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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夏灩

  「我說……來摸我。」她彎身,水眸輕抬,媚色盡顯,吐氣如蘭。

  「摸摸摸摸摸……」他倒退一步,連舌頭都打結,以為自己變成牛,哞不停。「摸你個頭!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唐湘茉翻了枚白眼。「就是這時候才要摸!我夠不到自己的後背!你快點摸摸看有沒有藏探測器……」

  靠!原來是這樣喔?霍于飛臉上紅白交錯,只得深呼吸。「你、你快點轉過去……」

  唐湘茉哭笑不得。這傢伙是怎麼了,之前一張嘴不是挺行的嗎?「是是,霍聖人。」

  她轉身,將一頭蓬鬆卷髮撩起,裸露出纖白挺直的背。「你檢查看看哪裡有新生的傷口,奇怪我怎沒感覺到痛——」艷遇一頓,她立即想起,把頭髮全部往上撩。「這裡!你快看是不是在我脖子裡頭,也難怪我醒來的時候一直覺得脖子疼,還以為是他們打太用力淤青了……」

  霍于飛探手一摸,確實碰觸到一點不尋常。「這……」他眉間一緊。

  東西被埋在她嬌嫩的肌膚底下。唐湘茉深呼吸,看來是這樣沒錯。「挖出來。」她直言,挺直了背脊。「長痛不如短痛,我很怕疼,你手腳最好給我麻利一點。」

  霍于飛微愣,眼下的確也只有這個辦法,可是他沒想到她居然能講得這麼……不拖泥帶水。

  他深灰色的眸睇望她,陽光透過頂上茂密的枝葉,層層迭迭的照拂在她身上,映入他眼底。是了,她一向果斷,真到必要時連自己都能犧牲,就像一年多前為了阻止父親唐濟光的瘋狂行徑,不惜惹毛台灣黑道。

  她擁有戰士的精神,不輕易言敗,卻也從不掩飾自己的脆弱。她不是不怕死,她珍惜生命,為此拼到最後一刻,甚至與特種兵搏鬥。但若真的不行了,他想,她也會笑著閉上眼睛……

  那些開口閉口講視死如歸的人,實際上,根本沒有真正面對過死亡。

  比起死,更難為的是如何活下去。霍于飛曾在戰場上深切的體驗過,他這輩子幹過許多轟轟烈烈、足以與人稱道的事,卻沒有一樁如現在這般使他感到正確,覺得做對了事。他為她潛入墨西哥,得罪那些南美毒梟,他不後悔,因為她是他的女神、他的女王——

  沒想過自己當初隨口說說的如今居然成真,他正前所未見的迷戀上這個女人,澎湃的情感如病毒一般侵蝕了他。剛強易折,她該強則強,該弱則弱,讓他驚喜,護衛她的那兩個月,他總會不自覺關注著她,就像害怕錯過她的一舉一動,他早已神迷,只是不願承認。

  「忍著點。」他歎一口氣,抱她入懷,從腰後掛著的包包裡取出一把軍刀。

  他聲嗓很沉,透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唐湘茉下巴抵著他剛硬的肩,渾身因即將到來的痛楚微微發顫,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頭。

  鋒利的刀尖割開皮膚,她疼得哀叫一聲,眼角滲出淚來。她真的真的很怕痛!她在心底把裝這玩意兒的混蛋痛罵了一頓,才聽見霍于飛說:「咬我的肩膀。」

  她沒客氣,張嘴狠咬,結果他肩膀太硬,連牙齒都疼。「你乾脆打昏我算了……」

  前不久才覺得她像只母獅子,現在又變成小白兔了。霍于飛心疼,但這時的一點猶豫都會延長她的痛苦,他迅速劃開一個十字形的傷口,鮮血滲出,沿著美麗性感的背脊線條滑落,在白皙的膚上頭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他眉一緊,很快的挖找出一枚指甲大小的芯片。前方正好有條河,他把手帕沾濕了,替她擦去血污。腰包裡備有簡易急救箱,霍于飛替她上藥,看她眉心都快糾結成麻花,不禁安慰。「乖,忘了它就不疼了。來,你看,痛痛飛走了∼∼」

  「別用那種哄小孩的口吻說話!」唐湘茉用發紅的眼瞪視他。這是結結實實的遷怒,她向來進退有據,如今卻在他面前徹底失控,只能倚靠本能反應。

  坦白講,這比讓她赤身露體還不自在,霍于飛卻溫煦一笑,眼神很包容,好像在說多來一點,他無所謂,不管她是什麼樣子,他都做好準備承接……

  「該走了。」他把手帕攤開,讓之浮在水面上,再把芯片放上去,任其漂流。不知何時會沉,但拖一時是一時。

  唐湘茉把衣服穿好,兩人走進森林,裡頭濕氣很足,枝葉茂盛,霍于飛手拿指南針,確認方位,撫摸著樹皮,看見自己做的記號,蹲地挖掘。唐湘茉見他從泥土地裡挖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是個背袋,袋子裡擺著各種物品,還有幾支槍械。

