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的味覺讓黎曜嘖嘖稱奇,覺得有趣,他指著栗子蛋糕問說:「那這個呢?」
「那個?全部攪在一起會比較好吃。」
黎曜試了,又換問水果塔,「這個呢?」
「這個啊……」
才要說,一隻手介入他們之間。「不好意思——」
兩個人轉頭,望著知翔一臉疑惑。
「現在好像不是談這種事情的時機吧?」
頓了頓,清風和黎曜回過神,面面相覷的瞅了對方一眼,尷尬的一個撥頭髮、一個吃蛋糕,清風還立刻找了話題問道:「呃……黎先生是為了什麼來找知恩呢?」
黎曜嚼著糖漬水蜜桃,聲音模糊道:「當然是為了程豫,好朋友有困難,能力所及還是要幫一下。」
「程豫?」一提到這個名字,清風的心情又糟了起來。「他會有什麼困難?」
「嗯——也沒什麼,就是知恩電話不接,也不見面,還寫了存證信函說如果程豫再試著聯絡她,她就會告他性騷擾。」
清風和知翔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黎曜平靜的表情。存證信函?性騷擾?
「看來知恩這次真的變性變得很嚴重。」表情斂住,清風嚴肅的蹙眉。比較起來,她至少還有五分鐘的「上訴時間」。
「啊,我完了!被我爸知道鐵定只有死路一條!」知翔哀嚎。他溫柔親切和藹善良的姊姊,竟然變得會寫存證信函警告別人?!
冉昭雄要是知道他寶貝女兒變成如此,肯定會氣得血壓上升。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知翔趴在餐桌上,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黎曜看著對面的兩個人,怎麼他的一句話,弄得兩個人滿臉愁容?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清風看著黎曜的不以為然。「你不瞭解知恩原本的個性。」她歎說:「她本來是親切到沒有脾氣的人,但是現在竟然想到寫存證信函,你說,事情還不嚴重嗎?」她的解釋,讓一旁的知翔不停的頷首。
放下叉子,黎曜彎彎嘴角。「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但是後來有一天,我想起了『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句話。」
清風與黎曜對看,不懂他的意思。「所以?」
「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事,說實在的,就算我們急得火燒屁股,最終的結果依舊是要看他們自己。」
他們自己?「那你為什麼要幫程豫找知恩?」
「我說了,因為朋友有困難,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觀。」拿起瓷杯,黎曜喝著紅茶潤口。嗯……連紅茶裡都有令人感動的家鄉味。
黎曜的話也不無道理,清風沉默了一陣,想了想,道:「這樣放手不管……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黎曜聳聳肩。「我不是也說了嗎?他們一定會重新在一起的。」
是……這樣嗎?
清風和知翔瞅著黎曜燦爛的招牌笑容,有些恍惚、有些猶豫的安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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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進,窗簾飄啊飄,知恩倚著窗,面色凝肅。
昨天,清風和知翔來找她,告訴了她當初他們隱瞞事實的原因;清風甚至還說,因為不想讓事實重演,她才找了程豫,請他離開她的世界。
她聽著解釋,聽得滿是憤怒,最後氣到再也聽不下任何字句,就把他們給請了出去。
其實,她並不想這麼對他們的。
只是隨著他們的話語,知恩越是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
她愛程豫,就算失憶沒有過往感情的羈絆,她依舊會愛上這個男人。
這讓知恩內心難過到了憤怒,她生氣,氣自己的心,但卻無能為力。
要不,她已經很下心做了許多與程豫斷絕關係的方法,為什麼到現在腦海裡仍想著他?
瞇著眼,知恩覺得胸口悶悶的。
那天在病房裡,她要程豫離開,他不肯,還抱著她不停的說對不起,那滿懷歉意的聲音,聽得她的心好痛,可是,並沒有重建她的自信。
她無法信任程豫,大聲的哭嚎要他走,拗不過她的眼淚,他終是走出了病房。但在他放手的那一剎那,知恩感覺到心裡忽然空了一大塊。
那樣的感覺是因為迷戀還是愛所造成的?知恩不願去深思,她從那時候開始,努力的擺脫程豫留在她腦海裡的影子,不停不停的努力著……
可是,有用嗎?
歎息間,門鈴響了,知恩疑惑的看著大門。這次又是誰來了?
