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怎樣才叫正常,我是小魔女耶!」她只會破壞和搗蛋,把別人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該死的,你幹麼硬撐著不哭出來,這裡的花花草草和那邊兩根木頭都不會笑你,你就大大方方、淋漓暢快的痛哭一場,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們越好他們越賤,你……那邊的,喉嚨發癢就去做切除手術,不要左咳一聲、右咳一聲的干擾我。」
不承認「賤」的男人將視線調向遠方,假裝沒聽見小狗亂吠。
「小玉,一次失敗不算什麼,天底下的男人雖爛,但還有幾個不算太差,你……園丁先生,你的雜草丟到我了。」可惡,這種爛差事為什麼推給她?
南宮焰很沒誠意的做出抱歉手勢,吹著口哨,來個很帥氣的太空漫步。
「老大,算盤珠子是金子做的,你不會心疼嗎?」彈上後腦勺的力道足以要人命。
夏侯淳的頭不見了,然後是身體,只剩下一雙功夫鞋無聊的打拍子。
「該死、該死,全都該死,你也一樣該死,好端端地幹麼哭給我看,叫人心煩。」早知道她就和冰影交換角色,當個刀疤女。
正在公主殿裡啃著雞腳、配冰啤酒的皇甫冰影忽然嗆了一下,莫名所以地查看四方,發現無異樣才繼續剝花生殼,將土豆往嘴裡丟。
鼻頭紅通通的龍涵玉忽地揚唇一笑,口氣轉為正經卻落寞。
「我愛你們,有你們我才是快樂的小魔女,謝謝你,謝謝焰哥哥和淳哥哥,還有五月哥哥和冰影姐姐。」
因為有他們,她的人生才會更豐富。
「你……」這丫頭……真要命。
不只是西門艷色,連聽見她一番謝意的夏侯淳和南宮焰都情不自禁的笑了,眼角多了可疑的淚意。
恨她又愛她,這就是五行使者甘為她拚命的動力,縱使生氣的時間遠多過一時的窩心,可是有什麼辦法不愛她呢,她是他們掛在心窩的腫瘤,無法切除。
「海兒……」
遠遠傳來的呼喚讓心情稍微平復的龍涵玉身子一僵,她飛快地丟下一句——
「攔住他。」
人,溜了。
☆☆☆☆☆☆☆☆☆☆ ☆☆☆☆☆☆☆☆☆☆
「海兒,你看起來很不開心,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好心疼呀!眼眶還有點紅。
「是呀!我的心肝寶貝,誰欺負你了,爸爸用蛇膽提煉出的毒汁去毒死他,你說好不好?」敢讓他的女兒傷心,他怎能輕饒。
「爸爸呀,你不要一直擠我啦!我很久沒看到女兒了,先讓我抱抱她再說。」她都瘦了。
「不行、不行,要抱也是我先抱,是我先發現她坐在椅子上。」他有優先權。
「說什麼鬼話,你是男人不能抱她,我們是同一國的才能抱。」她們是女人國。
「呿!死老太婆,我是她爸爸,不算男人,你別瘋話一堆的阻止我疼女兒。」
「臭老頭,我哪裡老了,死沒良心的敢嫌棄我,你也不想想我跟著你吃了多少苦,沒日沒夜地泡在毒草裡,把太好的青春都賠給你……」
人在受傷以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回家。
不例外的,被當成童海兒的龍涵玉在難過的時候,想都沒想地直接跑回童家,讓家的溫暖撫平她心口小小的創傷。
看著兩個年紀足以當她祖父祖母的假爸爸、假媽媽,她由衷地發出真心的笑聲,雖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她真切的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來自親情的關心和疼寵,他們是真心地把她當女兒看待。
而她真正的爸媽嘛!唉,說出來還真是一長串不為人知的血淚史,從她失蹤至今,也不見他們有什麼緊張神色,怡然自得地繼續過他們的甜蜜日子,童家二老反而比他們更像她的親生父母。
「她是我的,誰也不許抱她。」
一道頑長的身影擋住門口透進的光,爭執中的童老叟和童婆子停下吵鬧,槍口對外的護著女兒,不讓女兒受到欺凌。
「咦,這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好熟,冰得讓人渾身發冷……等等,該不會是……」
童婆子緊張得猛吞口水,「鷹……鷹王,歡迎光臨寒舍,請進、請進。」
嚇得不輕的童老叟同樣白了臉,拉著老婆的手直發抖。
光影縮小,高大的身軀由門外走入,清楚的映出一張戴著鷹形面具的臉,以及那股冷厲得懾人心神的狂霸氣勢。
一下子,空氣變得稀薄,連個老人家驚嚇的不敢大聲呼吸。
只是那雙長腿不是走向他們,而是停在他們女兒面前,用複雜的神情低視始終不看他的小人兒,時間就此凍結在兩人之間。
許久許久,久到童家二老都快打盹了,緊抿的嘴才開口說。
「跟我回去。」
一句話,不多不少、不重不輕,卻飽含一個男人壓抑的情感。
