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駭然瞧著他,原本以為他花樣就夠多了,在床上幾乎沒將她折騰散架,如今竟然生出了新的花樣……這個男人簡直越來越禽獸了,她一定要想個法子盡早離開才是。
監察御史做外放的地方官,不知道調動起來容易不容易?
不過是幾個月,且忍一忍吧!
她抱著這樣的心思,二人相處起來竟然越來越融洽,等到在軍真正圍剿山中群寇,已是農曆八月底,眾人已在緬州過完了中秋團圓夜,睿王爺也已經與地方官員打得火熱。
出城圍剿那日,顏慕林被睿王拖著上馬,她獨自駕馭一匹馬尚有些心驚,可是架不住睿王強硬下令,總算這些日子苦練沒有白費。
待得出了城,睿王才道:「緬州城內有官員與盜匪勾結,這才清剿不盡,你若留在城中恐有危險。」
緬州境內有一條茶馬古道,邊貿互市極是興旺,自盜匪四起之後,互市凋零,商隊漸少,朝廷收上去的稅銀已比往年少了近一大半。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齷齪的勾當。
她當監察御史久了,這樣的事情倒完全未曾想到過。
這件事情在她心裡略過一過,忽然之間便想通了許多蛛絲馬跡,緬州某些官員特別的熱情,睿王爺這些日子醉生夢死,完全一副紈褲的樣子,忽又想起一事,不由怔怔瞧著他,「這才是王爺路上不曾讓我學騎術,來到緬州卻逼著我學騎術的原因嗎?」
後者一臉的痞笑,「本王只是想親手替御史大人抹藥,又苦於大人身上肌膚晶瑩,無傷可抹而已。」
「你……」
面對著對方瞬間黑起來的俏臉,睿王爺傾身靠近,「能讓御史大人乖乖張腿坐下,如此香艷的畫面可是本王處心積慮了半月才想出來的法子。」
下一刻,御史大人的馬鞭就朝睿王爺的身上掄了過去,只是睿王爺武功高強,皮糙肉厚,反手抓住了鞭子,差點將她拉下馬來。
第4章(1)
緬州境內山高林密,大隊人馬駐紮在山下,卻並不貿然進山。
地方官員派遣的領路人被慕容重扣壓在別處,另從山居民家尋了百姓來領路,數十日功夫,已繪製了一副山脈走勢詳圖出來。
顏慕林於行軍打仗全然不通,不過跟著慕容重在中軍帳住得久了,越加佩服這位睿王爺。
天之驕子的身份,雖然對外有幾分跋扈,卻愛兵如子,與軍中將士也相處的極是得宜。
大軍初次圍剿盜匪,居然憑著那副臨時繪就的地形圖,如掏鳥窩般,從天而降,將一群數千人眾的盜匪窩給端了。
而緬州府的盜匪,單是這樣佔山為王的山寇最少也有四、五撥,最大的青風寨裡聽說人數已近四、五千,當家的面有刀疤,善使一柄板斧,最是凶悍狠辣。
凡是過往商旅被劫者,高興的時候,青壯男子或許可以赤腳、光著身子在他手下逃得一命,不高興的時候,死法干奇百怪,有被剁胳膊、砍腿的,甚至是血盡而亡;至於女子,全部被搶上青風寨,玩死、玩殘,或者扔到後山喂狼,不一而足。
不過慕容重目前顯然不想驚動青風寨,他先挨個將小山寨連窩端了,焚了寨子。
等各處山寨陸續被滅,青風寨的大當家坐不住了,不只他坐不住了,緬州府的各大官員也坐不住了。
本來朝廷以前不曾有派兵緬州剿匪的打算,只是眼看著一年年通商收回來的通關稅銀越來越少,折呈地方官員查訪,回報上來的無一不是盜匪作亂,邊貿通商日漸凋零。
建明帝下旨令地方官員率兵剿匪,呈上去的奏折卻無不是山匪凶悍,剿匪失利,請朝廷派大軍前來鎮壓。
其實大軍在北疆數年,與蠻夷戰的激烈,回身無力,這些官員才會這樣上奏折。
等到這次慕容重閃電清掃北疆戰場,再到緬州府官員按往年方式上報奏折,哪知道上頭卻派了這位煞神下來。
慕容重這些日子剿滅山中小土匪寨,城中的官員也沒閒著,三不五時便要派人來請顏大人前往城中協商公務。
顏慕林本是奉職而來,被慕容重擋了兩次之後,終於委婉提出,若是再推脫下去,反倒會惹得城中官員生疑。
慕容重只得派了數十名護衛,護送她進城與地方官員接洽。
顏慕林進城兩次,便發現城中之事哪裡輪得上她插手?那些地方官員不過是作作樣子,只因慕容重治軍嚴謹,營中之事他們無法探查,只得一遍遍前去請這位隨軍的顏大人,想著這位少年郎年輕不經事,又出身貧寒,定然架不住重禮與美人。
