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李嬤嬤在一旁躬身提醒,「老奴斗膽,但時間不早了,將軍跟夫人是否該去給長輩們敬茶?」
「不急。」秦子宸笑著攔阻就要起身的小妻子,「你公公習慣在書房看本書後,才會開始一天的作息,至於你的婆婆是公認的好婆婆,你就算遲了些,為了好名聲,她也會笑著迎接你,但也會找機會冶你,小心就是。」
她聽懂他的弦外之音,馮蓉明裡和善,但私下會整治她,她得小心。
「還有,你記著,我才是你的天,在這個家,你只要聽我的,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必理會!」他霸道的笑說。
這也太狂了,但阮昭芸卻忍俊不住的笑了。
在旁的嬤嬤、丫鬟們卻是憂喜參半,這席話的意思是,有人會找小主子的麻煩,而將軍顯然要一肩扛,這就是小主子的福氣了。
「對了,昨天的大喜之日,聽奴僕說,秦子賢喝得酩酊大醉,你應該不會見到他。」秦子宸又說。
第9章(2)
稍後,他們前在大廳,去給長輩敬茶,果真不見秦子賢。
接下來,一切都算順利,由於秦、阮兩家往來已久,長輩對阮昭芸也都很熟悉,若說有什麼尷尬的,也只有秦子宸的臉色不算和顏悅色,僅對父親熱絡了些,對繼母及其他人則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但在看向阮昭芸時,黑眸浮現的溫柔讓所有人一目瞭然。
阮昭芸敬茶收禮,長輩接連說好話,尤其馮蓉更是展現賢慧,說了些場面話,溫柔叮嚀著為人新婦的事後,一切也算禮成。
但秦子宸隨後便說,他還有一個地方得去。
馮蓉臉色微微一白,很快又擠出笑容,「沒錯,我也該去給姊姊——」
「不用,我跟芸兒去就好。」秦子宸冷聲道,這位在戰場上浴血征伐的大將軍,成了家後,氣勢更懾人。
秦哲鴻沒說話,其他人也就不敢多話,在阮昭芸行禮後,目送小倆口離開。
府裡的西側有一獨立院落,是秦家祠堂,莊嚴肅穆,裡面供著祖先牌位,秦子宸顯然早已吩咐家丁過來,在黑檀木長桌上,已備受供奉的水果素齋及茶水。
一名家丁端上兩杯溫茶,兩人分別接過手,對著秦子宸生母的牌位先行鞠躬後,秦子宸端正的捧著杯子,「母親,這是孩兒的媳婦阮氏昭芸。」
「母親,我是芸兒,見過母親。」阮昭芸也恭敬的捧著杯子說。
「母親,孩兒今生只有芸兒一妻。」
秦子宸又接著說。
她詫異的看向他。
「所以,你得保佑她平安健康,你的兒子此生才不會孤單。」他認真的說著。
阮昭芸一雙明眸裡儘是深情,再次看向牌位,誠心真意的道:「芸兒也請求母親,保佑我的夫婿平安健康,你的兒媳此生才不會孤單,雖然她有很多愛她的人,但她心裡最愛的人是你的兒子。」
婚後第三日,阮昭芸由秦子宸陪同回門,與家人說了體己話,吃了豐富的一餐後,父母便早旱催他們回府。
時間還早,秦子宸便邀阮芷琳一同到東郊訓練侍衛的練兵所,那也是他這名大將軍的新職務,操練新兵,大都分還都是貴族子弟的新兵。
他舅舅雖成為大元帥,但仍向皇上請命要回邊疆駐守,再過半個月就將離京,他很希望她能跟他舅舅見上一面。
「邊疆在三、五年也不會有戰事,舅舅在那裡我捨不得,琳姑姑如果有能力將我舅舅留在京城,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幹麼留下你舅舅?他是大元帥,我一個小女人哪來的能力?侄女婿也太看得起我了。」阮芷琳坐在馬車裡,看著甜蜜蜜的坐在一起的新婚夫妻,「嘿,我醜話講前面,別想扮月老,我這種自由慣了的人,過幾日就要回碧雲山莊去。」
「這麼快?多待一些日子吧,我都還沒適應新婚生活,琳姑姑捨得丟下我就走?」阮昭芸連忙去拉她的手,她是真的很喜歡姑姑,有些話她不敢跟母親說,卻敢跟姑姑講。
「你要依靠的人是秦大將軍,他敢欺負你,你來別莊找我,如果馮蓉或秦子賢敢欺負你,你就找大將軍派幾個暗衛給他們的吃食下瀉藥,讓他們狠狠的拉個幾天肚子,半死不活的,沒力氣欺負你就行了。」阮芷琳的下起指導棋。
秦子宸笑著直點頭,「這方法好。」
阮昭芸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說笑笑間,馬車已來到東郊的練兵所,三人下了車,就見前方大空地上,旗海飄飄,一名俊美男子一身黑衣,手提長刀,高坐馬背上,在他前方站著近百名御林軍,他們個個手拿長戟,正在聽訓。
阮芷琳錯愕的看著高坐馬背的男子。
