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蔓妮有些訝異的看著程遠的背影,以前如果她這樣耍小脾氣時,程遠總會驚恐的馬上過來安撫她,但現在的程遠似乎有些不同了,連一句好聽的話都沒說轉頭就走,這怎麼可以!
再怎麼說以她的魅力,在巴黎社交圈中都能輕易讓法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將她捧在手掌心上小心呵護,哪一個男人見到她不是對她情話不斷、又送花又送禮物的。
就算是東方人較羞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這種情況絕不適用在她席蔓妮身上。
程遠接二連三的讓她吃癟,著實讓她有些難堪;如今竟連哄騙的話都懶得對她說,以前程遠從不會這樣對待她,難不成真叫那個乳臭未乾的章寧曦的給鬼遼眼了?
這讓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席蔓妮面子掛不住。
一時之間席蔓妮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她不甘心讓程遠這樣漠視,她發誓即使不擇手段也一定要讓程遠的心回到她身上。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後,程遠這才恢復了精神和活力,他趕緊起床梳洗,下樓後,竟見到席蔓妮在廚房準備早餐。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席蔓妮下廚的模樣。
「你怎麼會親自下廚呢?管家呢?」
蔓妮一聽見程遠的聲音,隨即笑得燦爛。「你難得來,我當然要展現一下我的手藝羅。」
「這怎麼好意思,我還以為你不懂得作菜,以前都沒見過你下廚……」程遠說完,突然覺得提到以前有些不妥,便停住不再往下說。
但席蔓妮似乎不以為意,接續著他的話尾聊著:「我是因為覺得好玩才學著做的,看到你來了,才想說稍為展現一下我賢妻良母的樣子,我想你應該比較喜歡會作菜的女人吧。」
程遠感受到了她話中的不對勁,趕緊轉了話題:「對了,你先生呢?昨晚本想跟你先生打聲招呼,卻沒有遇到,要不就趁吃早餐的時候介紹我們認識。」
她裝著吃驚的模樣反問程遠:「嗯?我之前沒有提過我已經離婚的事嗎?」
程遠沒有預期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很驚訝席蔓妮已經離婚,在這之前,他並沒有由席蔓妮口中得到她已離婚的消息。
席蔓妮若無其事的吃著早餐,一邊對程遠解釋:「還記得當年我爸爸堅持將我送到法國去跟他學習珠寶經營的事嗎?」
程遠臉色凝重的點點頭,這件事他怎麼可能忘記。
席蔓妮在還沒開口之前就已先紅了眼眶,她淚眼朦朧的望著程遠,像是有萬般委屈要對他傾訴。
「當時我跟著爸爸到了法國之後,他就介紹了一個英國珠寶商讓我認識,一開始,爸爸希望我以後可以待在他身邊,和他學習珠寶的知識,在和他相處一陣後,爸爸又對我說,那個人很喜歡我,希望我嫁給他。當時我又驚又怒,一開始我也只是順從爸爸的意思,跟在他身邊學習,一心想著盡快將所有知識學成,把家族事業穩定下來,好趕快回到台灣與你相聚,從沒有想過要嫁給爸爸為我安排的人。
「所以當我聽到爸爸這麼離譜的提議,馬上斷然拒絕,又哭又鬧了好幾天,但爸爸為了生意著想,非得要利用那個珠寶商雄厚的人脈,好擴大我們家的事業版圖,因此鐵了心的堅持要我嫁給那個英國珠寶商。
「那時我好無助,也好想你,曾經好幾次想逃回台灣找你,但在爸爸和前夫請來的保鑣嚴密看管下,無論我做任何的掙扎都只是徒勞,最後只好嫁給我的前夫。」
程遠聽到席蔓妮敘述了過去的那一段故事,一時之間感到氣憤難當,沒想到中間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當時他只看到照片,就一心認定席蔓妮背叛了自己,卻沒有想到她當時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心只想著回台灣再見自己一面。
他自責為何自己當時沒有來法國找她問個清楚,弄得兩人都這麼痛苦,甚至錯過了彼此……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會……離婚?」
「當時我就不該答應這樁婚事,一切都是我太無知了,最後也只好說服自己,就算未來不幸福,但至少還能夠幫忙爸爸的事業。
「但萬萬沒想到,這個珠寶商根本是虛有其表,我前夫經營的珠寶事業也不過是頂著他們家族過往輝煌歷史的美名,實際上他們在經營不善下,早已積欠銀行大筆債務,當時他會娶我,只是因為我在珠寶設計圈小有名氣,他希望藉由我的名氣來重振他們的企業,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商業利益,婚後,他從不避諱當著我的面結交名媛、模特兒,而我卻是每天在家裡為他撐著空殼公司。說穿了,我不過是他應酬時帶在身邊的裝飾品。」
