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沒關係,曼凌可能是心情還沒調適過來,我改天再來看她。」莫柏森放下帶來的禮物,臨走前又看了孫曼凌一眼。
可她卻別過頭,冷漠以對。
等到莫柏森離開,孫母連忙站在女兒面前,質問她剛才的不禮貌。「小凌,同學來看你,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懂事?媽是這樣教你的嗎?」
孫曼凌賭氣的望著窗外,關於她為什麼會出車禍的真正理由,她根本不敢說,只能讓大家都誤以為她是太專心唸書才會出事。
她其實也好氣好氣自己的粗心大意,怎會在過馬路時忘記注意左右兩邊,怎能在最重要的關頭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然而、然而……
無論多懊悔都不能挽回這個嚴重的失誤,她還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希望……前途頓時變得茫然了!
「唉!都已經一個月過去了,你還要喪氣到什麼時候?有時候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誰都無法改變,我們只能試著接受不可改變的結果……媽知道你很難過,可生命有撿回來就已經很好了。」
說到最後,孫母又哽咽起來。「媽可以什麼都不要,寧可你平安就好……」
「媽,抱歉……」
「人沒事就好,雖然不能當體育老師是很可惜,但至少你是平安的,別讓媽再擔心你了。」孫母抱著女兒,感歎的表示。
「嗯……我知道了。」
「等你康復,記得要向剛才那個同學道歉,他來探望,你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孫曼凌沒有吭聲,看著腿上打著的石膏,心底又泛起一陣苦澀,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有多麼不禮貌,可心底偏偏有股難以壓抑的氣憤不停在胸口冒泡——如果沒有莫柏森,事情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除了怪自己,她也怪莫柏森;她的老師夢,碎了!
多少懊悔都來不及了,唉……
孫曼凌深思了好幾天,應該還是要道歉吧?畢竟她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了……
家人早就決定要搬回花蓮老家,所有傢俱都已運送過去,若非她出車禍,一考完就要回花蓮的。
今天她也要跟著回去,回去前,她覺得自己應該道歉,可是她弄丟了莫柏森的手機號碼,不知道他住哪裡,她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向他致歉!
其實經過這件意外,她已沒精神再去想莫柏森的事,如今一心想回花蓮去療傷止痛,至於其他事……已經是過去了,她沒心力再去想了。
想來想去,她覺得只剩下醫院這個聯繫點,只是莫柏森很久沒過來——之前他常來,她卻避而不見,現在
看來可能連告別都不可能。
「小凌,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幫你拿藥,待會兒你爸來了,你先上車沒關係。」孫母叮嚀完,前去排隊領藥。
孫曼凌坐在大廳一角,旁邊就是電梯,開關門的聲音不絕於耳。她呆呆的坐著,望著醫院中庭發呆,直到聽見熟悉的聲音才回過神偷聽——
「徐菲兒,你別再跟著我了。」莫柏森無奈的想趕走這個小女生。
「這裡是醫院耶!難道就只有你能來嗎?」徐菲兒揚著下巴,大有追他追到天涯海角的意思。
莫柏森按著太陽穴,把人拖到角落,正好就在孫曼凌的旁邊,她緊張的低頭連忙往旁邊更縮進去。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對你沒有意思。」他要推翻以前說過的話語,他一點都不想給不喜歡的人機會。
徐菲兒雙手抱胸,仰頭看著他。「我也說了很多遍,我就是喜歡你,為什麼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有哪裡不好?你說我就改啊!」
「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即使你再完美,我還是不會喜歡你的。」他說出結論。
這是心動的問題,他對徐菲兒就是不會心動,就只當她是一般的女生。
「人要相處才會知道,你根本沒跟我相處過,怎會知道我不適合?我討厭不努力就放棄,我喜歡努力後再說,所以你給我一個機會吧!」她的毅力和他還真的有得拼。
孫曼凌忍不住暗笑在心底——莫柏森總算是遇上對手了。
現在是怎樣?是雞同鴨講嗎?她完全不搭理他說的話,一逕的只說她想說的話,果然有代溝!「抱歉,我不喜歡你。」
「可是我喜歡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從叔叔帶你到我家,我就喜歡上你了,我一直想要接近你,想讓你注意我,好不容易終於靠近你一點了,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再說……你今天本來就應該陪我,你自己也答應叔叔了,怎麼可以反悔?」徐菲兒鼓著腮幫子,打死不退。
莫柏森不禁翻了個白眼,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你到底是喜歡我哪裡?」
「就全部啊!而且我又很瞭解你,當然我最適合你。」
雖然他們多年前就認識,但真正相處的時間就只有幾天,她居然就說喜歡他,真是……
「你只是一時覺得新鮮,很快就會退燒,快點回去!」
「是不是新鮮感,我自己最清楚,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徐菲兒雙手握拳,一臉不甘願的將自己的心事吼出來。
「抱歉,我對你是真的沒有感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知怎的,徐菲兒的態度讓他想到自己與孫曼凌的關係——她是不是也對自己如此的反感,才會不肯見他?