不敢置信的驚呼,「哇咧,這冰山男怎麼在這裡?芸兒,我在別莊時說的冰山男就是他啊!」
「他是我舅舅嚴思平,也是皇上親封的定遠大元帥,他在莫白山時,是跟我一起盯梢的。」
秦子宸邊說邊看著舅舅已看到他們三人,尤其正對上阮芷琳時,眼神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到他身上。
嚴思平下了馬背,示意另一名副將接手訓練後,即越過兩列排開的御林軍,朝他們走過來。
阮昭芸沒想到琳姑姑念念不忘的冰山男就是秦子宸的舅舅,見他向她微微點頭後,她這才回了神,連忙一福,再起身,看著仍目瞪口呆的琳姑姑,又看向嚴思平,「那個……這是我姑姑,舅舅應該見過很多次了吧?」
他面色沉靜的點頭,俊臉上沒有一絲見到她的驚訝或笑容。
這讓回過神來的阮芷琳有點小小的不爽,想也沒想的就道:「芸兒,人家大元帥對我沒印象,你別逼也裝熟。」
「錯了,我對阮姑娘有印象,也早聽聞你不是在禮教框框裡的大家閨秀。」嚴思平突然開口。
那又怎樣?阮芷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生氣吧,這傢伙竟然是個大元帥,她還把他當個歸隱山林的孤獨山友,腦殘的幻想他有什麼傷心往事,才會三不五時拿上好的茶給他,再借口找他討茶喝,讓他添些人氣,結果咧?人家有任務,有地位,她還傻傻的硬湊上前去當志工。
「我想回去了,你們聊吧。」她轉身就要走。
「我住的地方有大紅袍。」他突然又說。
干我屁事!她幾個大步就走到馬車前,正要上馬車,沒想到,一個手臂突然橫在她眼前,擋住她的去路,「有事嗎?大元帥。」
嚴思平抿緊薄唇,他沒想過很多次,她在得知他的身份後會有的神情,但絕不是此刻的漠然,她一直是英氣勃勃的,舉手投足間有股颯爽之氣,那張慧黯愛笑的麗顏更是吸引人。
「你不想喝茶?」嚴思平面無表情的問。
她雙手環胸的看著他,嗯,俊臉上仍是一貫的冷,但長得真是好,顏值夠高,實在值得染指一下,但知道他的身份後,她頓時沒興趣了。
他不僅是座冰山,還帶兵打仗,個性肯定是沉穩的,但另一個意思就叫「悶」,再加上他曾經發生綠雲罩頂的事,心靈絕非一股股,她不認為自己有那種偉大情操,想冶愈他受傷的心,或是在他上戰場時擔心他的死活,萬一死了,她這穿越女不就過得更悲摧了?
她理性的目光越過他,看著故意站得遠遠的,刻意給他們機會說話的小倆口,再看著嚴思平道:「我不想喝,你跟那小倆口喝去吧,馬車我坐走了,你另外再派車載他們回府。」
她掀開車簾,但嚴思平一把拉住她的手,制止她上車,「你不喜歡我?」她瞪大了眼,沒想到這寡言的傢伙,今日說話這麼直白,「我不知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但我跟芸兒不同,明知威寧侯府就是個坑,但為了秦子宸,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他放開她的手,「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子宸都會保護她。」
她聳聳肩,「男人說這話都很容易。
他蹙眉。「這是你遲遲不成親的原因「這話說得太直白了,不過,答案是沒錯,」她抬頭看著這個高地太多的男人,「我這個人很自私,我的男人不可以三妻四妾,通房丫頭更是想都別想,光這條件就嚇跑一堆人了,自然也沒有什麼保護不保護妻子的事。」
「你的事,我確有耳聞。」
「所以羅,咱們還是別走得太近,日後,你喝你的茶,我自己也找得到茶喝。
「如果我不願意呢?就像當時,我不喜歡你到木屋來找我,你也一意孤行。」
「如果你不願意。那你的問題就大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你都不喜歡我纏著你,你幹麼回頭來纏著我?有事嗎!」她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覺得這大元帥的腦袋出問題了。
他直勾勾的看著率性敢言的她,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以一個女人而言,你很器張也很跋扈,但意外的,我很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