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以我的身份權勢,你該知道跟著我能帶給你和你的家族多大的好處與顯赫。」
想對她誘之以利?他完全是進錯門,找錯人了!駱含瑄在心裡冷笑。
「世子爺應該有世子妃了吧?」她緩聲道:「就算還沒有,以民女的身份跟著世子爺,頂多也就是一個小妾
的身份,不可能會是別的吧?」
耿燁磊無言以對,因為她說的全是事實,她的身份的確只夠格做誠王府內的一名小妾,不可能再有別的。
「小妾就跟下人差不多,民女原是個良民,跟隨世子爺後卻得變成一個下人,這樣的好處與顯赫,恕民女敬謝不敏。」
「你該知道王府的妾室和一般人家的妾室不同。」
「我只知道她們一樣都要屈居人下,一樣都出不了廳堂,一樣生了孩子都是庶出,永遠不會是嫡出。」
耿燁磊再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過後才道:「我會對你很好。」
「再怎麼好也改變不了剛才所說的事。」駱含瑄面不改色的直言道,半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況且民女也擔當不起讓世子爺做出寵妾滅妻這種事,還是請世子爺好好地對待您的世子妃以及王府中的姨娘們吧,民女在此謝過世子爺的青睞與錯愛了。」
「如果本世子硬要帶你走呢?」耿燁磊有些惱怒,覺得這丫頭根本就是不知好歹,他都已經承諾會對她好了,她竟然還對他棄之如敝屣!
駱含瑄倏然沉下臉,冷聲道:「世子爺打算要強搶民女?」
「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話,民女不介意世子爺將民女的屍首抬回誠王府。」
「你威脅我?」耿燁磊瞇眼。
駱含瑄淡然一笑,笑意卻絲毫不達她冷然的雙眼之中。「民女不敢,民女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畢竟為拒婚而
以死明志這事兒,民女也不是沒做過。」
耿燁磊朝她怒目而視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垂下眼,改瞪著石桌上一隻茶杯,黯然的問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這麼喜歡馳俊?」
「世子爺尊貴的身份與家世讓民女望而卻步,民女只是個平凡的老百姓,想擁有的也是平凡老百姓的生活,對民女而言,平凡就是幸福。」
耿燁磊抬眼看向她,嗤之以鼻的諷刺道:「你本身就不平凡,馳俊更是與平凡這兩個字搭不上邊,你卻告訴我平凡就是幸福?」
「民女就是個平凡的老百姓,至於連公子雖不平凡,卻願意為民女甘於平凡。」駱含瑄微微一笑道。
見她神情竟然有些甜蜜蜜的,讓耿燁磊看得極為刺眼。「如何為你甘於平凡?」他不服氣的問,不信連馳俊做得到的事他耿燁磊會做不到!
「分家。」
耿燁磊皺了皺眉頭,忍不住自私了一回,背棄兄弟的道義,道:「那並不是為了你,馳俊在認識你之前,那便是他的計劃與目的。」
「民女要的只是結果,過程並不重要。」駱含瑄渾然不在意。「況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連公子還應允了民女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駱含瑄看著他,緩緩道:「不收通房不納妾,今生今世只與我白頭到老。」
耿燁磊震驚的瞠大雙眼,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不收通房不納妾?馳俊那傢伙真的是、真的是……
「好,我認輸了。」他終於鬆口放棄,因為不放棄不行啊,他根本做不到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更別提他都已經擁有好幾棵樹了,為了她這麼一棵小樹苗去砍光原本擁有的珍貴樹木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罷了。
駱含瑄頓時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你真相信馳俊能說到做到,在與你成親之後一輩子不收通房不納妾?」耿燁磊好奇的問,順便替好友添添堵,要不然他實在嚥不下認輸這口氣。
「他做得到最好,若是做不到的話……」駱含瑄以一個讓人不明所以的微笑作結。
「做不到的話如何?」耿燁磊端起杯子問她,沒能看明白她那抹神秘的微笑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休夫。」
噗!耿燁磊嘴巴裡的茶水頓時全噴了出來。
隔天,忙碌了好多天不見人影的連馳俊終於現身了,只是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原本見到他還有些高興的駱含瑄見到他表情後,不由得也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這段日子為了開飯館的事,他們倆相處交流的時間也變多了,對對方的認知與瞭解也愈來愈深,進而兩人的默契和感情也突飛猛進了起來,不再客氣來禮貌去的那般見外。
