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傾天吃痛,怒視洛琌玥一眼,「你這雙手這麼拙,九皇子還真敢讓你看病?」
「醫術好不好跟手拙不拙有什關係?」洛琌玥只白了雷傾天一眼,就換了溫和的口氣對冉蕙蘭說:「好了,冉姑娘可以幫佟佟上藥了,這個大男人皮厚,就勞你幫佟佟上完藥,再幫他上藥。」
冉蕙蘭看著雷傾天手上也冒著鮮血,有一瞬間的遲疑。
而這一瞬間的遲疑對雷傾天來說就夠了,他揉了揉她的發頂,催促她,「快啊,佟佟等著你上藥呢。」
雷少佟含著眼淚,緊抿著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冉蕙蘭急忙地為他上藥,幾乎要陪他一塊哭出來了。
洛琌明暗暗吁了一口氣,在他們目光都在雷少侈身上時,偷偷將匕首上沾著的雷傾天的血,滴入已有雷少佟的血的器皿裡。
雖然試驗的方法很快,但洛琌玥卻覺得有一輩子那麼長,直到看著兩滴血緩緩的融合,他才放了心。
雷傾天察覺洛釋玥的異狀,「洛御醫……你在做什麼,不是要試驗看看嗎?」
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由洛琌玥的手中搶下匕首及器皿,看器皿中只有一滴血,他才把器皿還給洛塔玥,但匕首是擦過後才還他的。「洛琌玥,你想知道惹怒我會有什麼下場嗎?」
看著雷傾天一臉狂怒,好像真會吞了他一樣,洛琌玥很識時務,反正他已經得到結果了,絕對不會承認他曾經懷疑雷傾天的話,而且還硬要做試驗。「別生氣嘛,我只是不小心傷了你,還陷在驚懼之中。」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倒了些藥粉進器皿裡,好像很認真的看著。
「喔?那看出端倪沒有?」
「有,而且是很好的結果,那個藥引真不是問題了。」
聽到藥引不是問題,又看著洛琌玥的笑臉,冉蕙蘭想那就是指事情沒到最壞的結果吧,這才放了心。「多謝洛御醫,這個恩情我會想辦法償還的。」
「我是怪醫,能解這種怪病就是我最大的興趣,對我來說,佟佟痊癒就是最大的回報。」
更何況,從冉蕙蘭身上得到的不算什麼,能從雷傾天身上得到這個人情才是無價的。
洛琌玥得意的看了雷傾天一眼,雷傾天自然知道洛琌玥這傢伙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他。
雷傾天與洛琌鑰一同離開城西小宅後,兩人徒步走在回紫微院的路上,軒毓城依舊繁華,但偶爾還是看得到街角瑟縮著乞丐。
洛琌玥知道有富有貴無法改變,但還是感歎,「軒毓城還好,京城的乞兒更多,朝廷衰敗至此,希望九皇子未來真有可能繼任皇位,那麼崇德皇朝還有救。」
「說這種話不擔心引來殺身之禍?」雷傾天笑著回應,態度輕佻,完全不像嘴上說的那麼害怕。
「伴君如伴虎,我早看開了。」
雷傾天逸出一抹笑,他知道洛琌玥暫時還不用擔心自個兒的項上人頭,「你剛剛是打算滴血認親吧。」
洛琌玥一僵,尷尬一笑,「什麼都瞞不過雷家主。」
「我知道是朔夜讓你做的,你與朔夜交情好,我不逼你向他說謊,你就老實說被我發現了沒驗成。」
「雷家主何必擔心,就讓軒毓侯驗驗,以後他就不會拿這事煩你了不是?」其實雷朔夜倒不計較什麼門第觀念,只要他們真心相愛即可,可若雷少佟不是雷傾天的孩子,那就代表冉蕙蘭騙他,甚至想用這個理由成為雷傾天的女人,那麼她就不配待在雷傾天身邊,所以只要讓他驗了,雷朔夜就無話可說了。
「我不能讓他驗。」
「為什麼?」
雷傾天沒理會洛琌玥,逕自拉開了距離,看著他這態度,洛琌玥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性……
「雷家主不會也不清楚孩子是誰的吧?」
雷傾天停下步伐回頭看著洛琌玥,那眼神……充滿威嚇。「我再說一次,佟佟是我的兒子。」
不會吧,他至今還不知道雷少佟是他的親生兒?!洛琌玥起了壞心眼,他早想報復上回他隨意在洛欞罌身上下藥的事了。「是你親生兒就好,否則這藥引就有問題了。」
「什麼意思?」
「說來也不會有問題啦,要不,別讓你來,改讓冉姑娘來就好了。」
「說清楚!」雷傾天吼出聲音。
「培育藥引需要服藥者的血親,如果是父親可能還撐得過,如果是母親來培育,大概孩子活了,母親就死了。」
