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了將近十天,她暫時自由了,雖不盡然能從此安全無慮,但起碼可以回家看看老爸老媽是否安好,再和他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荒唐的事件。
擦掉臉上的汗水,她迫不及待地抓起皮包,渾然忘了腳踝的疼痛,一跛一跛地沿著小徑繞到山下的道路。
半夜三更地要走到有車可搭的地方可不容易,除了偏僻漆黑,還得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怪人出現,但她只顧著逃命,早就把恐懼置之度外。
一個鐘頭之後,她氣喘吁吁地走到了山下的聯外道路,才稍微慶幸沒人追來,就赫然發現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前方不遠處。
她心中一動,總覺得轎車很眼熟,非常非常眼熟……
車門緩緩打開,東方風華一身便服跨下車,斜倚在車旁笑看著她。
「半夜還出來運動,不累嗎?慕賢。」
見鬼了!東方風華竟然在這裡等她?她臉色刷白,倒抽一口氣,掉頭就胞。
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上車,車子迅速回轉,緩緩地駛向她身邊,配合她的龜速。
「慕賢,你的腳在痛。」他坐在車內,撐著頭看她,好心提醒。
「走開!我的腳一點都不痛,完全不痛。」她說著愈走愈急愈快。
「可是你跛得很厲害。」
「沒有。」她倔強死撐。
「上車吧!再走下去,腳要斷了。」
「我寧可斷腳,也不要被你們東方家給弄死。」她瞪著前方,大聲怒道。
「何苦呢?你就算斷了腳,三十天後還是得死啊!」他半譏笑著道。
她聽得驚怒交加,一股氣提不上來,腿一軟,整個人向前跪倒。
就算斷了腳斷了手,他們還是要她死?這一家人全是黑心肝……
「哎呀!你看你……」他急忙停車,下來扶她。
「別碰我!你這個壞蛋,我怎麼會遇上你這種人?無端端地把我關起來,還要挖我心臟,把我燒死……什麼詛咒,都幾世紀了,誰會相信那些鬼話……嗚……你這個殺人魔……」她推開他,嘶聲咆哮,終於忍不住地哭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大半夜的,一身狼狽髒污地在路邊哭泣,怎麼看都像只被欺侮得很慘的流浪小狗。
「唉!」不忍地歎口氣,他上前,一把將她橫抱而起。
「不要!我不要回去!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她驚恐地拚命掙扎。
「你冷靜點,慕賢。」他勸道。
「我不要冷靜,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才不要回去!」她激動地狂喊著。
他眉峰輕蹙,直接將她丟進前座,彎身按住她的肩膀,冷哼:「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以為你逃出東方家了嗎?」
「什麼意思?」她呆了呆,用泡在淚水裡的眼珠子瞪他。
他沒回答,拿出手機撥通,道:「好了,你們都出來吧!」
語畢,只見原本靜悄悄的僻靜山林間突然冒出無數個黑衣人,有近有遠,看起來像是在監視著誰……
趙慕賢看得呆愕傻眼,心裡直發毛。
難道……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實際上一舉一動卻早在他們的監控之中?
「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東方風華透過手機下令。
那群人於是又像鬼影般悄悄隱入了黑暗之中。
東方風華轉頭睨著一臉慘白的趙慕賢,輕譏:「這片山頭都是東方家的私有土地,每個地方都有我們的人盯梢,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裡去?」
整片山林……都是東方家的?
