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們這麼優秀的男人,還有女人不知珍惜的話,那乾脆也不用哄了,我們就王老五到底,老了,找問養老院,還是住隔壁,有你在,我就不怕寂寞了。」蔣拓不知怎的有感而發,發表老光棍感言。
「你的忠誠度很難讓人相信。」陸子農吐槽。
「嘖……怎麼這樣說?」蔣拓不服氣的瞪大眼。「雖然平常不大看得出來,不過,我是屬於患難見真情的。」
「好啦,最多我房子裡留間客房,萬一你太花心,以後被老婆趕出門,就借你住幾天。」陸子農當然是開玩笑,但是,他也確實會這麼做。
「算你瞭解我,搞不好一年有三百天都住你家。」蔣拓自嘲地笑笑。
「隨時歡迎。」
「有你真好。」蔣拓先謝過。對他而言,陸子農是這個世界上,無可取代,該列入保護的珍貴朋友。
第10章(1)
紀雪容很晚才回家,喝到很醉。
請同事吃完飯,到居酒屋喝點小酒,幾個年輕人興致一來,起哄到夜店跳舞。紀雪容平常是不愛到那麼吵雜的店,但是,今天,她只想晚點回家,逃避遇見陸子農的可能。
她總是覺得他隱瞞很多心事,希望他說出來,但是,當他真想跟她說什麼的時候,她卻害怕得不敢面對了。
暍了酒,膽子大了點,可以拋開面子問題,不想聽的就耍賴、裝醉、裝死。
她現在很茫,很想念陸子農,無論身邊有多少人陪伴,有多熱鬧,若是他不在她身邊,她就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她愛慘他了,但是,他的正派、君子,溫吞的性格卻也教她抓狂,要,一句話,不要也是一句話,趁著現在酒氣正濃,勇氣正旺,她想問清楚,他到底要不要她?
如果他說不要,她就哭給他看,如果他敢說出什麼為了她好,她應該選擇更好的男人之類的屁話,她就色誘他,要他負責。
這是紀雪容讓同事送回家時,途中腦子裡裝的東西。
呵、呵……紀雪容覺得自己好壞,明知道他只會荼毒自己,不肯說出一句傷她心的話,還故意用這種方式讓他拒絕不了。
不然呢?繼續這樣曖昧不明,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女孩子,搞不懂他對她的好是基於友情還是昇華成親情什麼的,她纏他,他就讓她纏,卻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
她性子比他急,早晚會急出心臟病來。
跟同事道別,踩著不穩的腳步,紀雪容走入公寓,坐上電梯,然後,筆直地衝到陸子農家,狂按門鈴。
借酒裝瘋,就是這麼一回事。
陸子農很快來開門,還沒換上睡衣,像是在等她。
「哈囉!我回來了。」她衝著他嫣然一笑,揮揮手。他扶她坐到客廳沙發上,倒杯水給她。
「我準備好了,你要談什麼?」她併攏雙腿,努力想坐正身子,卻還是歪斜一邊。
「你喝醉了,還是……明天再說吧!」他坐到她身邊,讓她靠著。
「沒關係,我還不想睡,說吧!」她一副英氣凜凜,打算正面廝殺。
陸子農沉沉地吐了口氣,眼睛盯著茶几上的那杯水,緩緩地說:「找個能讓你快樂、幸福的男人吧……」
一句話,他說完了。然而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了。
「什麼意思?」她努著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原來,她還醉得不夠徹底。
「跟我在一起,太沉悶,你還年輕,生活應該更多采多姿、更豐富一些……」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滾燙的淚水滑了下來。
「嗯。」他沒有看她,怕洩漏眼底的痛苦。
「所以,你根本不愛我?」她揪著他的衣袖。
他想回答愛,但是,光是愛,怎麼夠?
「所以,你不要我了……」她開始吸鼻子,抹去不斷落下的淚水。
「我們還是朋友……」
「我要你說,你是不是一點點都不愛我?就算我哭得死去活來,你還是不愛我?」她開始無理取鬧。
「雪容……」
「你說啊,只要你說不愛我,我就——」她霎然停住,沒有說完,留點後路給自己。
「你還記得六年前,分手的那個夜晚,你跟我說過的話嗎?」這是他第一次提起這件事。
她努力思索,那時,她怒急攻心,滿腦子想分手,想解除痛苦,不記得說了什麼。
「你說,如果我不能給你幸福,不能讓你快樂,就不該追求你……」
她壓癟著嘴,很明顯,她胡亂栽贓,跟他在一起,當然幸福,當然快樂,只是……那時有很多事不懂。
他卻一直記著年少不懂事的她說過的話?
