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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梅貝兒

  當天晚上,他便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主子聽。

  「她真的那麼說?」早知她與一般女子不同,好比說想要加入熸火軍,想不到還有更讓秦鳳戈驚訝的。

  「是,都是婉兒姑娘親口說的。」二管事回道。

  秦鳳戈站在書房外,兩手背在身後,望著皎潔的月亮。

  「她真是我見過最奇怪也最特別的姑娘……」就因為是這般與眾不同,有著超越世俗和傳統的看法,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又能堅持到底,才會打動他的心,而婉兒這番話也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眼光是否太過狹隘,人各有志,所謂的做大事,就只有習武和讀書這兩條路可以走嗎?

  「儘管我可以接受,也不認為她那麼說真的錯了,可是二嬸若聽到她居然還鼓勵堂弟,只怕會氣到厥了過去。」說著,秦鳳戈不禁低笑兩聲。「等她進了門,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還真是令人期待。」

  他對婉兒愈來愈有信心,相信她一定可以收服秦府所有人的心。

  第13章(1)

  她在這個架空朝代已經生活了一年又兩個月了。

  婉瑛在心裡算著日子,對於原本的世界,也愈來愈少去想起,她的心已經在這裡落地生根了。

  夏至即將來到,屋外的陽光也顯得特別剌眼。

  「成功了!終於做出來了!」婉瑛大喊一聲,研究了好幾天,總算克服紙張的問題。「硯哥兒,這個給你……」

  硯哥兒睜大眼睛,看著拿在手上的東西,不知該怎麼玩。

  「這叫紙風車,我來教你怎麼玩,像這樣慢慢地移動……」她輕輕抓著硯哥兒的小手,然後往前推進,紙風車的葉片便跟著轉了起來,這一剎那,硯哥兒的雙眼瞪得好大。「知道了嗎?你自己來!」

  於是,硯哥兒晃動著紙風車,看到它在轉動,發出咯咯的笑聲。

  「這個叫紙風車,要記住,紙、風、車……」

  他努力模仿婉瑛的發音。「風、車……」

  「硯哥兒只會說兩個字也很棒,這叫紙風車……呼!」婉瑛用力朝紙風車吹了口氣,葉片馬上快速地轉動。

  硯哥兒馬上有樣學樣,也吹了口氣,不過只轉了一圈就停了。

  「咱們到外面去,風會比較大……」

  因為她和硯哥兒已經先吃飽了,就讓奶娘和丫鬟她們也快點去吃,不然心裡過意不去,也說好會待在房裡看著硯哥兒,要是出了事可要負責。他們只是在門外,不會跑到太遠的地方,應該沒關係。

  於是,婉瑛牽著他的另一隻小手,才跨出房門,馬上就有一陣風吹來了。「哇!轉得好快……」

  見狀,硯哥兒興奮地搖著手上的紙風車,笑到見牙不見眼。

  婉瑛摸了摸他的頭。「好不好玩?」

  他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紙風車。

  她心想這個反應應該是很喜歡才對,又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想還有什麼童玩可以自己動手做。

  「有了!竹蜻蜓應該很簡單,記得好像是用竹片和竹棒……」婉瑛打算再去找材料來研究看看。

  就在這當口,硯哥兒突然往另一頭跑去。「爹!」

  這聲「爹」也讓婉瑛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於是慢慢地站起身來,看向在二管事的陪同之下,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來的高大身影。

  打從住進將軍府這兩、三個月來,他們就不曾見過面,直到這一刻,她才領悟到什麼叫相思成災,原來自己一直壓抑著思念的心情,這會兒終於見到人,反而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聽說硯哥兒在這裡,爹正到處找你。」秦鳳戈再也按捺不住,藉著尋找兒子的理由前來,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同樣飽含感情的黝黑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縱有千言萬語,都比不上親眼看到對方安好。

  「爹!」硯哥兒不甘寂寞地喚道。

  這一聲呼喚也打破沉默,讓兩人驚醒過來,同時移開目光。

  他輕咳一聲,低頭看著兒子。「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硯哥兒舉高小手。「風、車……」

  「什麼?是誰給你的?」他聽不太明白。

  聽懂父親的意思,硯哥兒笑嘻嘻地用食指比著婉瑛。

  「那叫紙風車。」婉瑛代為說明。

  「紙風車?」秦鳳戈看著眼前十分陌生的小玩意兒,不禁失笑。「我倒是頭一回見到,不過看起來挺有趣的。」

  婉瑛心裡打了個突。「呃、嗯,這是小時候遇到的一位長輩教我做的,大概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所以別人才會連見都沒見過。」看來這裡真的沒有紙風車這種童玩。

