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好好哦,留我住下來,給我買東買西,讓我成天和論論混在一起,當阿玉嬸推薦我你當女朋友的時候,你說「好」,那個時候,我的心突然間冒出一大片花園,自信增生像花朵紛紛怒放。我覺得自己是萬人迷,一下子就把你給迷倒,那是我人生中最有成就的一刻。
「然後你開始在抄襲網站上追求女人的方法,過去我以為自己會喜歡那種浪漫,可是你做出來,每一件都蹩腳得讓人想笑,好幾次我都想對你說:「別折騰了,欺負自己、不辛苦嗎?」卻又怕傷害你的自尊心。不過你的折騰讓我看清楚,你是真的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歎氣,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裡。「不是一點點,是很多點,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不是喜歡,是愛,那份愛讓他鼓起勇氣,帶著論論走過千百年光陰、千里尋覓,他寧願面對一個無法想像的二十一世紀、寧願面對怯懦與畏懼,也要來到她身邊,再譜戀曲。
「在我們去雲南之後我就知道了。武林盟主,你才不是什麼宅男,你是最有擔當的男人,在缺乏設備的鄉下地區,身為當紅偶像的你,居然拿起斧頭、鋤頭,為我們的三餐而努力。
「你怕我苦、怕我累,什麼事情都搶在前面做了,你捨不得我走路到腳痛,竟然一路把我背下山;你心疼我潔癖,每天都打水燒水,讓我在那樣的環境裡還能舒服舒服享受沐浴的幸福感。
「我知道你半夜醒來幫我和論論蓋棉被,我知道你每次清晨出門之前,都會轉頭看我們好幾回,比起那些刻意做出來的浪漫,你這些不經意的行為,更讓我感動,所以就算你不求婚,我都打定主意要嫁給你。
「你不是最愛負責任的嗎?那我就把你拐上床,然後逼你負責任、逼你娶我、逼你讓我當論論的新媽媽……」
佩佩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臉紅紅、心跳微快,但她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心。
這是傳言中的告白嗎?吳衛的臉和她的心一樣,都開了座花園,百花盛開。
他不說話,反正他給人的印象是拙於言詞,他決定以行動代替語言。
捧起她的臉,他在她唇間印下一吻,她勾住他的脖子,不讓這個吻結束得太草率,他順應她的要求,加深了這個吻,而她吸吮他的氣息,迫切想要和他更接近,她想要摸他的六塊肌,想要……
門打開,曾護理長尖銳的聲音傳過來。「鄭瑀佩你在做什麼?這裡是病房,不是Hotel,身為護士……」
聽見熟悉的怒罵聲,佩佩下意識推開吳衛跳下床,乖乖走到曾護理長面前低頭認錯,但是她竟發現對方在發抖?
為什麼啊?轉過頭,她納悶地看向吳衛,然後恍然大悟。
吳衛的目光像飛鏢,直直射向曾護理長,還是淬了毒液、見血封喉的那一種。
佩佩笑開了,她衝動的抱住曾護理長,狠狠在她臉上用力親三下,再大聲說:「護理長,謝謝你,我好愛你!」
一冷一熱,曾護理長從北極瞬間移動到赤道。
她的頭很痛,揉揉太陽穴,肯定是溫度變化太大感冒了,她忘記自己進來做什麼,被火辣的場面刺激過後,又被冷箭飛射跟被海親一通,她想她應該去看看精神科……
於是,她莫名其妙的出去,門關上那刻,佩佩手背在背後,歪歪頭,小跳步奔到他床邊,甜著嗓音問:「武林盟主,我們結婚好嗎?」
尾聲
周茜馨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被解決,舊愛江緯祥跳出來說她有妄想症,邀約的節目紛紛打退堂鼓,很快地,她消失在新聞版面裡,最後的一則新聞是她在家裡燒炭自殺未果,家人將她送進精神病院。
相對地,因為周茜馨的炒作,一段甜蜜浪漫的愛情在世人面前亮相,隨著實境秀的播出,吳衛的款款深情出現在觀眾面前。
他成了網路熱門討論重點,幫女人買衛生棉算什麼?他為佩佩熬黑糖那幕才是真正的經典畫面,所有女人都想要這樣一個男人。
雲南vs.法國,單親爸爸大勝偶像男星,小護士贏過宅男女神,他們的收視率衝破二十幾個百分點,節目一再重播,連大陸也買了版權。
吳衛這種保守復古、有肩膀能為女人支撐一片天的男人,紅過外星人都教授,他成為電視台紛紛邀約的對象,一時間紅透半邊天。
可鄭鴻霆仍堅決不承認吳衛,儘管三票對一票,他還是沒打算鬆口。