打開內門,鐵門外空無一人,知恩疑惑的再開了鐵門,一轉頭,就看見程豫站在側邊對她笑著:「嗨!」
知恩見著他,心裡有氣,反射的要將門重新關上,程豫卻快一步的拉住門板。
比力氣,知恩當然不是程豫的對手,她拉著把手,怒瞪著他。「你沒收到存證信函嗎?」
相較知恩的表情,程豫的笑容與她形成強烈的對比。「只要一下下就好。」他哀求。
看著他的臉,她總是無法移開放在他身上的眼光,吸口氣,知恩勉強的別過頭。「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有。」他的聲音蓋過她的。「找有。」
知恩把頭轉回來,目光又不自覺的停在程豫身上。兩個人僵持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她力氣又比不過他,只好讓步鬆手讓程豫進入。
才踏進小小的玄關,知恩剛見著程豫脫鞋,就瞧到他對著門外大喊:「把東西搬進來吧!」
東西?什麼東西?
知恩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三個大漢扛著幾個箱子進來,按照程豫的指示把箱子放在其中一個房間裡,因為東西不多,一下子就搬好了,等知恩終於回過神,程豫已經付錢送人,並關門上鎖。
「你到底在幹嘛?」知恩咆哮的衝進客房,望見地板上堆著幾個箱子和一張製圖桌,看起來就是行李。
程豫跟在知恩後頭,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框上。「我來長期抗戰。」
長期抗戰?「你在說什麼?」
他笑開。「因為你不跟我見面、不接我電話,我無法證明我的心意,無計可施下,只好這麼做了。」
知恩聽得眉心糾結,她指著行李,「把東西給我搬走!」
「不可能。」程豫拒絕得斬釘截鐵。
「你不搬,我就要實現存證信函上的諾言。」她試著威脅他。
「你做吧!我無所謂。」他也不怕。
面對他從容的態度,知恩有些手足無措,程豫擺明了準備跟她耗到底了嗎?
知恩抿著唇,從未移開的視線仍沒離開過半分、
「別忘了,你還有工作。」她一直記得,他愛工作更勝他這個「前妻」。「你不可能待在這裡永遠不離開。」
聽著知恩的話,程豫依舊笑著回應:「少幾件工作可以換回你,那也值得。」
一時間,像是有股力量衝擊著知恩的腦海,她瞅著程豫玩笑表情上的嚴肅眼神,站在原地不知該回應什麼:
這傢伙……難道是認真的?
用力別過臉,知恩抹去內心的動搖。「隨便你!」
然後大步越過程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第十章
在鬧鐘聲中勉強的睜開眼,知恩按掉鈴聲,微微的陽光映皺了她的眉心。
她的神思恍惚,還沒清醒,就聽見房門外發出匡當的巨響。
她疑惑的下床,打開門,發現程豫站在廚房裡。
見到他,知恩低咒了一聲。該死的!她忘了現在有個趕也趕不走的無賴寄住在她家。
「你在幹嘛?」知恩手叉著腰,秀眉微蹙。
背對的身影轉過來,瞧見知恩他笑得燦爛。「你醒啦。」
知恩不理會程豫的善意。「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聲音?喔,我洗鍋子,手滑,不小心掉到地板上。」
洗鍋子?「你洗鍋子幹嘛?」
「做早餐啊!」程豫走出廚房,拉著站在門口的知恩走到餐桌前。「剛做好,來吃一點吧!」
知恩不可思議的瞅著餐桌上的雞蛋火腿,搭配清爽的優格沙拉,還有香酥的烤吐司——這些,是程豫弄的?那個凡事都要人打理的程豫?
知恩杵在餐桌前,無語楞著。程豫看出她眼裡的遲疑。「怎麼,不相信嗎?」他呵笑著,「你離開後,只剩我一個人,當然要學些生存技巧。只是後來真的沒有時間,才找了打掃的阿姨來幫忙。」
一個人?打掃阿姨?「你那位親愛的安小姐呢?」她不幫忙嗎?
「跟你離婚後,我們就分手了。」
分手?「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愛你。」程豫的語氣很淡,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那樣平淡,但是他說話時的眼神,卻熾熱得讓知恩又再一次的發楞。
愛,他又對她提到這個字了……
知恩移開視線。「是喔,吃早餐吧。」
她努力使自己表現冷靜,但是她拉椅子的動作卻明顯地僵硬。
程豫不動聲色地看著知恩在斜對角入座,四方桌很小,沒靠著坐仍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知恩有些不自在,拉著椅子往右移了幾分。程豫對她閃躲的動作內心不悅,但是他的表情依舊是笑的。
「這桌子好像有點歪。」大手輕輕一推,椅子一喬,又把兩人的距離拉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