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商事她一竅不通也沒興趣,於是扯著他的袖角岔開話題。「對了,我問你,大前日我救回來的那名乞丐呢?我昨日想幫他把脈,他人卻不見了,你曉得這是怎麼回事麼?」
「我將他換到了更清幽的攬翠樓。」
「是麼?攬翠樓在哪?我想幫他把把脈。」說著人就站了起來。
「他人稍早已經醒了。」
「醒了?那太好了,那我更要幫他把把脈,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病症。」
她先前原本打算找個適づ口的病人來挑戰挑戰,不過連著殺手和爺爺的事卻差點讓她給忘了,這下可好了,讓她見到一個中毒的乞丐,若不拿來利用利用,豈不是太暴殄天物?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就邁開步伐,想到攬翠樓去。
「等等,你曉得攬翠樓怎麼去麼?」他好笑的拉住她。她的個性有點橫衝直撞,明明不曉得地方,卻總是沖第一。
「呃……」好吧,她的確不知道。「那你帶路。」
「我累了。」他賴在椅子上不起來。
聞言,她立刻瞪向他,直覺他是故意耍賴,正想開口罵人,卻發現那雙俊而藏神的眼底下有著暗暗的黑影,心口驀地縮了一下。
想也沒想,她坐回椅子上,開始替他把脈。
「脈象正常,不過氣血有些虛浮,應是疲勞所致。」一頓,抬眸端詳他的臉色。「我問你,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事實上,連著她幫乞丐解毒那夜,他已經四日三夜未睡。
因為興趣所致,他對他國文字多少有研究,書肆裡自然也販有他國書籍,結果卻意外因此結交到李國舅這個老書迷。
當今皇上專寵香妃已有一年,身為香妃兄長的李國舅無疑是個好幫手。
拿著二十冊的鳳東國民間傳奇和他的譯書能力,原本專屬於趙老闆那三人的生意自然輕輕鬆鬆就落入他手中。
「你不用擔心,我睡幾個時辰就好。」若不是想見她的慾望實在太大,他一回府就該先去休息才對。
迎視著她擔憂的眼神,他終於耐不住心中的情潮,將手拂上她細緻潤滑的頰畔。
他指上溫度似火簇,燙得她直覺的縮起了脖子想閃躲,可他粗糙的指腹彷彿渾然不覺她的慌亂,一路在她臉上點火,讓她最後不敵那讓人難過的溫度,自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你不是……要休息?那我不吵你了,先走了。」討厭!她做啥結巴又瞼紅?
想起府邸裡那些一見著歐陽飛溟就會臉紅的婢女,多安忽然感到自己正從正常人的身份降格到病人的身份,這種想法讓她很不高興。
「多安。」他喚住她,用親暱又極憐愛的聲嗓。
「做啥?」都是他害的!
她很有氣勢的轉身瞪他,然而眼裡臉上的嬌羞卻清晰可見,見狀,他柔下黑眸,輕輕的笑了出來。
「待我睡醒,我再帶你去攬翠樓。」
「等你睡醒是多久以後的事了?我請府裡隨便一個大哥大姊們帶我去就行了。」
被她瞪還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不把她看在眼裡啊?她瞪她瞪她用力瞪!
「我想親自帶你去。」又用那親匿又極憐愛的聲嗓說話,讓很努力瞪人中的多安頓時覺得筋骨很沒力,臉上的熱度更是如火燃燒。
退了兩步,她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那我這段時間要做啥?」語氣不是很好。
可惡,他不是一向很好欺負麼?怎麼這會兒卻像是她被他欺負去了?
