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之呢?我要見他。」
「你把樵之寄養在美國,之前一直是由我和保母替換帶樵之,現在我回台灣,當然也把樵之一起帶回來,不過樵之的存在是秘密,不能讓你的父母知道,所以我不敢帶他來醫院。」
「可彤,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別再說這麼見外的話,我們親如姐妹,難道是假的?說真的,我這次真的被你嚇壞了,郁潔在奧地利公演,抽不開身,芬菱則是從日本趕回來的途中,你明天應該就會看見她。經過這次的生死關卡,你都沒有慎重的考慮把樵之的身份公開,讓你的父母知道嗎?」
「這次的腦部手術雖然成功,但是很多記憶都被鎖在盒子裡,沒有人提起頭緒,我根本無法找出正確的盒子,更遑論要打開它。可彤,你知道我有記……」
「在我那裡,保管得好好的,我會找時間帶來給你。」
難怪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可彤。「我把記事本放在你那裡,托你幫我記錄樵之的成長過程,對不對?」
紀可彤點頭,「你希望記錄在同一本記事本上,就算無法參與樵之每一刻的成長過程,也能經由記事本完成生命的聯結。」
「麻煩你明天把樵之帶來醫院,我媽今晚搭飛機回香港,她明天要陪我爸出席晚宴。等我的身體康復,我想帶樵之一起回香港。」
「要不要先給伯父和伯母做心理建設?突然告訴他們這件事,我怕他們無法接受。」紀可彤清楚白雪出身的大家族,太多的關注是包袱。
「與其吞吐的暗示,倒不如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再說,我從來不後悔把樵之生下來。」難怪她對簡克用的離開可以坦然的接受,原來這一切都源自於當時在她肚皮裡的小寶貝。
那時候他想要自由,萬丈雄心卻找不到天空揮灑,已經磨出很多怨懟,如果知道她懷孕,最後勢必又會按照歷史走,成為萬能特助,陪侍在她身邊,不管公私都輔佐著她,更慘的是,這次將沒有期限,不是隨便丟出辭呈就可以揮揮手離開,孩子會成為他們彼此的牽絆。
白雪知道這是最好的決定。
她不是改變歷史,只是讓十八歲的靈魂成熟得更早,這才是正軌。
有人特地要隱藏白雪的行蹤,所以在手術後就急著離開馬賽,雖然轉院到巴黎,但是太多煙幕彈來搗亂,等到簡克用確認醫院後,白雪已經搭乘醫療專機返回香港,他立刻搭機到香港,找了許多家醫院後,只能慶幸香港不像歐洲有這麼多醫院,很快便確定白雪不在香港。
經過等待,他才確定她在台灣休養,前後已經耽誤一個星期,偏偏他又要再回美國出席新技術發表會,雖然盡量把時間縮短,但還是耗費了整整十天。
風塵僕僕的抵達台灣,簡克用還提著行李,就趕到醫院,身上是參加發表會時穿的淺藍色襯衫,經過長途飛行的折騰,已經皺到跟酸菜沒有兩樣,更別提延伸到鬢角的青髭,這種頹廢的模樣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久別重逢的場面,可是他無法再等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在飛機上預想過很多次重逢的情景,卻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幕——
白雪趴在陌生男子的懷裡,男子緊緊的抱著她,還不停的親吻她的發旋。
他的眼睛刺痛,心跳彷彿停止,瞬間喪失所有的感官。
「你們在做什麼?」低啞的聲音響起,很像他的,但是他不敢確定。
嚴至浩轉頭,發現門口站著一名陌生男子,非常不悅的質問,「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闖入病房?」
「他是誰?」簡克用將行李往地上一扔,看著白雪,嗓音極端清冷。
「你怎麼會出現?」不約而同,白雪也開口詢問。
「先回答我。」他們再度不約而同的開口,這次兩人的問題居然一字不差。
「你們互相認識?」嚴至浩訝異。
簡克用定下心神,仔細的審視後,就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嚴至浩。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至浩是我的未婚夫,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那你呢?」白雪還無法從震驚中回復,簡克用消失十年,一出現就莫名其妙的質問她,如果不是身體還很虛弱,她恐怕會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干你屁事」。
雖然用詞不文雅,卻能貼切的表達她的心聲。
「未婚夫?什麼時候的事?不可能,你是愛我的。」