說到難過處,席蔓妮豆大的眼淚撲簌簌掉落,但又故作堅強的推開了程遠遞給她的面紙,淚眼汪汪的繼續說著:「我早就不期待誰來幫我擦眼淚了,既然我已結了婚,那我就必須咬緊牙關,忍著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後來我前夫讓一個女人懷了孕,有人到家裡來又吵又鬧,他不僅沒有想要保護我,更沒有想要認真處理這件事情,最後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才簽字離婚。」
席蔓妮一說完,便忍不住情緒崩潰,趴在程遠肩上失聲痛哭。
程遠聽著席蔓妮為了完成爸爸的心願,在這幾年裡竟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想起她本就是好面子的個性,應該從沒對別人說過這些事情,一定是眼淚往肚裡吞吧。
「蔓妮……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才好。」程遠難過得不能自已,語音中帶了幾分哽咽。
席蔓妮強忍住眼淚,適意的安慰他:「你別為我難過,幸好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對我的誤會。我會說出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想讓你對我失敗的婚姻自責或難過,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對我有所怨恨。」
程遠心疼的看著席蔓妮,點點頭表示理解。「我都瞭解,我都明白。我不怨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當時……」
她伸出了她的青蔥玉指,輕輕放在程遠的唇上。「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還有現在,也可以有未來。」
席蔓妮眼底閃過一絲驕傲,是要說自己的演技太精湛了,還是要說眼前的程遠對於愛情還是像八年前一樣單純無知?
這樣三言兩語就哄得他相信了,一點也沒有搞曖昧時那種你來我往的好玩與刺激,這對穿梭在男人圈裡的她來說,還真沒有成就感。
正當席蔓妮想要進一步的湊向前去,給程遠一個難忘的深情擁吻時,程遠卻後退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
因為程遠的一個閃避,教她一下子重心不穩的跌向前去,讓她醜態橫生,頓時之間覺得又羞又怒,差點破口大罵。
程遠像是十分掙扎似的,痛苦的閉著眼睛說:「對不起,我……我突然想起了寧曦,現在我身邊已經有了寧曦……不過,我保證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補償你。」
搞什麼!竟然在這重要時刻想起那個不相干的女人,開什麼玩笑!她絕不會讓這一切功虧一簣!但為了要達到最終的目的,她忍!
席蔓妮稍微平復了胸口的怒氣後,回復溫柔的語調說:「我瞭解,我剛剛說了,這一切都過去了,就算有什麼影響,也只是我一個人的痛苦,我一個人承擔也就夠了,我不想要你也承受像我一樣的苦。但是對於我們這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在我心裡一直放不下,我只求在這短短的幾天裡,你能夠陪我走完我們未完成的愛情,這樣我才能夠完全死心,放下對你的依戀。」席蔓妮眼中泛著淚光,用著乞求的眼神看著程遠。
程遠將席蔓妮口中所謂對於過去的放不下,與他自己在過去四年裡為愛情所受的煎熬與折磨重疊在一起;他認為自己真的能夠體會席蔓妮現在所承受的苦痛。
既然過去的事已無法追回,至少現在還能夠補償,因此也就不忍心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
席蔓妮眼中閃過一絲狡獪,在心底開心吶喊:太好了!果然上當了。
這個假期還這麼長,還怕程遠不成為自己的囊中物嗎?
她早已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她打算讓程遠陪著自己到處觀察法國的珠寶首飾商店,但最主要的目的,當然就是陪著她到處遊玩走動,還有什麼能夠比在異地發展火熱戀情更加迅速呢?
哼,只怕程遠還沒到回台灣的時間,心裡已經忘記寧曦那個小丫頭了。
一旁的程遠還沉浸在席蔓妮編造的哀傷當中,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她嘴角扯起的微笑。
此時的他還未察覺席蔓妮正為他打造一場空前騙局,而女主角早已上場,一心邀請他加入……
第6章(2)
這日,法國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篩落一地,陣陣涼風讓人意醉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