「我知道,你今天就是來看她的,可她也還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那我們應該是要公平競爭!」為了自己的愛情,徐菲兒悍然爭取。「我絕對比她還喜歡你!」
孫曼凌聽到這裡,頓時覺得有點無力,她總覺得這個女生比她更適合莫柏森,至少這女孩就有勇氣爭取自己想要的;而她實在不懂莫柏森怎會喜歡上她,他們根本就不該有交集,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還是盡快糾正……
免得最後每個人都受傷!
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別人花一個小時能完成的事,她要花三個小時,甚至更多時間才能追上;她從來就不聰明,她很清楚自己得腳踏實地,她不敢妄想會一步登天!
可她也不自卑,只是學會了認清現實——也因此她才會覺得,莫柏森一點也不適合她!
瞥見窗外,父親正好從車上走下來,她起身倚著枴杖,困難的朝側門走去;到這裡就好,他們之間既然沒有開始,也就不需要有結束。
這樣恰到好處,至於身後的發展已經與她無關了。
第4章(1)
莫柏森原本是個天之驕子,但小時候家裡發生了一些事,讓他不再能像過去那般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但若與一般人相比,還是比普通家庭來得優渥許多,這也是他仍能成為學生時代的風騷人物的原因。
而他也因為比一般人聰明,從很小時就已確立了他未來該走的方向,因此如今的一切,全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而來!
他對現在的成就深感自豪,雖然當年他並未考取理想的大學,不過至少是他喜歡的科系,即便父母小有微詞,可經過他的解釋後也慢慢接受了他的選擇。
這是他的選擇──而他向來是個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反悔的人,就算他錯了,他也會自行負責!
所以不論是讀書,或者是就業,他都可說是一帆風順,只除了他的感情世界……
人緣極佳的他上了大學,身旁依然有空缺,旁人都以為他的眼光高,實則不然,他只是仍然走不出之前的那一關!
他自己也不懂,明明壓根沒跟孫曼凌開始過,他為何會那樣的執著?
他以為自己很快就會遺忘,可惜對孫曼凌的感覺根本無法割捨──每次有了欣賞的對象,他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起她,在兩相比較後,欣賞對像對他的吸引力便很快的消失了。
他不承認與孫曼凌的相識是情傷,他覺得那只是一段讓他無法忘懷的回憶罷了──無奈這個傷痛卻始終在他的心底繚繞。
今天他做了一件跌破眾人眼鏡的事──參加聯誼!
從不聯誼的他居然答應班代要參加,嚇得其他男生如臨大敵,沒有一個人敢大意──只因他的條件好過眾人太多!
班代也莫可奈何,他哪會知道莫柏森會同意?
當莫柏森抵達聯誼地點時,兩方人馬已相談甚歡我時,在歡樂的氣氛中,他盡量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入座。
不過他高大俊俏的外表還是如同投入一顆震撼彈般,吸引了所有女性的目光,只除了一個──那個坐在最角落、最靠牆的女生,她只抬頭一秒,便立刻低頭吃麵。
莫柏森理所當然坐在最靠走道的位置,他與她剛好坐在斜對角,但這並不影響他牢牢鎖住她的目光;席間不時有女生做球給他,除了禮貌性回答外,他也巧妙的將球扔給其他男同學,造福了一干受到冷落的男性同胞。
幸好這些男生也非常健談,相較之下,冷淡又不愛說話的莫柏森漸漸被打入冷宮,不過偶爾還是會有女生盯著他看,他卻愛理不理,逕自打量著彷彿恨不得縮進牆裡的孫曼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