起初這位顏大人倒真的推脫了幾次,但在緬州府官員的極力誘導之下,什麼「此地離著京城十萬八千里,我等不過與顏大人初次相見,送點土特產,哪裡就引人非議呢?」,諸如此類的話來緩緩開解。
果然再請幾次,這位顏大人似漸漸的放開了些,起先也只敢少少收一些,又「不經意」的將營中近況透露稍許,漸漸的膽子便大了起來,敢一邊摸著身邊美人的玉腿,一邊面不改色,將「地方特色的點心盒子」大搖大擺的拎著回到軍營,至於桌上酒菜,卻是一概不沾的。
她這番作派,又透著小心謹慎,倒教眾官員的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裡,有這樣一位在軍中,他們也算有了耳目。
緬州府外的軍營裡,慕容重看著放在自己案上的各色點心盒子,黑著臉道:「收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坐在他對面的人兒笑著點點頭,又頗為遺憾,「本來還收到一對色藝雙絕的姊妹花,下官頗為動心,最後想想此處乃是軍營,哪裡能夠隨便帶女人回來,只得作罷。」
慕容重重重哼一聲,「你敢!」
後者伸手將桌上盒子挪過來,一個個打開,大是驚奇。
這些盒子裡除了金玉古玩,竟然另有人別出心裁,只在盒子裡厚厚放了一疊銀票。
她禁不住失笑,「下官為官數年,窮得連幾個下人都養不起,看看這些地方官員的手筆,下官倒真有心想弄個外放的官員當當。」
慕容重銳利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掃,輕笑一聲,「顏大人不會是想著為了避開本王,想要尋個外放的官當當吧?」
顏慕林心中一跳,連連乾笑,「哪裡哪裡,王爺多想了。」
見他猶自不信的模樣,暗道這男人疑心病真重,總要刺他一刺,略一沉吟,又道:「況且下官就算把所有俸祿都搭上去,滿京城的小倌館裡也難尋到像王爺這樣的俊男不是?」
慕容重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很好!」在他身邊待的這些日子,她別的沒學會,倒學會了油嘴滑舌的耍無賴,竟然還膽大包天,敢將他比作小倌!
這是仗著這幾日他忙著剿匪,不曾好生在床上與她說叨說叨?
慕容重花了近兩個月,方才將緬州小山寨清剿乾淨,只餘了青風寨獨霸一方。
這時候緬州已是十一月分,天氣寒冷,意外的下了一場初雪。
緬州知州特來相請顏慕林前往城裡賞雪,順便又在席間試探,聽到這位顏大人隨意的發了一句牢騷:「天氣寒冷,睿王爺這些日子盤算著是不是也應該拔營回城,待開年雪化盡了,再入山中剿匪……這連日大雪,下官早盼著能回城窩著了,這天也太冷了些。」
知州大人關切的歎息,「睿王爺帶兵有日,想來這剿匪也非一時之功,大雪封山,那些盜匪在山裡窩慣了,王爺金尊玉貴,哪裡能在山下過冬呢?」
殊不知,知州大人說這話的時候,慕容重已經率兵深入險地,半夜摸進了青風寨,將青風寨殺的血流成河,青風寨的大當家被砍死在了床上,從山中搜羅出許多女人財物,最後一把火,將青風寨夷為平地。
知州大人這夜安排顏大人在城裡住下,夜半被人敲門吵醒,驚惶失措的從小妾身上爬下來,乍聞惡耗。
「大人,青風寨方向火光沖天,恐怕王大疤已遭遇不測!」
知州一腳踢開了臥房的春凳,披著衣衫就衝了出來,「怎會這麼快?那個姓顏的不是說睿王要撤兵回城嗎?」
王大疤正是他手下心腹,這些年派往山中扮作盜匪,搶劫來往商旅財貨,做這無本的營生,斂了不少,不過近些年他當土匪當上了癮,漸漸生了些異心,知州早已有除他之心,只是前來送信的這位心腹,並不知道知州大人心中的盤算。
「王大疤萬一真的沒命了,實在不行,等睿王剿匪完畢,率軍回京,再另派人去重建山寨,總還有別人能行的。」
來人聞言大喜,幾乎要毛遂自薦,但眼下當口,不宜行事,又另想一策,「大人,那位顏大人聽說與睿王同帳而眠,此次又騙了大人,不如趁著睿王還未來,暗中將他扣下,萬一出了岔子,也好有後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