  「貝瑞塔93R,火力是大了一點,但你應該應付得來。」

  唐湘茉接過那把黑色的槍支,做了防滑設計的握把上有著意大利貝瑞塔公司的標誌,彈匣設計是雙排的,握起來有點厚,重量大約一公斤,略沉,但不至於用不動。

  霍于飛笑了笑。「可惜沒能買到蟒蛇,拿著那個應該挺帥氣的。」

  「你何不買支沙漠之鷹算了。」唐湘茉哭笑不得,要比拉風程度,那把以色列產的手槍才是電影及遊戲主流,可惜實用度低又沉重,現實裡根本沒人會拿那個上戰場。

  兩人研究了一會兒地圖,這個路線是霍于飛為最糟的情況安排的,怕被追蹤到,他將所有高科技器材全數關閉。

  雨林內部充滿危機,誰知道在裡頭會遇見什麼,若非情況特殊,他也不想帶著唐湘茉涉險,但想想緊追在後的毒梟,眼前的路實在也不算什麼了。

  時近中午,日頭高掛,但被頂上那些繁密的枝葉阻擋,四周呈現一種靜謐的灰暗,除了一開始為遠離車輛停放的地方,他們走得較急,現在已將腳步放緩下來。

  畢竟長途跋涉就像跑馬拉松一樣,得按著不掉來,況且光是注意腳下有沒有踩到什麼不該踩的東西,就夠耗費兩人的心力。

  為保持體力,他們一路上沒多交談,這讓唐湘茉有更多時間去觀察這個男人。過往他總是跟隨在她身後,如今換他在前,這種體驗非常新鮮。他不笑的時候給人感覺很冷硬,深灰色的眼緊盯前方,背後卻似長了眼,只要她呼吸的方式稍有不對,就會立即轉過身來察看她的情況。

  這令唐湘茉胸口很暖,柔柔的漾起笑來。「我沒事。」

  他咳了一聲,臉好似又紅了。「累的話告訴我。」

  「我不累。」見他表情好像有點不苟同,唐湘茉笑了。「我講真的,別小看我,在美國時我常去攀巖、泛舟還有滑雪,我對體力還滿有自信的。」

  「你忘了講一項賽車,你剛開車的樣子猛得能去拍Taxi4了。」

  唐湘茉臉熱了熱。「我平時很注意交通規則的。」

  他們就這樣偶爾講個一、兩句,繼續前行。日光逐漸稀薄,霍于飛見走得差不多了,便找一處地勢較為平緩的地方,從背袋裡拿出礦泉水給她。「慢慢喝,先在嘴裡漱一漱,別一口氣喝太多。」

  他給兩人弄了塊石頭坐著,四周很靜,透著點叢林鳥鳴,感覺他們像是徹底擺脫敵兵了。唐湘茉脖頭髮疼,一想起那個雨果的嘴臉就令她渾身不舒服,她問霍于飛。「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霍于飛扯了扯唇,將尋找她的過程大致簡化,包含那些焦慮得近乎狂亂的心情。「你知道你前男友家裡是賣毒的嗎?」

  唐湘茉瞠目。「我怎會知道!他當時又沒有告訴我……雖然被抓來這裡以後多少有點猜到。」基本上,中南美洲有權有勢的人多數與「毒」字脫離不了淵源,加上那宅邸裡的人成天全副武裝,感受得出並非善類。「他一直跟我要戒指,以前雨果給我的。真是,本人都沒小氣的跟我要回去了,還為了這事千里迢迢把我綁來,吃飽太閒……」

  「啊?」聽懂她的言下之意,霍于飛詫異挑眉。「你曉得他不是雨果?」

  「是啊,我……」我感知到的——這句話唐湘茉怞出了一會兒,懷疑要不要說?但瞅著男人深灰色的眸子,那麼平靜專注,她想,又有什麼不好說的?他都為了她衝到墨西哥來,甚至對付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毒販,她不想再瞞著他。

  第6章(2)

  於是,唐湘茉解釋。「也許你不相信,我從小有一種能力,很像是一般人所說的第六感,但比那個再強烈一點。我可以感受到一個人、一件物品透露給我的感情,通常來說,惡意會比好感明顯,我不清楚現在這個雨果是誰,可他對我所抱持的情感,絕對跟以前那個不一樣。」

  霍于飛睜大了眼,好似有些不可置信,唐湘茉頓時有種失措感,懊悔自己是否講得太輕率?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是異類。「這不算什麼異能!除非是很強烈的感情,否則我要非常專心才可以感應到,讀心術之類的我是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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