她無力地癱在座椅上,整個人軟弱而絕望。
看來,她是注定了得死在這個男人手裡,永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看她一眼,不再多說,踩下油門,載她回東方居。
一路上,她變得安靜頹然,像是放棄做無謂的掙抗,認命地坐著,連一句話都懶得再說。
「怎麼不說話了?」吱喳習慣的人突然變這麼安靜還真奇怪。
她沒理他,忿忿地轉向一旁。
知道她在盛怒之中,他淡淡一笑:「累了吧?那就先睡一下。」
「我精神好得很,一點都不累,也不想睡。」她大聲強調。
「好,那就別睡啊。」他笑了笑,專心開車。
車子平穩地在夜色裡婉蜒行進,沒多久,才喊著精神很好的人卻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打起瞌睡,頭像在釣魚似的不停地點來晃去,他看得好笑,騰出一隻手將她的頭拉向自己的肩膀。
有了依靠,她睡得更沉了,一直到回到東方居都還醒不過來。
他停好車,低頭盯著她那毫無防備的放鬆睡臉,笑了笑,也不忍心吵她,下車繞過去,將她抱回她的房間。
行經客廳,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
「你對她太溫柔了吧?大哥。」
他轉頭一看,東方天驕正坐在沙發邊盯著他。
「會嗎?」他輕哼。
「別對她太好,那會變成習慣。」東方天驕冷冷地道。
「如果變成了習慣,再戒掉就好了。」他看著他。
「偏偏,有些習慣很難戒掉,這就是習慣可怕之處,它會在無形中影響一個人的行為和判斷。」
「放心,天驕,時間一到,我會殺了她的。」
「我並不擔心,因為,你如果下不了手,我會代勞。」東方天驕陰惻一笑。
他又看他一眼,沒吭聲,靜靜地抱著趙慕賢上樓,雙手卻下意識地將她摟得更緊。
殺趙慕賢這件事,只有他能做,他絕不會讓任何人代勞。
因為,他不確定別人能否一刀讓她斷氣,只有由他下手,他才能確保她在死亡的瞬間,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和恐懼。
這是他在抱歉之餘,唯一能為她做的小小體貼。
第六章
回到房內,東方風華把趙慕賢放到床上,才發現她的樣子還真是糟透了,頭髮凌亂又夾雜著樹葉,臉頰和手臂都有刮傷的痕跡,大概是急著穿越樹叢林徑,才會搞成這樣。
「真是傻瓜,早就警告過你,你永遠也逃不了,你偏不信。」坐在床沿,盯著她委頓的小臉,他不禁輕斥。
她皺了一下眉頭,嘴裡嘟囔了幾句,似乎睡得不太安穩,可是,他看她這副髒德行,終於還是決定將她叫醒。
「慕賢,醒來,洗個澡再睡。」他拍著她的臉。
「嗯……爸……救救我……」她不安且無助地夢囈著。
他怔了怔。
原來她這麼怕啊!白天累積的壓力,都像這樣在夜裡夢裡釋放嗎?
「爸、媽救救我……我、我好餓……水餃……十粒……」她又說了一串夢話。
他又呆住,噗哧一笑。
「你到底作的是什麼夢啊?」搖搖頭,他忍不住輕梳著她的劉海,順手摘除發上的枯葉,只是,這動作做到一半就猛然停下。
是習慣了嗎?當然不是。
他是故意的,會常常梳攏她的頭髮,逗她,鬧她,目的就只有一個——
他要她愛上他,愛得可以為他死,而無憾,無怨,無悔。
這樣,東方家的罪孽就會減輕一些,麻煩也會少一點。
不過到目前為止,她在愛情方面卻不開竅,明明對他動了心,卻未醒悟察覺。
嘖,反應遲鈍的笨丫頭,也許,他得用另一種方式催化她的感情才行。
在心裡嘀咕著,他順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
她反射地打掉打擾她睡眠的手,翻身還想繼續睡,他眉心蹙了蹙,用力拍打她的臉頰。「喂,慕賢,起來!你全身髒透了!」
「啊……好痛……」趙慕賢痛得睜開惺忪睡眼。
「起來,去洗個澡。」他板著俊臉。
「洗澡?」她揉著酸澀的眼睛坐起身,意識混沌,搞不清此刻是什麼時間。
「對,去洗乾淨了再睡,快點。」他說著強拉她下床。
「啊啊……我的腳……痛……」她右腳一下地,就痛得坐倒。
他一驚,蹲下身抓起她的右腳,經過她一夜的操磨,原本扭傷的右腳踝腫得更厲害了。
「好痛啊……」她哀號。
「之前不是說不痛嗎?還一直跑。」他譏諷道。
疼痛把她的睡蟲趕走了大半,她稍微清醒了,見他握著自己的腳踝,隨即縮回,驚愕地鼓著臉頰瞪他。「等等,你……你在我房間幹什麼?」
「當然是送你回來啊!你剛才睡死了,我不得不抱你上樓。」
「你……你抱我上來?」她驚呼,直覺地檢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
「幹嘛?你這一臉警戒是什麼意思?怕我侵犯你嗎?你以為你這副糟糕的樣子還引得起男人的興趣?」他挑眉冷笑。
她臉一紅,急道:「我……我又沒說什麼……」
「放心,不會有男人敢碰你的,因為必須是處女,才能把美人瓷補得完美無瑕,所以,你在死之前安全得很,不用窮操心了。」他嘲弄地盯著她。
「必須……是處女?」她愣了愣。對了,上次東方傾國也提到,只有處女才能燒瓷。那麼,只要她不是處女……
她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若有所思。
乾脆找個男人上床,好救自己一命……
「喂喂,你在想什麼?」他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