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華青偷笑,沒想到這位「妍希姊姊」這麼有種,面對兩個下流男人卻一點懼意都沒有。
不過此時不出場救美更待何時,華青放下手中的原文書,繞過屏風,正式登場。
「你們這兩個無賴,真是丟盡男人的顏面。」華青今天沒戴平光眼鏡,簡單的T恤跟休閒褲,一如他父親的爾雅溫文,便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人忽略掉他眼中的陰狠。
「搭訕功力那麼差,怎不回家練練再來?」說完,他左右打量那兩個男人的容貌,忽然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
「搞不好無關於搭訕功力,而是外表,我看你們還得去整型才行。」
華青一句話直接打在那兩個無賴臉上,只見他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再加上看到那美女聽了之後掩起嘴偷笑……這般刺激哪還能承受的了。
其中一名無賴抓起桌上的空杯就要往華青的頭上砸去,但他的手卻被架在半空中,一動也不能動。
華青的身高一八五,比那兩個男人硬是高上半顆頭,他抓著他的手腕,使了力氣,讓對方動彈不得。
另外一個無賴見狀,掄起拳頭想攻擊,怎料華青的腳隨意一勾,無賴便失去平衡,往桌上撲去。
飲料打翻、桌椅歪倒,聲音大作,頓時咖啡館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們。
華青不理會一身狼狽、灰頭土臉的兩個無賴,直接牽起女孩的手就往外走去,好在咖啡館是采先買單付錢的服務,他們直接走出大門離開並沒什麼。
走了好一段路,顧妍希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緊緊牽著,她趕緊甩掉他的手。
掌心忽地空了,華青回眸,對她厚臉皮的一笑。「嗨,妍希姊姊。」
「誰是你的姊姊!」顧妍希覺得他臉皮實在太厚了,更何況上一次他還把她誤認為年輕媽媽,訓了她一頓。
事實上小凱是她常去當義工的育幼院裡的院童,那天育幼院發生了幾個院童推擠,從溜滑梯上摔落受傷的意外事件,院長一時忙不過來,才會由她陪同小凱就醫。
那仇還沒報呢,想想她才二十歲而已,竟然被認為是個媽媽!這對她的少女心打擊有多大啊。
「好吧,妍希。」華青省去姊姊兩字,直接叫名字更親切。
他笑說:「如果我們還有第三次偶然,我追你好嗎?」突然的,他心動了,對眼前的年輕女孩。
顧妍希覺得他肯定瘋了,她不理會他,甩頭就走。
再度望著她窈窕纖細的背影,華青把一切交給命運,卻又忍不住祈禱命運會站在他這邊。
中秋節,華家辦了場月光烤肉會。
女主人東方荷洵顯得特別高興,因為她從大學時期最要好的朋友劉羽瑄已經回國,一家三口都會來。
羽瑄的老公顧延凱後來轉做古董鑒定跟買賣,事業做得順風順水,兩夫妻等女兒顧妍希長大獨立後,便長期居住在中國大陸,好方便顧延凱的事業,因此她跟羽瑄已經兩、三年沒碰面了。
「媽,爸要我來跟你說,羽瑄姨已經到了,她現在正在庭院。」華俐,華家最小的女兒跑來跟在廚房忙的母親說一聲。
東方荷洵好高興,拋下手邊的事物,順便拉了旁邊的大兒子華青一把。「過來見見羽瑄姨,你還記得她吧?還有她女兒妍希?」
華青被老媽拉到庭院去,他本來是面帶無奈的,可當他看到那個站在羽瑄姨旁邊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時,眼睛亮了起來。
是她,這是第三次偶然了,看來命運之神還是非常眷顧他的!
妍希?對,他想起來了,羽瑄姨的女兒就叫顧妍希,她大他一歲,小時候他們還滿常玩在一起的。
見到顧妍希看見他,那雙忽地瞠大的杏眸……華青忍不住笑了,這一趟回台灣真是太值得了!