白雪心一凜。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以為她會學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
「所以我應該等你十年?這十年你不聞不問,連死活都沒有消息,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這些我可以解釋,只要你給我機會,私下我會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你。」簡克用試著安撫她的情緒,他一時忽略她受了傷,情緒不適合太激動。
「你是簡克用?」嚴至浩總算認出囂張男的身份,但是前後的對話太曖昧,未免太不尊重他了。「白雪,你跟他的關係難道不是只有主雇情誼?莫非……」
「嚴至浩,如果你也想保住你的秘密,最好就跟我一樣。」白雪疾聲警告。
當她看見嚴至浩時,就記起他們之間的約定,與其說他們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說他們是合夥人的關係。
嚴至浩聳聳肩,「基於保護未婚妻的責任,我應該在場,你們儘管敘舊,可以當我不存在。」
「至浩,我們沒有要敘舊,所以你先回飯店休息。至於你,簡先生,請你離開病房,我要休息了。」白雪下逐客令。
簡克用看著她疲累的神情,堅定的意志開始鬆動。算了,足夠的休息才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一切可以等她養足精神再講。
「我先回飯店,晚一點再來看你。」瞪了嚴至浩一眼,簡克用轉身離開病房。
嚴至浩別具深意的看著白雪,「我剛才的提議仍然有效,你可以考慮。」
「把自己逼到無路可退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娶你進門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願望,怎麼是逼自己?」
「那些男人不包括你,當初我會答應跟你訂婚,只是讓你欠我一份人情,你後來在合議案中已經還了這份人情,我不會再向你要求更多……我不是你的責任。」
第7章(2)
「是那個男人的?」
白雪搖頭,「你相信緣分嗎?」
「中國老祖宗講的,信,怎麼能不信?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她被逗笑了,「我和他有緣分,所以相遇,和你也是。只要相遇都是一種緣分,但並不是每個緣分都會有結果,差別就是時間點,剛好人在這裡,不偏不倚,對方也在這裡碰上了。」
嚴至浩挑起眉頭,「我們的時間點沒有碰上嗎?」
「一直都沒有。」
他捂著胸口,「我中箭了。」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成大哥,你對我也不是這份心意,所以不要再鬧我。」
「你活得太嚴肅,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才是嚴家的小孩。」他說著雙關語。
白雪再度被逗笑了,「你回飯店休息吧!我真的沒事。」
好不容易把人都打發走,白雪聯絡紀可彤,然後開始期待樵之的到來。
在殷切的期盼中,病房的門被推開,探進來的小頭顱讓她紅了眼眶,朝他招招手,「過來啊!快點過來。」
「媽咪,你的身體還痛痛嗎?」白樵之小心翼翼的靠近病床。
尾隨在後的紀可彤解釋,「我告訴他,因為你受傷,所以才會這麼久沒有跟他通視訊、打電話。」
「媽咪沒事,讓你擔心了。」白雪忍不住在兒子的臉上親吻幾下,他勉強忍受的表情讓她情不自禁的笑了。
「彤馬麻說你到利比亞,利比亞在戰爭,媽咪,你怎麼會這麼頑皮,還去那裡?不是說危險的地方不可以去嗎?」白樵之老氣橫秋的教訓白雪,他平常都有乖乖的聽大人的話,怎麼反而大人自己說的話沒有做到?
「媽咪是去賺錢,不是玩耍,但是現在媽咪知道危險,以後一定不會再去。」
「這樣才乖。」他模仿大人,拍了拍母親的頭頂,以示讚賞。
「樵之有乖乖的聽彤馬麻的話嗎?」
「有,你不信,可以問彤馬麻。」
「對,我們家樵之最乖,隔壁馬森被打這件事和你無關,瑪麗蓮哭著回家也跟你無關。」紀可彤笑著拆白樵之的台。
「馬森被打是因為他大嘴巴,打他的人是高年級,當然和我無關。至於瑪麗蓮哭著回家,我也解釋過,她一直煩人的說長大後要嫁給我,我才不要。」
白樵之人小鬼大,雙手環抱胸前。為什麼女生那麼喜歡情啦愛的?好無聊。
「你私底下沒有做什麼事?」白雪知道兒子古靈精怪,從小就會動腦筋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遊戲和尋求樂趣的惡作劇,總是讓大人哭笑不得。
「我只是不小心把一些事情說溜了嘴,誰教馬森也是說溜了嘴,這種事又不是可以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