「我差人拿了些東西放到你房裡,你何不去看看?」
「什麼東西?」她狐疑道。
「自然是你說過喜歡的東西。」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故弄玄虛還故意笑得這麼……這麼令人垂涎。
兩眼幾乎是有點發直的瞪著眼前那讓人很想臉紅、唾液直釀的俊臉,彌多安發現自己一直有股慾望想要向前撲去。
向前撲……且慢,她為何想要向前撲?她從來沒有惡狼撲羊的惡習吧?怪怪怪!她是怎麼了?搗著臉,她被心中那股邪惡的慾望給嚇得退了好幾步。
「那我……我這、這就去瞧瞧,你休息吧。」
結結巴巴將話說完,便落荒而逃,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的一雙黑眸盛滿了興味的笑意。
「墨十。」待倩影定遠,歐陽飛溟便開口喚人。
「公子。」墨十自暗處現身。
「那名乞丐現在如何了?」
「據報,昨兒個清晨甦醒後,便照公子的吩咐,隻字不提,將人給護送出城了。」他們義兄弟問自有一套傳訊方法,雖然人在府外,可對府內的事情依舊瞭若指掌。
「那今晚該怎麼做,你可明白了?」
「屬下明白。」
勾起嘴角,歐陽飛溟微微一笑,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似乎許久沒有彌老先生的消息,他老最近在忙什麼?」
彌樂生本性偏貪,原以為他人府後會要些手段向他討好處,卻遲遲不見他有小動作。兩日前那匆匆一會,也沒見他有什麼要求,不由得令他狐疑了起來。
「這……」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墨十突然不自然了起來。
他們義兄弟奉公子之命暗中保護著彌姑娘,自然多少會留意彌老先生的行蹤,所以對於彌樂生最近幹了什麼好事,當然一清二楚。
見狀,歐陽飛溟挑眉問:「發生了何事?」
「稟告公子,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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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歐陽飛溟果然帶著彌多安去了趟攬翠樓,不過當他們到時,原本該躺著病人的床楊上卻是空空如也。
「咦?人呢?」
彌多安抬眸看向歐陽飛溟,後者也是一臉不解,於是走到門口左顧右盼,遠遠看到一位奴僕在前方掃地,便招手喚人過來。
「三公子,您有何事吩咐?」原本正在掃地的奴僕匆匆趕了過來。
「原先住在這裡的人上哪兒去了?」歐陽飛溟問。
說到房裡的人,臉色恭敬的奴僕立刻皺起眉頭。「回三公子,那人走了。」
「走去哪?」
「誰知道他人走去哪?」啐了一口。「不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只是那名乞丐實在太不像樣了,昨兒個清晨甦醒後,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就大吵大鬧的說要離開,大夥兒想攔他多休息幾日,他卻仗『武』欺人,把大夥兒打得鼻青臉腫後,就一溜煙跑掉了。」
「事情鬧成這樣,怎麼沒人通知我?」
「本來想派人通知,可大公子正巧經過,於是就先向大公子稟報了。」一頓,抬頭偷瞄了彌多安的反應一眼,才又繼續道:「大公子聽了事情的經過,就讓受傷的人先行去看大夫,又說那人既不願意留下,那麼就隨他去,於是也沒派人去。
「大哥說得也對。」一頓,又問:「那些人可傷得嚴重?」
「不嚴重,只是一些皮肉傷,休養幾日就好了。」「那就好。」
「可惡,沒想到我竟然救活了一個王八蛋!」一旁聽著事情經過的彌多安終於憤憤的發出不平之鳴。
「是啊是啊,真是個王八蛋!」終於出聲啦!等待彌多安反應的奴僕忙不迭的點頭附和。
「虧我還盡心盡力的替他解毒,沒想到他卻恩將仇報,打傷了無辜的人還逃跑?!簡直是忘恩負義的大渾蛋!」
「是啊是啊,忘恩負義的大渾蛋!」揮著拳頭一起罵人,非常同仇敵愾的樣子。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竟然就這麼跑了,我詛咒他出去後會再被人毒個七次、八次,最好把他毒到七孔流血、體無完膚、眼瞎腳瘸、五臟六腑俱毀。」
「哇!有沒有必要這麼狠?」這次就接不下去了。他們又不搞邪教,沒有必要這樣詛咒人家吧?
更何況,剛剛那事也是他編派出來的,全是為了蒙騙彌姑娘。
「對付那種人就要這麼狠,否則要怎麼嚥下心中那股怨氣?」一頓,疑惑的盯著眼前的奴僕看。「對了,這位大哥,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怎麼我覺得你有些眼熟啊?」
聞言,該奴僕臉色微變,但還是力持鎮定。 「姑娘多心了,這是小的第一次見到姑娘。」
不會的,他好歹也變裝過,彌姑娘應該認不出他就是幾天前在小苑裡與另兩名義兄一同擒拿住殺手的其中一人,以及上午在樹下為躲避她的問話而佯裝心痛的那名長工。
為了避免彌姑娘遭遇不測,他可是奉三公子之命,一直潛伏在彌姑娘的附近保護著她呢!
「不不,應該不是第一次,我記得……」偏頭想回憶,卻實在想不出在哪裡看過眼前的奴僕。
「別想了,府裡奴僕衣警大多相近,輿許是你記錯了。」歐陽飛溟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我腦子這麼好,怎麼可能會記錯?」彌多安不死心,還是試圖回想。
見狀,歐陽飛溟又輕輕開口。
「對了,還喜歡我送給你的東西麼?」
想到桌子上的紙鳶和新裁的衣裳,彌多安旋即露出笑顏,果然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