佩佩臉皮厚,撅著嘴說:「沒關係啊,不結婚就不結婚,等我和盟主同居,再生幾個可可、愛愛、天天、真真,卻始終不能和盟主結婚,到時候輿論就會一面倒,說爸是老頑固。老頑固院長……嗯,這個封號挺適的。」
鄭鴻霆氣得要請家法,她一溜煙竄到吳衛身後,大叫:「盟主,給他點穴!」
給未來岳父點穴?這種話只有佩佩講得出來。
最後這件事是吳爺爺站出來解決的。
很簡單,讓錢開口,再過兩年,大陸將會出現一間耕鑫醫院。
婚禮在南投山上的家進行,場地在湖邊佈置妥當,氣球、花牆、白色的桌布、粉色的紗簾、紅色的地毯,處處喜氣洋洋。
製作人汪大哥帶著小歐小凱到處獵取鏡頭,這些將要在實境秀的加碼特集中播出。
穿著白色燕尾服的論論當起小小招待員,牽起兩位奶奶的手,到處和人打招呼,可愛的模樣走到哪裡都有一堆鏡頭對準他。
當小提琴樂聲響起,在房間裡等待婚禮開始的佩佩被驚醒。
猛然坐起,她居然睡著了,是昨晚太興奮沒睡好嗎?她跳起來,走到穿衣鏡前面,口水的痕跡留在嘴角邊,皺起眉頭,她又作夢了。
這回她又成為方蕥兒,夢見月老告知她,她中毒將要死去,將要遠離丈夫親人,重新投胎到二十一世紀。夢中的她很害怕,她不想放手愛情,不想離開丈夫兒子,她很任性,哭著求著,非要吳衛承諾到二十一世紀尋找自己……
苦笑,佩佩搖頭,不管白天或黑夜、現實或夢境,她都任性到不行,吳衛愛上自己真是倒霉。
抽出面紙,對著鏡子細細拭去口水印,她擦得很小心,怕弄花了新娘妝,但是鏡子裡的她變了,眉眼鼻唇依舊,但白紗禮服變成鳳冠霞帔,那是……她夢中的方蕥兒。
佩佩對她微微一笑,對方也回給她同樣的微笑,伸出手,她的掌心貼上對方的掌心,不過,應該是冰冷的鏡面,佩佩卻觸上一股溫熱。
她們都沒有說話,她們都向對方笑著,同樣的深酒窩、同樣的明眸皓齒,同樣的幸福滿滿地寫在臉龐。
突然間,那些夢中畫面一幕一幕像快轉的錄影帶,在她腦中迅速播放。
她不是武林高手,可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旋風繞著她轉,她的頭紗揚起、她的裙擺飛揚,那風將她包裹在其中。
腦海裡頭一層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被剝開了,如果大腦裡也有任督二脈,那麼這兩條脈在不明物體剝除後,被衝開、被打通了,深埋的記憶一股腦兒湧上來,佩佩嘴角的笑瞬間凝住。
突如其來的淚水淌下,一顆、一串……顧不得是否把臉哭花,止不住的晶瑩沖刷她的妝容,沾著睫毛膏的黑淚在白晰的臉頰劃出無數道傷心。
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不是夢,是另一段人生,鄭瑀佩就是方蕥兒,她在千百年前和吳衛有過盟約,約定好千百年後再度相見,他承諾找到她、說服她、愛上她。
他是武林盟主啊,承諾的事便是要走過千山萬水、歷盡艱辛也會辦到,在閉上眼睛、吐出最後一口氣那刻,她還在告訴自己,他會來的。
他真的來了,帶著他們的兒子來了……
那得要多大的執著和堅持才能辦到?他吃過多少苦、忍受過多少恐懼,才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
停不下來,她的淚水,停不下來,她的心疼。
吳衛進門,看見哭泣不已的佩佩,心頭一緊,快步走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摟在胸前,急急問道:「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她拚命搖頭,又搖下一串淚水。「對不起,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婚禮都是長輩處理的。」他失笑,這是婚前恐懼症嗎?
「我不是說這個。」
「不然呢?」
「你找我,找得好辛苦,對不對?你一個人帶論論,好辛苦,對不對?我死了,你不知道那個二十一世紀在哪裡,很害怕,對不對?你深愛的那個「前妻」不是周茜馨,而是我,對不對?」
幾句對不對,他瞬間被點穴了,他被隱形的高手揪住心臟,擠出一堆驚、一堆喜、一堆狂……猶如糖兒醋兒醬兒,所有滋味全和在一起,他分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再多的辛苦都不枉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