「你在跟我說話嗎?」龍涵玉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是他十分陌生的。
「跟我回去。」他又重複同一句話。
「回去?」她狐疑的偏過頭,露出很可愛的笑臉。「我們很熟嗎?我不記得見過你耶!」
表情頓時一沉,風炎魂抓住她的手。「海兒,不許再玩。」
「哇!你真的認識我吶,大叔,除了小魔女外,我都沒什麼朋友,你要陪我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嗎?」她星眸發亮,好像當真寂寞已久的樣子。
「你叫我什麼?」他手上力道加重,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漫開。
那是一種空虛,他竟覺得此時的她不屬於他,是一隻飛離他的鳥兒,他心空蕩蕩地,荒蕪一片。
「大叔呀!你看起來比我老好多,你有三十了吧?」她裝得好天真好天真,讓人很想扁她一頓。
「三十二。」正值青年。
她扳著指頭尖叫。「嘩,你真的很老耶!我才十七,你一、二、三、四……足足大了我十五歲,我叫你大叔會不會太年輕了,要不要改口喊你一聲伯伯?」
「十八。」
「嗄?」他說什麼,明明是相差十五歲,怎麼是十八?他算數真差。
「你滿十八了。」上個月。
「騙人。」她露出驚異的表情。「我自己幾歲我會不清楚,大叔別逗人了。」
「海兒。」他輕喚。
「什麼?」她笑瞇瞇的一回,一副有得玩就很快樂的樣子。
「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你不會喜歡我生氣的模樣。」他要她像只懶貓的賴在他懷中撒嬌,淘氣的咬他扣子。
她很無辜的眨眨眼。「我失憶了,先前為了追隻兔子撞到頭,有部分記憶不見,我自己也很苦惱啊!」
明亮的大眼似在說,不要再逼她了,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可憐的失憶人,沒有過去。
「那你也不記得聽到什麼話吧?」風炎魂看著她,語調極冷。
眸心微黯,閃過一絲怨懟,她微頓地吸了口氣。「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早該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在她未出現前就存在了。
「恭喜呀!命很好。」哼!有什麼好炫耀的,她隨手一招多得是拜倒裙下的不二臣子。
「在你之前更多,多不可數。」卻沒有一個臉孔清晰,她們的意義就只是女人而已。
「好福氣呀!看得出來你的身體很健康。」小心得病……不,不對,他得病不就會連累她。
應該是精盡人亡,花下風流花下死。
他眼中跳躍些許笑意。「這是祝福還是詛咒,我還不致縱慾過度傷了身體。」
「是嗎?可喜可賀,大叔真厲害,居然一個人就讓很多人都幸福,真叫人佩服。」他最好爛根,一輩子抬不起頭揚眉吐氣。
這才叫詛咒。
「可是現在,我只想讓你一人幸福。」他柔聲的道,握著她的手改撫向她細滑臉龐。
一怔的龍涵玉心中湧上無數酸楚,頭一偏避開他的撫觸。「大叔,以前有一個很漂亮的阿姨說過,男人說的話都是狗屎,越聞越臭,叫我要離遠點才不會沾得一身臭。」
那個漂亮女人叫龍寶妮,也就是她二姨。
他歎了一口氣,「這是我的責任。」
聽不見、聽不見,自動失聰。「咦,老媽,你有沒有看到小魔女,我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它了。」
「我不會納妃。」的確有女禍,一群女人等於禍害。
「你說小魔女呀,我前兩天看到它在屋後的倉庫附近溜躂。」童婆子有問必答。
眼一翻的風炎魂輕歎聲氣。「沒有別人了,一乾二淨,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哼!可惡的小魔女,枉費我這麼疼你,說不見就不見,真不值得我喜歡你,我要把你放生。」不愛了,心就不會絞痛。
「海兒,你……」她到底要他怎麼做?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旁人完全搭不上線,唯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是什麼意思,一個滿肚子傷心不肯委屈自己,一個明帶冷傲暗地裡卻早已低頭,在愛的圍欄裡轉圈圈。
風炎魂決定速戰速決。「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去。」
「堅持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