  「原來如此。」他對婉瑛這種從別處聽來的說法,早就見怪不怪了,打量了下她已然恢復紅潤的氣色,看來調養得不錯。「身子好些了?」

  她垂下眸光。「多謝關心,已經完全康復,也該回大雜院了,既然將軍在這兒,正好可以跟將軍說一聲。」

  秦鳳戈怔了一下。「打算何時回去?」

  「方便的話,後天一早就回去。」婉瑛也很想念大雜院裡的人。

  「也好,我會命人送你回大雜院。」來日方長,現在也確實不便再挽留下去。

  婉瑛很想跟秦鳳戈說些什麼,可是又礙於還有二管事在場,只能把話又吞下去。

  似乎看出婉瑛的想法,也多少摸清主子對這位姑娘的心意,二管事適時地切入對話,替兩人製造機會。

  二管事躬身說道:「小的忘了還有一件事未辦……」

  「那你就先下去吧。」秦鳳戈淡淡地應聲。

  待二管事一走,他再也不必顧忌,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婉瑛的面頰。「總算把你養出肉來,可知這段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婉瑛臉上的溫度往上飆。「讓將軍擔心了。」

  「回去之後,還是要多多休息,粗重的活先別碰,不要太逞強了。」他一一囑咐。「我會不時派人送補品過去,你要多吃一點。」

  有人這麼關心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好。」婉瑛心中甜滋滋的。

  秦鳳戈目光一柔。「再過一段時日,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將你娶進門,你千萬要小心,做事別莽撞,遇到危險要懂得躲開,或是大喊求援,一個姑娘家不要逞強,萬一又受傷,那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聽出秦鳳戈在指責她不該當街和人打起來,有些尷尬,也覺得自己太天真了,這次也算得到了教訓。

  硯哥兒扯了一下父親的袍擺,希望得到注意。「爹……風車……」

  「喜歡嗎?」秦鳳戈將兒子抱了起來。

  硯哥兒大力搖晃著手上的紙風車,笑得合不攏嘴。

  「硯哥兒別這麼用力。」婉瑛笑睇著快要解體的紙風車,看來下回再做,得想辦法做得牢固些。

  秦鳳戈伸手要去拿紙風車,而婉瑛也正好想把它拿回來重新紮好,兩人的手碰在一塊兒,又彷彿像觸電了般馬上分開,旋即相視一笑。

  夾在中間的小娃兒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只是學著身旁的大人,也跟著露出可愛的笑臉。

  到了後天,二管事一早便安排了府裡的轎子送婉瑛回去。

  待婉瑛坐進轎中,心裡還是掛念著硯哥兒。雖然她有跟硯哥兒說過要離開的事,可是又擔心他聽不懂意思,要是找不到她會哭鬧不停,便做了一個紙風車,事先交給奶娘保管,萬一使起性子,可以拿出來哄他。

  就這樣,婉瑛回到了大雜院,接受陶大娘他們的噓寒問暖,也真真實實地感受到家人給予的溫暖。

  到了七月初,已經立秋了。

  這一天,秦鳳戈依照傳統儀式,為過世的梁氏做對年。

  除了他和硯哥兒父子倆,還有江氏,她不只是三嬸,也是梁氏的親姨母,便帶著女兒錦繡來祭拜,另外二嬸林氏也過來幫忙準備。

  「跟你娘上個香,祈求你娘保佑你平平安安長大。」秦鳳戈抱起兩手持香的兒子,站在牌位前面說。

  硯哥兒不懂大人在做什麼,只是看著爹。

  「來!」他引導著硯哥兒的小手,拜了三拜,才將清香交給身邊的二管事,然後插在香爐上。

  看著眉頭深鎖的父親,硯哥兒伸手摸了摸,像是在安慰。「爹……」

  「爹在跟你娘說話,爹一定會幫硯哥兒找個真正對你好的娘,請她安心。」秦鳳戈說給兒子聽。

  他又在牌位前站了好一會兒,才進行接下來的儀式,直到做完對年,便可以讓梁氏進入秦家祠堂。

  「二嬸和三嬸辛苦了。」秦鳳戈向兩位長輩道謝。

  江氏一臉責怪他太見外的表情。「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辛苦。」

  「不過說真的,硯哥兒的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兒子,這可是用她的命去換來的,續絃的事可得多費點心。」林氏可是奉了婆婆之命來探口風的。

  秦鳳戈還是不動聲色。「是,侄兒會好好想一想。」

  「那就好。」見他沒再藉故拖延,江氏和林氏很高興地回去覆命了。

  又經過十日,天氣有些轉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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