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予凜不敢相信這女人的反應這麼遲鈍,怒聲斥喝,「腿都紅腫了,怎麼會沒事?傻瓜!」她穿著牛仔短褲,熱湯可是直接噴濺到她的左小腿。他迅速下令,「陳同學,我先帶她去沖水,麻煩你幫我拿醫藥箱過來。」
「好的。」陳洛昀收到他的指示,立刻行動。
楚俐嵐不安的垂下眼眸,迴避眾人的視線,小聲的說:「沒有這麼嚴重,你放我下來……」
「你的燙傷要趕快處理,別胡鬧!」這時候她還想著拒絕他,因此他更惱火。
她微微楞住,抬起頭,看著神情嚴肅的齊予凜,從他的眸底讀出擔憂,剎那間,開不了口。
雙手勾住他的頸項,聽到他變得紊亂的呼吸,她這才明白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在他抱著她奔向溪邊時,她瞧見站在一旁一臉困惑的狄梓伶,腦中浮現陳洛昀說他們很相配的話語,一顆心突然隱隱抽痛。
齊予凜抱著楚俐嵐來到溪邊,讓她坐在石頭上,然後蹲在她的面前,雙手掏起冰涼的溪水,沖洗她左小腿的燙傷,蹙起眉頭。
「若還是很痛,得去醫院一趟。」他打開陳洛昀剛剛拿來的醫藥箱,從裡頭取出藥膏。
方纔他的一番話讓她太過震驚,根本沒感覺,直到現在才覺得痛。
「衝過水之後,已經好多了。」她咬著唇,冰涼的溪水稍微減輕痛楚。
他用手指沾了點透明的藥膏,輕柔的替她燙傷的部位上藥。
「這是燙傷專用的藥膏,會有點疼,忍耐點。」他輕聲的說。
她望著他溫柔的動作,點了點頭。「嗯。」
他替她塗抹好藥膏,抬起頭,凝視她平靜的神情。「真難得這麼乖。」
「不乖乖配合,又得被你吼了。」她垂下眼眸,回想方纔他嚴肅的模樣,仍不習慣。
第3章(2)
當他看見熱湯噴濺到她的左小腿時,心揪成一團,非常難受。「我不是故意凶你,只是擔心你的燙傷。」
她從他擔憂的表情看得出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欣喜。「謝謝。」
他失笑,「這兩個字聽起來很順耳。」
她握起拳頭,腦海浮現狄梓伶困惑的神情,深吸一口氣才說:「我的傷勢不要緊,也沒有多痛,你真的不用在這裡。」
「嘖,是在趕我走的意思?」他沒好氣的問。才說她乖,立刻就破功。
她抿了下唇,忽視湧上心頭的酸澀,口吻鬱悶的說「你的女朋友不是還在等你?」
他瞇起黑眸,「我何時交了女朋友?怎麼我不知道?」這小妞是從哪裡聽到八卦?
「不用裝蒜了,你對剛才那位狄小姐那麼好,肯定是喜歡她吧!」她別開臉,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原來是指狄梓伶。他挑起眉頭,語帶調侃的說:「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沒誤會?」
她一時楞住,瞧見他可惡的笑容,臉頰微微泛紅。「我才不會想這麼多。」
「我倒是希望你想很多。」他非常想拐她呢!
