」
她邁開小跑步,匆匆開門進屋。可是,當她站在玄關,脫下斷根的高跟鞋,正要回身關門時,卻被跟在後頭、也預備進門的陳志明嚇了一跳。
「你進來做什麼?我不是叫你在車上等嗎?」她緊張的回頭,往餐廳的方向看,一邊推著他的胸膛,壓低了聲音說:「快出去,我爸媽已經醒了,你會被他們看見的!」
「沒關係。」無視她的推擠,他根本文風不動。
「什麼沒關係?」她急促的說道:「我爸是退休校長,很古板的!你要是被他看到,我就慘了!」
「我已經跟他報備過了。」陳志明輕描淡寫的說,一邊回身關上門。
報備?
「什麼?」她眨了眨眼,不太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你說什麼?」
他還有臉露出微笑,拍了拍手中的行李,從容的宣佈:「我要搬進來住。」
春嬌瞠目結舌,直直瞪著陳志明。
「你瘋了嗎?!」
「不,我沒有。」他低頭看著她,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們之中,要是真有哪個人瘋了,那一定是你。」
「你說——」她勃然大怒,又突然發現自己揚高了聲音,這才又壓低音量,咬著牙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挑眉,慢條斯理的提醒。
「你答應過,不插手張鐵東的事。」
她瞪著他一會兒,很快的反駁。
「是啊,我答應過,不插手張鐵東的事。但是,我可沒說,不管白秀築的事情。」
這個女人居然敢狡辯!
陳志明眼角一抽,幾乎是咬著牙、露出像鯊魚般的笑容。
「因為你到處打探,笨到拿棒子去戳馬蜂窩,所以昨晚那兩個人才會來綁架你。」
「什……」春嬌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他們要綁架我,只是因為我去問了幾個問題?」
「他們是罪犯,不會管你是問了一個問題還是兩個問題。只要礙著了他們,擋了他們的路,他們都會眼也不眨的下手除掉。」他朝她逼近,用高大的體型威嚇她,瞇起眼微笑著警告。「你應該要慶幸,那兩個混混昨晚沒有當場把你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