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澪呢?」她有些驚慌的爬站起來,抓著易遠道:「她為了幫我劃傷了兩手,流了滿地的血——」
方纔他剛到時,還以為那巫女是在害鼕鼕,聽她這麼一說,易遠一愣,「不是她解了你的封印嗎?」
「是她沒錯。」鼕鼕心急的告訴他:「可她後悔了,真的,她畫血陣幫我拖延時間,還承認她騙了我,叫我不要從那陣法裡出來,不然就再見不著你了。」
易遠低頭一看,果真見滿地都是血。
鼕鼕轉過身,跑了出去,喊道:「阿澪、阿澪——」
易遠跟在她身後,才一眼就看出來,圍繞週遭的白霧已經消散,他抓住她的手,在鼕鼕回首時告訴她:「迷魂陣被破了,她走出去了。」
鼕鼕一愣,忙追到了碼頭上。
但那兒早已無人,易遠看著湖面,只看見遠方對岸那兒的水面上,有一長髮黑衣姑娘。
「鼕鼕,在那裡。」他輕觸她的手臂,抬手指指著那地方。
鼕鼕朝那兒看去,一瞧便知是她,忙開口大喊。
「阿澪——」
看著她的背影,鼕鼕呼喊著她的名,黑衣姑娘的身形為之一頓,卻沒有回頭的上了岸,消失在樹林裡。
鼕鼕心抽緊,一時間,有些哽咽,然後她感覺到,身旁的男人,伸手將她緊擁在懷中。
她環抱著他的腰,將小臉埋在他胸膛,卻察覺到他抽了一口氣,忙退開一看,才發現他腰上有一道染血的刀傷,嚇得她花容失色。
「你受傷了?怎受傷的?怎沒同我說?」
鼕鼕慌張的拆下自己的腰帶,幫他傷口先包紮止血,一邊擔心的仰頭追問。
「來時不小心傷的,沒什麼。」他隨口說著。
「怎會沒什麼?這口子都長過我手掌了。」鼕鼕慌急的拉著他到一旁大樹下坐好。「你快坐下,別亂動,我去找船——」
易遠見了,忙伸手將要轉身離開的鼕鼕拉了回來,抱在腿上。
「不用了,瞧這樣子,船在被風雨吹得不知跑哪去了,你放心,你會兒白露會讓人來找我們的。」
「可是你的傷——」她擔憂的仰望著他。
「不礙事。」他環抱著懷中的軟玉溫香,微笑回道。
「下著雪呢,你還袒露著胸膛,怎麼可能會不礙事,一會兒教你冷都冷死了。」鼕鼕臉微紅,怕他著了涼,忙起身將自個兒厚重的外衣脫下,讓他披著。
他深情的看著她,等她為他披好了衣,再次朝她伸出手。
鼕鼕瞧著,知他要坐回他懷中,雖覺著,可知兩人偎著才暖和,便乖乖的將手叫了出去,縮回他懷裡,小心翼翼的喬了一個不會壓到他傷口的姿勢坐著。
她那深怕弄疼他的可愛模樣,教她心暖。
雪花悄悄的飄落,易遠收攏長臂,環抱著那羞紅了臉的小女人,一顆心,至此方落定。
第14章(1)
城裡的大火,因突如其來的風雨,總算熄了。
人們盡皆鬆了口氣,可這場大火早已燒燬了大半座城。
應天堂的人全體到了縣城裡幫忙救災,易遠與鼕鼕再處理好易遠的傷勢之後也一起加入了醫護的行列。
遭大火燒燙傷的人,多不勝數,可不幸中的大幸是這火雖然擴散得快,但事發在白天,加上鼕鼕到現場後,很快指示易家的丫鬟們去通知鄰戶,大量降低了原可能因這場大火而喪生的人。
可是,財物上的損失卻是難以估計的高。
有半數的人,身家財產都遭燒燬。
城中首富的易家,除了大宅被燒,紙坊和印坊更是付之一炬。
躲到了城外的易夫人得知消息,據說當場昏了過去,易家主子們更是一個個面如死灰。
但破船也有三斤釘,雖易家在縣城裡的家產物業被燒光了大半,但仍有別宅房舍可住,在岳州城更還有一書樓,是以勉強還是能過得下去。
只不過,當縣丞得知起火點是在易家大宅,將易家人召入官府公堂審問時,易宗堂又試圖將縱火之事栽贓到被驅逐出門的雷鼕鼕頭上。
所幸蘇小魅人在公堂上,一聽他說法就知有問題,三兩下質詢就把他的話給套了出來,將他逮了下了大牢。
這事,瞬間傳了滿城風雨。
人人皆知,那曾為天之驕子的易家少爺,為了那耳朵聽不見的豆腐腦袋,被親娘給逐出了家門。那一時,大夥兒還以為易少會同那雷鼕鼕遠走高飛,離開這是非之地,省得教人笑話說嘴。
誰知道,第二天,卻見雷家豆腐店,重新掛上了店招,再次開始營業。
城裡的人們奔相走告,一時間,人人都擠到了那店舖的門口,買豆腐、吃早點,就為看看那易家的少爺是否真是為了那耳朵聽不見的雷鼕鼕捨棄了家業。