他在她的面前沒一刻正經!她蹙起眉頭,認真的說:「我說真的,狄小姐會誤會我們的。」現在流言已經很誇張,她可不想被傳成第三者。
「她只是我的朋友,我並不在乎被她誤會。」他只在意眼前的女人。
「朋友而已?」
「是高中同學,家裡也有生意上的來往,有私底下見過幾次面,但不算太熟。」他不疾不徐的解釋,「剛才去帶學弟時,看見她一個人在山裡,才知道是迷路了,所以就帶她一起下山。」
「原來如此。」難怪狄梓伶看起來會這麼狼狽。她點頭,又說:「其實你不用跟我說明。」
「不說清楚,你是不是又要腦補我和她的關係?」她的想像力可真豐富。
他怎麼會這麼瞭解她的想法?她的神情彆扭,「就算我腦補,你也無所謂吧!」對他而言,她只是路人甲乙丙,是不需要在意的人物。
「有所謂。」他收起笑容,口吻變得正經。
她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怔怔的望著他。
「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但是不希望你誤解我和梓伶。」他凝視她茫然的眼神,認真的說。
這句話可以解釋成他非常在意她?他們明明認識不久呀!她再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想要問清楚他的想法。
「你好奇怪,為什麼老是對我說這種曖昧的話?」
「想知道?」他輕笑,看著她失去耐性的神情。
「又想跟我索取代價?」她不滿的問。
他搖頭,眸底閃爍光芒,沉聲的說:「不,但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一臉好奇。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出乎意料的問題讓她感到錯愕,一時反應不過來。
「真的很討厭我的樣子,總是毫不留情的拒絕我。」她是第一個動不動就躲他,還直接冷臉不甩他的女人,真傷他的自尊。
面對他的指控,她心虛的垂下眼眸,小聲的說:「不是這樣的,是我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其實我……」
「嗯?」他有耐性的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她沉思一下才開口,「與其說是討厭你,不如說是不習慣和你相處。」
「我看你和別人相處得很融洽,為什麼遇上我就不習慣?」他不明白她的話,輕聲詢問。
「你……與眾不同。」她緩緩的說,一想到和他扯上關係之後被眾人注目的情況,心情感到沉重。
他並不喜歡這句話,沉下一張俊顏,「哪裡與眾不同?」
她的雙手交握,顯得不安,盯著腿上的燙傷,許久才開口,「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從沒想過會有機會像這樣和你面對面說話,當然會不習慣。」
林微微的話雖然難聽,但也充分表達出大家是怎麼看待她的。
心知肚明他的外在條件和家世是她無論怎麼努力都追趕不上的,站在他的身邊,非常有壓力,這並不是向來低調行事的她能適應的生活。
「楚俐嵐,認真的看著我。」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沒自信,感到氣惱,雙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抬起頭,迎上那雙深邃的黑眸,胸口一緊,「你……」
「我不懂什麼叫做不同世界的人,只知道此刻你就在我的面前,而我們正在交流,剛開始不瞭解對方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你願意,我會用時間來證明對你的真心。」當他決定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就打定主意要進入她的世界。
「對我的真心?」這麼真摯的字眼讓她嚇一跳。
「是,這就是我接近你的目的。」
她倒抽一口氣,神情慌亂不已,不禁拔高語調,「齊二少爺,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
這個稱呼相當刺耳,遠遠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而他明白她是故意的。
「我再告訴你一次,我沒有開玩笑,很認真。」他的雙手捧起她的臉蛋,表情嚴肅。
她只覺得他的說詞荒謬,拍掉他的大手,激動的說:「你對我根本不瞭解,說什麼認真?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沒有對你開玩笑,更不是為了戲弄你才說那些話。」瞧見她一臉戒備,他暗暗歎口氣,沉默一會兒才又開口,「你的個性低調,做事謹慎小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標,而且努力往夢想前進,就算不出鋒頭,也因為出眾的才能而讓人刮目相看。」
他悅耳的嗓音訴說對她的瞭解,讓她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怔怔的看著他。
「你看起來冷漠,事實上,善良到很傻氣,對任何事情都全力以赴,甚至為了救流浪貓,差點送了命……這樣的瞭解,還不夠資格追求你嗎?」
她瞠大眼眸,「齊予凜,為什麼……」他會知道流浪貓這件事?
「那天下起滂沱大雨,你渾身濕漉漉,捨身救了流浪貓,還帶著它去看醫生……它還好嗎?」他微笑,好奇的詢問。
她的思緒紊亂,呆呆的回答,「我有找到好人家收養花白,它過得很好。」
他偏著頭,「花白……是因為它身上的斑紋才這麼喊?」
「嗯,雖然覺得有點隨便,但它很喜歡的樣子,新主人就沿用了。」她一邊解釋,一邊整理目前的訊息,訥訥的問:「當時你怎麼會看見?」
「我在對街,目睹整個過程,你很負責任……我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他跟在她身後,親眼見到她將貓兒送進動物醫院才離開。
他說觀察她很久……她恍然大悟,「你是因為這件事才注意到我?」
「一開始我是想瞭解花白的狀況,查了之後才知道你和我讀同一所大學,確定花白沒事,所以安心了。」他頓住,凝視她許久才說:「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女人,明明很理智,卻對夢想有無比的熱情。」
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臉頰緋紅,不知所措。
「我很討厭過分熱情的人,可是你給我的感覺不同,從來不用說的,只是埋頭去做……用行動實踐自己的理想,那得花費多少心力?知道嗎?關注一個人久了,會自然而然變得在意,然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