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準備救人!我要帶他去剛剛的茶室,你快讓開!」
「可這個人渾身髒兮兮的,又髒又臭,搞不好還有病,帶進來肯定會嚇跑客人的,姑娘你千萬別這麼做啊。」茶博士哭喪著臉。
「你很囉嗦耶,我告訴你,我力氣很大,你要是再擋在這裡,當心我一腳把你踹開。」彌多安不耐煩的恐嚇。
「怎麼了?」
歐陽飛溟氣度雍容的自後頭走了過來。
「老闆!」一看到歐陽飛溟,茶博士就好像是看到救星,表情一轉哀怨,腳步飛快的來到他身邊。「老闆,姑娘想把這人帶到茶室照料,可是這人污穢不堪,小的……」
歐陽飛溟抬手截斷了茶博士的喋喋不休。舉步,他來到她身邊。「這個人怎麼了?」
「中毒。」彌多安沒什麼耐性的簡略回答。
聞言,歐陽飛溟詭異的揚眉凝視著她,內心思緒一轉,接著斂住眼底的試探,語氣輕緩地問:「你能解麼?」
「如果不能解,我又何必堅持要帶他進茶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不是要找麻煩,只不過這個人命在旦夕,要是不馬上幫他解毒,怕就要魂恨歸西了,你人不錯,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其實他本來就不介意她將人帶入茶室,不過衝著她那句「你人不錯」,就算要他此時將茶室的客人通通趕走,他也願意。
勾唇,他如輕風般微微一笑。「自然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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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孫女,你醒了沒?」門外,彌樂生笑如春風,喜孜孜的敲著門板。
「彌老先生。」門板自裡頭被人開啟,不料映入彌樂生眼簾的竟是歐陽飛溟,見狀,前者立刻變臉。
「歐陽公子!你、你怎麼會在俺孫女的房裡?」
「這……」
歐陽飛溟本想說話,可身後卻竄出一個頭顱,打斷他的聲音。
「爺爺,你可曉得回來了。」彌多安臉色不善,瞇眼瞪著那徹夜未歸的彌樂生。
「孫女,歐陽公子怎麼會在你房裡?你們倆……你們倆該不會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吧?」彌樂生神情語氣都非常激動,不過仔細一瞧,一對眼尾的兩旁卻各有三條非常可疑的皺折,而很顯然的,那是笑紋。
一雙眼兒在自家孫女和歐陽飛溟之間來回梭巡,彌樂生笑得可曖昧了。
「彌老先生,你別誤會了,在下之所以會在彌姑娘的房裡,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都不重要。」彌樂生冷不防的斷話。「重要的是,你和俺家孫女是不是真的一整晚都待在同一個房裡?」很期待的語氣。
「是又如何?」一旁的彌多安代替回答,而彌樂生聽到自家孫女這麼一說,腳步瞬間一個踉蹌,險些跌跤。
「太好了,太好了!」彌樂生喜不自勝,臉上的表情寫滿驚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這兩人早該有曖昧了。然而——
「彌姑娘,小的將藥喂完了。」房內突然傳來一抹細嫩的女音。
彌多安聞言立刻轉身,笑看著前來幫忙的婢女。
「大姊,多謝你了。」
「彌姑娘客氣了。」婢女有禮的欠身回應。
「忙了一整晚,你先下去休息吧。」歐陽飛溟道。
「可是奴婢還得到洗衣房幫忙。」
「今天不必去了,我會派人去跟總管說一聲,你休息一天吧。」
「是。」婢女迅速的欠身,然後開心的離去了。
瞪著那非常礙眼的背影,彌樂生在心裡暗罵好幾句髒話。
他還以為孫女兒與歐陽公子有了什麼,沒想到事情卻不是這樣……唉,希望落空,有錢孫女婿還得繼續盼。
皺著鼻子,彌樂生悻悻然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在茶樓旁撿到一個中毒的人,所以拜託歐陽飛溟讓我帶回來醫治。」為了方便照料,又為了不影響茶館的生意,因此在歐陽飛溟的幫忙下,他們倆合力將人帶回府裡照顧。
「你又撿人回來了。」彌樂生沒好氣的瞪著自家孫女。
「那人身中劇毒,還好及時被我發現,否則早就升天啦。」想到自己又救了一條人命,彌多安就忍不住得意。
「哇!就曉得撿吃白飯的回來,怎麼就不見你撿個金元寶回來給俺?」人家說女人是賠錢貨,果不其然。