「現在的我,還是沒把握……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沉痛地說,不甘心放手,但是更不願困住她。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愛你,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夠了……」她好難過,原來,當年一句無心的指控,傷了他這麼多年。
一直讓他停滯不前的原因,就是那句話嗎?
他輕輕地搖頭。「不夠……你會後悔的……」而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分離,承受不了她再一次消失。
懦弱的他,選擇做朋友,至少,他還見得著她,保護得了她。
「你試都沒試怎麼知道我會後悔?」她哭喊地搖晃他的手臂。「我後悔的是六年前跟你分手,後悔自己任性,你根本不懂,根本猜錯了。什麼去找更好的男人,你以為這樣做就是對我好,完全不好!」她眼淚連著鼻涕,醉酒又口齒不清,只管哭訴,不管他聽得清不清楚。
他很錯愕,原本的決定開始動搖……
「你不愛我、不要我,就想把我塞給別人,不管我想不想,不管我快不快樂,反正塞給別人就跟你沒關係了,你……」她辭窮了。「你是始亂終棄!」
「我……」他有苦難言,他就是希望她快樂……怎麼會不要她呢?
「你怎樣?」她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傷心、痛苦、不甘心,卻還是一副吃定他的蠻不講理。「你搬到我對面,不就是在追我?追到了就始亂終棄,你是負心漢。」
她哭得頭好脹,根本已經不講道理,硬要說他始亂終棄。
「可是……」好吧!她的指控他全接受了,但重點是——「跟我在一起,你真的覺得開心嗎?真的會幸福嗎?」
「我又不是笨蛋,不開心我幹麼賴著你,我像是自虐狂嗎?」她捧著頭,這麼用力說話,感覺整顆頭像要爆炸。
「你先別生氣……是我弄錯了,是我胡思亂想,你身體不舒服,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他擔心她的臉色蒼白。
「不好——」既然說了,當然要一次說清楚。憋著,好難受。
「好……那你說……」他無可奈何,苦笑著,她的蠻橫他是知道的,可是,就愛她,能怎麼辦?
「你老實說,到底愛不愛我?敢說謊的話,我明天就生大病。」不要到一個答案她不死心。
「愛……」她拿自己健康威脅他,他哪裡敢再隱瞞。
「從我們分手後一直都還愛我?」她聽見了,開心了,想知道更多。
「一直都愛。」
「沒有交過別的女朋友?」
「沒有。」他笑了,懷疑她到底幾分醉?她搖晃著暈眩的腦袋,笑得花枝亂顫,心情大好。
「你要不要先回家睡覺?」他擔心地問。
她瞇起眼看他,微笑的臉慢慢垮下,瞧得他心驚膽跳,洗三溫暖似地滿頭大汗。
「你不是男人!」莫名其妙地,她迸一句。
「我?」好,他不是男人。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只要她開心。
真的是他想多了?還是她不想傷害他,硬說跟他在一起是快樂的?
「你愛我卻不敢說、不敢吻我、不敢抱我,所以你不是男人!」吼完,她好累,腰一酥,就縮進他懷裡了。「害人家等得那麼辛苦……」
「對不起……」
「就這樣?」她自他懷裡仰起頭,紅唇翹得老高。
「不然?」
他真是不懂女人心,道歉了還不行?她真是受不了他,再等下去,她都要結蜘蛛網了——
紀雪容雙手往他頸子一勾,將他拉低,挺直腰桿,紅唇便湊上去。她決定要霸王硬上弓了!
***
溫熱的身軀交纏著,指尖滑過的是如絲綢般的觸感,令人眷戀。
陸子農側著身,遊戲般地撫著紀雪容纖細的手,滑上滑下,揚起淺淺的笑。
「嗯……」紀雪容睡夢中癢得縮起身體,卻如有意識般靠向溫暖的胸膛。
被子自她雪白的肩落下,被緣底下若隱若現的飽滿弧線,他必須閉上眼才能不再被誘惑。掌心移向她沉睡的臉龐,指腹輕輕劃過細細的肌膚,又惹來她一陣銀鈴笑聲。
「嘻……好癢……」她手臂一攬,環住他的腰,就是不肯醒來。
「雪容……」今天非假日,他得叫醒她,雖然,他很想就這樣霸佔她一整天。
「唔。」她睡得舒服,賴著不想睜開眼。
「雪容,起床嘍……」他捏捏她軟綿綿的瞼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