於是乎,就見雷家豆腐店前萬頭攢動、門庭若市,大夥兒擠上前,只瞧雷鼕鼕果真再次穿上了粗布衣料,頭戴素巾,一碗一碗的舀著豆漿,分送給前來吃早點的人們,一旁冒著白煙的蒸籠,更是散發出肉包子的香味。
雷鼕鼕是瞧見了,卻不見易家少爺,大夥兒那是傻了眼,面面相覷的低聲交談著。
「喂,不是說易少跑來賣豆腐了嗎?怎不見人?」
「莫非他反悔了?」
「難說,易家再窮,那也比咱們有錢,再說易家還有棟書樓在岳州城呢。」
「那是。何況他堂堂一個大少爺,拉得下臉來賣豆腐嗎?」
「可我那在易家做丫鬟的小妹說,沒見易少到易家別宅去住啊。」
「我瞧他八成是拋下這雷鼕鼕,自個兒跑了。」
擠在店門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者,誰知就在這時,卻見一男子也穿著粗布衣裳,端著一大鍋熱騰騰的豆漿出來。
「豆漿來了,請讓讓。」
幾個人聞言紛紛轉身,回頭一見他臉,頓時教喝在嘴中的豆漿都給噴了出來,幸好他像是早有準備,一個側身閃過那被嚇得噴出嘴的豆漿,瞧那還在嗆咳的傢伙,他笑容可掬的問候著。
「王老闆,早啊,您還好吧。」
「咳咳……還好……還好……」
「久不見了,來吃早餐嗎?」
「是……是……」王老闆捧著自己手裡的豆漿,一手以袖擦拭著額上的冷汗說:「我家那口子,最愛雷姑娘,呃,不,是少夫人,呃,不,是……您夫人的豆腐,聽說雷家豆腐店開了,特囑咐我來買些回去。」
「那您慢用,一會兒要些啥,易遠親自幫你裝去。」他笑笑的說著,一臉的客氣。
「呃,當然,那當然,呃,不是,我是說,那先謝謝易少了。」
「王老闆客氣了,易遠如今已不是少爺,你便喚我易遠就成。」他微笑說著:「以後還請王老闆您多照顧了。」
「您好說、好說。」這易少越客氣,王老闆心中越是七上八下的,忙往旁讓了開。「您忙、您忙。」
易遠聞言,抬起頭,只見前方一干人等,瞬間退的退、閃的閃,忙讓出位置讓他過。
他好笑的看著他們,沒多說什麼,只端著那鍋豆漿到鼕鼕旁,幫她把已經要空的豆漿鍋給換了過來。
他一出現,頓教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全都噤若寒蟬。
可這易少卻似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視線,他換上了新煮好的豆漿,還真開始招呼起鋪子外頭的客人,幫著賣豆腐、豆漿、包子,甚至幫著雷鼕鼕把煎好的蛋餅給親送上桌。
吃完早點、買完豆腐的人,立馬走人回家,趕緊同大夥兒說這最新的消息。
不到半時辰,雷家豆腐店門前的人更是擠得水洩不通。
於是雖然這城裡剛遭祝融肆虐半月多,但才僅僅一個上午,鼕鼕與易遠還是將店裡的所有豆腐魚早點全數賣得精光,還真是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等到兩人中午取下店招,關起們來算賬,鼕鼕看著易遠將幾個錢袋裡的錢全倒在桌上,瞬間在桌上堆出了一座錢山時,還真是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前些天,他同她提起這主意時,她還覺好笑,想這事應該不成,不過反正是要開門做生意,她還是依了他,一塊兒去應天堂取了她出嫁前留在那兒的車,又借了馬,趕車到岳州買了上好的黃豆與麵粉,回來後連夜忙活了一天一夜,她本想著,就算賣不掉,那是送去給城裡那些受災戶吃也是不錯的,卻未料,事情還真讓他給說說中了。
有錢的人,全都因為好奇,跑來看他賣豆腐,當店小二。
雖然說她知店裡的豆腐全數銷售一空,可真的看見錢山堆在眼前,她還真的是無言以對。
易遠快速的算著帳,將每一百文錢串成一串,鼕鼕也跟著幫忙,兩人忙了半天,才把銅錢串完。
「這兒總共有多少?」
「三十二串又五十二文錢。」
鼕鼕傻眼,瞧著他:「你說多少?」
「三千兩百五十二文錢。」他微笑邊比著手勢強調,再次告訴她。
「怎麼……怎麼會這麼多?」她剛光顧著串,還真沒數,這下真是嚇傻了,這可比她以前賣豆腐賣半年的錢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