「這東宿城又不是金礦,地上哪可能會有黃金可撿?」
「就因為沒有,所以俺們才要省吃儉用,你這三天兩頭就撿人回來,當俺們錢多得花不完是不?」
「雖然是沒多得花不完,但也不少啊,爺爺你過去不是因為賭錢賺了好多……噢!」
彌多安話說到一半,便被自家爺爺賞了一個爆栗子,痛得她唉叫。
「俺的乖孫女,俺哪有什麼過去?俺看你是疲勞過度導致神智不清,來來來,(忙了一晚你一定是累了)。」語帶威脅地說。
「可是我不累。」雖然忙了一晚,可是她覺得精神還不錯。
「還說你不累,腦袋都出現幻覺還胡言亂語的,真是嚇死俺了。」
「我哪有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
「俺的乖孫女!」笑著打斷。「俺就你這麼一個孫女,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要俺怎麼活?所以你就聽俺的話,別說話了,乖乖回房睡覺了。」
彌樂生邊說邊笑,拉著人就往房裡沖,但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彌樂生兩眼一翻,拉著人又往房外走去。
「彌老先生,因為這間客房讓給了病人,因此在下將您和彌姑娘安排到其他客房去了,在下這就帶您去吧。」佇立在門口的歐陽飛溟笑笑的開口。
「不用不用,這種小事俺問路過的大哥小妹就行了,歐陽公子你為了俺這個笨孫女忙了一晚,肯定也累了,你就快去休息吧,俺不送了。」
拖著自家孫女往其他小苑走去,路上還咒聲連連。
虧他歸隱山林幾十年,卻讓笨孫女的一句話給差點掀了底,真是要命!
想他彌樂生過去在江湖雖然不是什麼風雲人物,不過憑著一身的好賭術,「神眼鬼手」這個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叮噹。
不過就是因為太會賭,所以害得不少人輸光家產,其中還包括了當年縱橫江湖的「蠱煞」——他專稱「蠱沒品」,因為賭術實在太爛,卻偏偏自以為厲害,硬要跟他賭,結果願賭不服輸,還惱羞成怒,實在沒品。
當年他就是為了躲避那個蠱沒品的報復才會躲入深山,結果沒想到山中日子悠哉清閒,也就這麼待下了。
不過照蠱沒品那雞腸鼠肚、愛記仇的個性,要是聽到了他的消息,肯定會殺上門來,所以關於他的過去還是隱藏為上。
看著那一老一少離去的背影,歐陽飛溟的目光鎖定在彌多安那玲瓏嬌俏的身影上,墨黑的眸裡此刻正散發著讚賞的光芒。
昨晚,她那精湛的醫術和俐落的針灸功夫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他親眼目睹她用精湛的針術止住中毒之人體內毒氣的擴散,然後再大膽的以毒攻毒將其毒血逼出,最後再讓中毒之人服下她自製的解毒丹,化解他體內殘存的毒素。
短短一個夜晚,她輕而易舉的將一個瀕死之人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同時也改變了他對她的看法。
若說先前他因為她略差的機型而對她的醫術有什麼懷疑,此刻也都改觀了,縱使他行商閱歷不少,卻從沒見過哪位大夫的醫術可與她媲美。
因此他相信,以她精妙絕頂的醫術,「奪魂」絕對是難不倒她的。
只是武林紛亂才起,她這番才能若是讓人得知,屆時必定是禍大於福,他一定得想個辦法保她安全才是。
回到書房後,總是神出鬼沒的墨十已等候多時。
「查出那名乞丐的身份了麼?」撩袍,落坐。徹夜末睡的歐陽飛溟毫無疲累之態,反而精神奕奕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條斯理的飲了幾口。
「是,根據屬下的調查,那名乞丐乃是丐幫弟子,不過確切的姓名身份尚無從得知。」
「哦?」
墨十解釋著:「江湖傳聞丐幫底下有一批人通稱為『浪狗』,被安排在各地打探江湖大小事或是收集各項情報,這些人全都頂著假名做事,從來不洩漏真實身份,十分神秘。」
「原來如此。」聞言,歐陽飛溟神情微微凝肅,沉吟了會兒,而後問:「你對寧生門瞭解多少?」
「不多,只曉得寧生門起自於西域,門主之下有三名護法,四人皆擅長製毒使毒,不但勾結有心人士殲滅各教派,還四處做殺人買賣,主要的目的似乎是要入主中原武林。」
「是麼?」
「公子可是懷疑那人身上的毒來自寧生門?」
歐陽飛溟點頭。「彌姑娘不諳江湖事,無從判斷,不過倒是有提到此毒在中原並不常見,幸好她親爹遊歷西域一帶時,曾經見過此毒,因此才能立刻對症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