聽到會危及性命,雷傾天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想別的辦法,不能要了蕙蘭的命!」
「不會要了冉姑娘的命,你來就好,你不是佟佟的父親嗎?」
「不能交由別人來培育嗎?」
「不能,只能是血親,即使是孩子的爺爺奶奶,甚至是父母的兄弟姊妹都不行,就只能是父母,否則對孩子來說,藥就會變成毒。」
雷傾天身側的雙手握緊,事到如今他不能不說,但若讓人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回天莊他還得面臨許多問題。
「洛御醫,醫德與朋友情分,你覺得何者為重?」
「這很難回答。」
「你回答不了的話,那你就不配醫治佟佟,我會派人尋回翳無仇……」
「等等!」他絕對相信神醫翳無仇也能醫,如果讓翳無仇出手,他就不能看好戲了。「好,我說,單指佟佟這件事,我認為醫德比朋友情分重要,你會逼我這麼承諾,是因為你也不知道佟佟是誰的孩子吧。」
「所以要救佟佟,我只能用蕙蘭的命來換?」雷傾天沒有直接回答洛琌玥的問題,但這麼問也算拐彎回答了。
「我騙你的,雷家主,若非血親培育,佟佟的病要一年才能痊癒,若是血親只需半年,所以只要你肯幫忙培育藥引,一年後佟佟就會痊癒了。」
藥引的確需要血親來培育,不過既然雷傾天是雷少佟的血親,那就不是問題。
洛琌玥撒了點小謊,為的是看半年後一切誤會解開時,雷傾天那不知該喜、該驚、該氣的神情,因此說點小謊是必要的。
雖然時間需要延長半年,但總比冉蕙蘭沒了命好。「我當然幫忙,說吧,治佟佟的藥引有多難培育?」
「走吧,回紫微院我再詳細告訴你,不過軒毓侯不會肯,你到時還得想辦法說服他。」
在雷傾天及洛琌玥走過時,一名臉上帶著醜陋疤痕的乞兒遮起了臉偏過頭似是閃避著,雷傾天對瑟縮在牆邊的乞兒自然沒有多看一眼,當然沒有發現乞兒有意閃躲。
太陽漸漸西下,軒毓城裡又開始了夜的繁華,乞兒們會開始聚集在城中人多的地方乞討,關了城門後,不是落籍在軒毓城的乞兒就得出城,所以他們會趁著關城門前的一點時間,能乞到多少是多少。
最近軒毓城的兩件大事就是,花魁們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全了,官府終於找到武氏的躲藏處,只是當官府前往抓人時,卻發現武氏早已自我了斷。
她留下了遺書一封,只寫了簡單的四個字——我罪我償。
沒人明白武氏為什麼會選擇自我了斷,大多猜測是被雷傾天揭發了身份,覺得無路可逃才畏罪自殺。
只有熟知內情的少許人,像冉蕙蘭及雷傾天,才猜出武氏的轉變跟發現冉蕙蘭的遭遇有關。
除了武氏已死的消息傳遍軒毓城,另一則,則是想容失蹤的消息。
想容想由冉蕙蘭手中奪取聽風軒未成,當日就主動找上雲仙樓最大的競爭對手春鳳樓老闆,只要春鳳樓能給她更好的條件,她就離開雲仙樓,並帶著常客一同前來春鳳樓。
這麼大的好事,春鳳樓老闆自然是答應了,不但給了想容比聽風軒更大的院落,還派了五名丫鬟輪著伺候她。
想容的離開對雲仙樓並不是沒有影響,想容的常客雖然有很多轉而捧了雲仙樓其他姑娘的場,但跟著想容去春鳳樓捧場的也不少。
但男人嘛!總是喜新厭舊的,長久下來錢老闆倒是不擔心,誰的手段好,誰就能留住客人。
只是沒過幾天,錢老闆就發現想容的一些常客又回來捧場了,錢老闆當然是趁機風情萬種的嗔怨了一番,抱怨那些常客說走就走真是無情。
常客們樂得有美人投懷送抱,點了不少酒菜不說,出手給姑娘們禮物更闊綽,常客們說,剛開始是因為想容才去春鳳樓,不過後來想容毀了容,誰還想捧她的場。
想容毀容了?錢老闆對這事倒很意外,想容讓春鳳樓像請菩薩一般的請走了,怎麼會毀了容?
青樓裡流通最快的除了金銀珠寶,另一個便是消息,不久之後,想容的故事就傳開了。
想容被請到了春鳳樓,目中無人的個性當然不會改,依然以花魁自稱,得罪了原來樓裡的姑娘不說,也逼著春鳳樓老闆得認可她這個頭銜。
她在春鳳樓也過了幾天好日子,沒想到有一天,她的院落中傳來淒厲的哀嚎聲,眾人全趕過去,只見想容的丫鬟被迷昏在地,而她也倒在地上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