駱含瑄得承認,她對連馳俊瞭解得愈多,對這個古代男人就愈傾心,並且深深地慶幸自己一定是撞上了狗屎運,才會遇到這麼一個高富帥又有能力的男人。
最讓她滿意的是這個男人身上沒有種種古代男人的惡習,例如三妻四妾的花心或唯我獨尊的大男人主義,因為他對她的態度永遠都是有商有量、平等對待,這是她最喜歡他的一點,也因此,她在與他說話時,總能以最自然而直接的方式,從不需要太過猶豫或小心,更不需要拐彎抹角。
聽見她的問話,連馳俊臉上的表情頓時被一種說不出的複雜表情給取代。
「沒有,開飯館的事一切都很順利。」
駱含瑄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後道:「可是從你的表情,我實在看不到順利這兩個字。」
「誰臉上會寫字?」他哭笑不得的道。
「哭的人臉上會寫哭,笑的人臉上會寫笑,雖不是一筆一劃的真寫了字,但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所以我現在臉上寫了什麼字?」他有些強顏歡笑的問她。
「抑鬱和苦悶。」她看著他,嚴肅地道。
連馳俊忍不住輕楞了一下,隨即苦笑。「真有這麼明顯?」
駱含瑄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關心的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連馳俊沉默了一下,歎口氣後才開口道:「我要回京城了。」
「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駱含瑄整個人都被驚呆了。「回京城?」
「嗯。」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眸光深邃。
「你要回去幾天?是有什麼急事要回去辦嗎?什麼時候回來?」駱含瑄連珠炮似的問道,掩飾心中莫名生起的不安。
連馳俊深深地看著她,回答道:「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
駱含瑄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起源於何處了。「是不是連家老太太……」
「嗯,剛接到消息,昨日丑時歿了。」連馳俊表情幽暗不明,看不出喜怒哀樂。
「你還好嗎?」駱含瑄擔憂的望著他。雖然那位老太太養育連馳俊完全是居心不良,只是為了利用,但兩人多年的朝夕相處卻是實實在在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不知道。」連馳俊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語氣之中竟然有一絲茫然。「我以為聽見這個消息時,我會無動於衷,不會有任何感覺,可是我竟然感覺到難過,我是不是對含冤而死的父母很不孝?」
「難過是必然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畢竟與她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駱含瑄安慰他道:「況且即便她養育你有私心和目的,但你能吃飽穿暖還不被養廢的長大,也算是拜她所賜,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有這點惻隱之心的。」
連馳俊怔怔地看著她,半晌後才對她微微一笑,說:「你很會安慰人。」
駱含瑄搖了搖頭,又問他,「這次回去除了奔喪外,你打算把分家的事也一併解決?」
「處理這事需要時間,短則幾個月,長的話可能會拖上個一兩年。」連馳俊點頭,面容堅毅,眼神堅定的說,總之這事他是志在必得。
「需要那麼長的時間?」駱含瑄被他說的時間震驚到了。
連馳俊凝望著她,凜然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因為我的關係而波及到你。」
駱含瑄的心口微微發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關心和擔憂是相對的,他會憂心她,她難道不會嗎?
「你一個人要面對那麼多豺狼虎豹,會不會有危險?」再聰明厲害的人也怕獨木難支。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除了燁磊會幫我外,我還有其他朋友。」連馳俊柔聲安撫她,不想讓這種沉悶的氣氛持續下去,便改變話題道:「對不起,飯館的事我得半途而廢了。」
「這不是你的錯。」駱含瑄搖頭道。
「我雖然不得不離開,不過你別擔心,我已吩咐李管家接手,你有什麼想法就找他。這宅子裡的下人其實都是我的人,你可以信任他們。」他從袖子裡拿出一迭東西。「還有,這些銀票你收起來。」
駱含瑄看著那迭銀票,呆了呆後問:「你給我銀票做什麼?」
「合夥開飯館的資金。」
「那也用不著這麼多。」第一張銀票的面額就是一萬兩,依照她目測,這迭銀票至少有十張,如果張張都是一萬兩的銀票,那就有十萬兩之巨,開間飯館哪需要這麼多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