果然,這就是緣分啊,人生著實太美妙了。
番外二:關於老房子的故事
中秋節當晚,兩個蹺家的青少年在老房子旁鬼鬼祟祟的,他們這幾天在傳奇街附近溜躂,偷偷聽到這間老房子前一個住戶才剛因為結婚搬走,現在還沒有新住戶搬進來,於是他們打算今晚溜進這房子暫睡一晚,順便看看屋子裡還有什麼值錢可賣的……
他們翻過矮牆,小庭院裡雜草叢生,一棵高大的桂花樹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夜風一吹,沙沙聲響竟帶點陰森的氣息,更別說那爬滿整面牆的紫籐,隨著風蕩啊蕩的,在夜裡看來有些嚇人。
可年輕人嘛,膽子就是大,蹺家偷錢這等事都幹得出來了,不過是一個沒人整理的小庭院有啥好怕的。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月光灑進了老房子裡,好似照亮了整間屋子。
兩個蹺家青少年,一個高的,一個矮的,他們站在大門前,矮的把風,高的開鎖,看來很有默契。
「喂,我在開鎖的時候你別講話好不好,靠,還吟詩咧,這麼有氣質!」高的那個頭沒回,罵了後面那個矮的。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吟詩,我還淫蕩咧。」
高個兒僵了下,忽地旋過身,嘴角抽了抽。「剛剛不是你在念什麼明月幾時有……」
「沒,我念那幹麼?」
「可是我聽到了……」兩人互看一眼,儘管心臟狂跳卻還是力保鎮定。
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他們兩人都聽到了,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輕輕吟唱著,似歎息,飽含悲傷。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確確實實的,那聲音是從屋內傳出的,但此時屋內應該是沒人才對啊,怎麼會……怎麼會……
一聲輕輕卻悲哀的歎息傳來,那蹺家的高個兒緊緊抓住那矮個兒的手臂,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手抖個不停……不是人,那麼就是……
鬼啊!
他們兩個想尖叫狂叫,無奈驚嚇過度,喉嚨發不出聲音。
「快……快……走……」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想跑卻雙腳都僵硬了,連動都動不了。
然而他們卻又同時聽到,裡頭那輕輕挪動的腳步聲似乎正往大門來。
啊啊啊!見鬼了!快逃啊!
可腳偏偏發麻,驚恐到無以復加,兩人白眼一翻,昏過去了。
次日,老房子的房東,一個快要七十歲的老翁來到房子前,看到大門前那兩個昏死過去的年輕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正他早習慣了,這些年過去,被這老房子嚇傻的嚇呆的不在少數啊。
老翁熟練的打電話給管區來處理,還好這是最後一次處理這事了,因為他終於找到冤大頭……呃,不是啦,是新買主,她願意買下這老房子,而且開的價格也不低。
對方是個女人,卻叫做東方陽,很陽剛的名字。
她說,這間老房子不是人人都住得起,還不如賣給她,讓她當修練的場所。
她沒說錯,這老房子的確不是什麼人都住得起,這裡原本是他那已經過世的姑姑的閨房原址。
說起他家,在日據時代可是赫赫有名的商家,跟日本人的關係好的不得了,而姑姑就在當時愛上了一位日本軍官,這本該是一件浪漫的美事,偏偏命運捉弄,就在姑姑發現自己懷孕,日本軍官正打算回日本請求家裡的長輩同意,迎娶姑姑時,卻在那一年,日本戰敗投降,從此退出台灣,日本軍官受到軍令必須馬上返回日本,這一去從此杳無音訊……
本來是靠日本人吃飯的,現在日本人走了,家族的勢力一落千丈,還被人誣陷是賣國賊,是死日本鬼子的走狗,而姑姑肚子裡懷的那個孩子正是確確實實的證據。
如果不是跟日本親近,又怎麼會未婚懷上日本鬼子的種呢?
姑姑等啊等啊,等到孩子都快呱呱墜地,卻不見曾經相愛的人排除萬難回到台灣來接她……
儘管大家心知肚明,依照當時的情勢,要來台灣,難啊。可姑姑就走不過這一關,等孩子一落地,是夜,就在閨房裡上吊自殺了。
之後,家族沒落了,土地也被賤賣了,僅留下姑姑閨房這一塊地,後來他們將殘破的老宅打掉,蓋了間有庭院的房子,當作祖厝,後來老一輩的都彫零了,年輕一輩的將祖先牌位移到廟裡供奉,這間老房子想說擺著也沒用,就出租賺些小錢也好。
姑姑的故事是他在小時候聽母親說的,當時他總認為沒什麼,卻沒想到這房子之後會成為這附近赫赫有名的……鬼屋,說每到中秋月圓夜,常會從屋子中發出不明白光。
可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也特地在中秋夜來過,就沒見到什麼異狀啊,瞧,上個房客還不是快快樂樂結婚去了,哪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