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緹紜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實!
方纔那位英俊得讓人屏息的男人,竟就是昨晚讓她一晚上沒睡好的那位!
而且,他竟然是曉嵐夫婦的朋友!天底下的偶然巧合全碰在一起,安緹紜對他的印象更加深刻,不僅是他出眾外形與獨特的王者氣質叫她心兒怦怦跳,他的出現牽聯著一連串巧合機緣,帶出一種微妙的氛圍——
她看著前方漸遠的雄偉背影,不知怎地,一顆心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第三章
「天啊!告訴你!無法想像那麼大的公司、重金代理百年歐洲的品牌,竟然搞得像餐廳秀一樣俗氣?噢……天啊!你應該到現場來看看,太好笑了!哈哈哈!」
安緹紜在廁所門口講手機,對方是她在台灣很熟悉要好的公關公司經理,顧不得派對尚未結束,她大剌剌地在人家地盤上大肆批評,誇張地一邊講一邊笑。
「主場秀居然用是國標舞?拜託!是介紹歐洲貴族專寵的百年工匠名表,又不是上海「百樂門舞廳」開幕?厚,要跳舞也要挑點歐洲貴族風……」
愈說愈激動,安緹紜聲音不自覺放大,幾乎忘了身在何方:「反正我是不相關的客人,就當看笑話囉!如果你接這CASE絕對不會這麼玩……」
「不是我不尊重人家,實在坐不住了嘛!又不能笑出來,差點憋到內傷欸,哪有人這麼沒概念?好好的五星級飯店放進電子花車,能看嗎?完全不搭!所以才趕快落跑到廁所來盡情偷笑咩!哈哈,真的好好笑,哪有人產品發表會掛紅燈籠?又不是龍山寺、行天宮還是迎媽祖出巡咧……」
躲在廁所邊小牆角,安緹紜整個身體靠在電話亭旁,她徹底融入和朋友實況轉播的情境,無暇顧及主人可能聽到她的苛酷批評。
「還有,國標舞者都穿金色系舞衣,多恐怖啊!紅燈籠加金舞衣,整場就是一個「金光搶搶滾」!哇哈哈哈……」說著,安緹紜忘我狂笑,笑彎了腰,笑得快岔了氣。
笑到彎下腰,安緹紜眼波餘光掃到一雙男鞋,旁邊是一雙最新流行的楔型女高跟鞋——很面熟的鞋子,不知道他們定在那裡多久了?
「咳!」
安緹紜被一道雄厚的咳嗽聲驚醒,倏地收斂起瘋狂縱笑,腦海一道靈光閃過:完了!大事不妙了……
「緹紜!你一個人躲在廁所邊做什麼?」丁曉嵐氣急敗壞衝過來,一把將她拉起:「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嚇得我找兆騰一起到處找,沒想到你躲到這兒來。」
「我——我來上廁所。」安緹紜把手機丟進包包裡,像做錯事的小孩,小聲道:「順便打電話給台灣朋友報平安。」
即使沒把頭抬起來,安緹紜清楚感受一陣寒風襲來,站在前方如鐵柱直立的楊兆騰沉默無語,但從他凝默肅殺表情可以推測:剛才自己所說的每句話,楊兆騰應該都聽到了。
「你、你喝醉了喔?」一臉驚嚇的丁曉嵐急忙拉住她,拚命使眼色:「就叫你不要喝那麼多,你看,喝醉了亂說話,很沒禮貌!」
「我哪有?」無辜的表情,安緹紜嘟嚷:「喝一點點怎可能醉?我是實話實說。」
「亂說!」丁曉嵐伸手偷捏她臀部,拚命眨眼:「你明明就是喝醉了!講那些巔三倒四的瘋話,不是喝醉是什麼?」
「看來今晚的派對,提供安小姐相當豐富的娛樂,還有……相當多的笑料?」
冷眼靜立的楊兆騰發話了,如刀鋒利的鷹眸緊盯住她。一手主導策劃的活動被當笑話引述傳播,任何人心裡都不會好受,何況,楊兆騰對自己要求很高,再困難也不肯認輸的個性,面對訕笑更是難以調適。
「呵呵,是蠻好笑的。」輕輕抖動肩膀,安緹紜不怕死繼續笑。
「安小姐真這麼認為?」楊兆騰往她面前站立,投注凌厲眸光,薄薄唇角提起,平緩道:「我在商界也不是一天兩天,再怎麼沒見識也不至於搞出一場笑話而不自知,我很想瞭解——安小姐認為今晚的發表會究竟哪裡出問題?」
「這個……」安緹紜托起腮,認真思考。
「好了啦!就說你喝醉了還不承認?」丁曉嵐火大把她拉開,靠在她耳邊低聲罵:「人家客氣問你,你還真的講哦?閉嘴啦。」
然後,她笑臉盈盈轉向努力壓抑脾氣的楊兆騰:「對不起,我朋友真的是喝醉了,我帶她去喝點冰飲料醒醒腦袋。兆騰,她剛說的都是醉話,你千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丁曉嵐快速如逃難般將安緹紜架離現場,而駐立原地思索甚久的楊兆騰心中很明白,安緹紜一點兒也沒醉,她說出她想說的。真話聽起來總是很殘酷,叫人不敢立即坦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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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紜,我們是來作客的,有些話……還是別說的那麼白比較好。」
「怎了?我有說錯話嗎?」捅出大麻煩,安緹紜還一臉搞不清楚狀況。
「唉……」丁曉嵐不知怎麼說才好?急得一頭冷汗。
「到底是怎樣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直腸子,想說什麼話一定說出來,憋不住嘛。」
「那要看場合啊。」見情況不妥,丁曉嵐偷偷把安緹紜拉到角落:「今天是富星行的大日子,未來的總裁接班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弄出今晚這樣的排場,你現在已經不干廣告那行了,何苦說那些大家都不高興的話。」
「可是——他真的弄得很好笑啊!呵呵,我又沒冤枉他,今晚的確全場「金光搶搶滾」!我有說錯嗎?」拿著香檳酒杯,三分微醺的安緹紜說著還是忍不住微彎著腰,狂笑:「哈哈,不然你去問問其他貴賓,看看有沒有人不同意?」
「我的天!」丁曉嵐瞧她笑不可抑,眉頭皺得更緊:「你是真的醉了嗎?我記得你的酒量沒那麼差啊?唉,看你講話一點分寸都沒有?想要害死我啊——」
丁曉嵐此刻巴不得把自己灌醉,如此她不就必尷尬面對老公的好朋友,今晚帶了不請自來的女客人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料安緹紜還如此失禮?
「呵呵,你想太多了。」安緹紜義氣地拍拍好友,安慰她:「話是我說的,誰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直接衝著我來咩!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過了今天晚上——我、我也不會再遇到他了。」
「這……這也說不定哪!」丁曉嵐艱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有口難言。
原本她的用意是讓楊兆騰能跟安緹紜多接觸,希望他們能碰撞出燦爛火花,剛才針鋒相對之後,別說什麼美妙火花了,根本是一把惡火亂燒!
「管他的!」安緹紜不瞭解曉嵐的好意,豪氣干雲一口喝盡杯裡金黃色香檳:「他又不是我發我薪水的老闆,我才懶得管他高不高興呢!」
「緹紜,你個性要改一改。」丁曉嵐不想好友錯過可能的「好對像」,苦口婆心:「就算楊兆騰不是你老闆,畢竟地球是圓的,往後的事情很難說……」
「哎喲!難說你就別說了!」安緹紜手裡晃著空杯,眼神嬌嬈地瞟著好友:「光喝酒沒吃東西肚子好難受喔,去找點吃的好不好?」
「好吧,懶得說了。你想吃什麼?叉燒包?還是燒鵝肉?」丁曉嵐心知「大勢已去」,多說也無益了。
「來碗鮑魚翅吧!難得讓有錢人請客,當然要吃好的。」安緹紜臉不紅、氣不喘,自在得好像這裡是她家廚房。
「噢!你嘛幫幫忙。」丁曉嵐臉上掛著三條黑線,低聲道:「把人家講成那樣,還好意思吃人家的鮑魚翅?臉皮未免太厚了。」
「鮑魚翅這裡有。」沒等丁曉嵐到前廳找頂級食物,一道穩重迷人的低沉嗓音無預警響起。
「兆騰?」猛抬頭,丁曉嵐差點兒撞上親手端著兩碗還冒熱煙鮑魚翅的楊兆騰。
身為今晚大會靈魂人物,也不知楊兆騰怎麼有閒暇注意到躲在角落的兩個人?丁曉嵐尷尬極了,預想這位「太子爺」八成是要向安緹紜討個公道,她夾在兩人中間真是難做人了。
「讓兩位美女餓肚子,是我招待不周。」楊兆騰眼眸精銳望著兩人,聲音平緩有禮:「我特別請廚房重新煨熱了鮑魚翅,快趁熱喝了。」
「謝謝。」丁曉嵐趕忙伸手接過鑲金托盤上的兩小碗鮑魚翅,轉頭看了看倚在欄杆旁的安緹紜,使了眼色:「真榮幸讓楊總裁親自送魚翅過來——嘿,熱的喔!你不是要吃嗎?」
安緹紜施施然慢慢走向前,神色自若、姿態優雅,一點兒也不被楊兆騰肅凌寒漠的表情所影響。
「好香喔,光聞就知道是上等好貨。」安緹紜大方從曉嵐手上接過小瓷碗,輕舀起小口品嚐:「嗯,味道好極了。」
瞇起眼,她陶醉深深嗅聞碗裡濃郁香氣,纖白小手拿著瓷湯匙,意猶未盡伸舌慢舔,嫵媚挑逗的模樣讓丁曉嵐和楊兆騰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