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呀!」她隨口回答,腦袋裡卻還在想著為什麼。
「你爹?」他有點訝異。「我倒是沒聽你談過令尊,怎麼?令尊沒與你們同住?」
「我爹是個大夫,五年前跟我爺爺大吵一架後就離家出走了,久久才回來一次。」
「既然是久久才回來一次,如何教你醫術?」
「你真笨,沒時間教,自然就是用書教啊!」她沒好氣的睞了他一眼。
「我爹可厲害了,憑著一身好醫術周遊列國替人看病,將各地所見所聞的各種疑難雜症分別收錄,並詳細的將細微的病徵和研究出的解方寫在一旁,一旦收錄成冊,就會拿回給我研究,再花幾日教我如何下針、配藥。」
原來如此。
「咦!那個人!」彌多安突然站了起來,雙眼燦亮的看著眼前的某一奴僕。
天生的直覺讓她發現此人大有古怪。
雖然他的形貌與常人無異,但那空洞的眼神以及那一身弔詭的氣息卻讓人不禁寒毛直豎……該怎麼說,眼前的這個人是人卻不像人,反而像是少了人味的人偶娃娃,看起來有趣極了!
歐陽飛溟抽回心神。「怎麼?」
熱血很快就在胸臆間翻騰,她雙手一撫,撩趄裙擺就往那人的方向沖,待歐陽飛溟發現那人有不對勁之時,已來不及阻止她。
「喂!你叫……」彌多安才開口,原本面無表情的男人竟毫無預警的朝她的胸口揮出一掌。
彌多安沒料到他有這一招,瞬間嚇得忘了後退,眼見大掌差一寸就要碰到自己,腰間卻突然纏上一股力量將她往後拉去,她驚呼一聲回頭,才發現是歐陽飛溟救了她一命。
「別靠近他,他是殺手。」溫善的臉色一整,變得嚴肅冷沈。
「殺手?」她又被嚇到,不明白怎麼會有殺手要殺害自己。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歐陽飛溟語氣放沈,全身戒備的瞪著眼前完全做奴僕裝扮的男子。
那人聞言,也不出聲,只是目光緊緊的瞅著歐陽飛溟。
那表情不像思索,倒像在確認什麼,轉瞬間,便快速抽出藏在腰帶下的軟劍,如閃電般朝歐陽飛溟襲去。
歐陽飛溟見狀,足下快速踩了兩個步法,靈巧的帶著彌多安閃過致命的劍鋒,然而那人身手下弱,見第一招失敗,便瞬間抽回軟劍施展出第二招。
冷軟的劍鋒似風雪變化莫測,無論歐陽飛溟如何閃躲,總是在閃避開來的下一瞬間又被軟劍纏上,速度堪稱風馳電掣。
來者不善,一招一式都針對著他而來,歐陽飛溟心底瞬間明白自己才是被狙殺的對象。
可是為了顧及她的安危,他只能守不能攻,更不能拿出銀笛召喚屬下前來幫忙,不多久,他感到體力逐漸耗損,於是趁隙施展輕功,帶著她踏上一旁的假山拔飛而去。
「哇!你會飛耶!」從來沒有騰空飛馳經驗的彌多安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情況很危急?
眼見殺手就在身後窮追猛打,為了避免待會兒有人經過而遭到池魚之殃,歐陽飛溟只好帶她飛往偏僻的院落。
「待會兒我會放掉你,你雙腳一踏到地面,就盡速離去。」他低聲叮囑。他武功不弱,然而此人明顯中了奪魂,即使奮不顧身也要取他的性命,一招一式都是致命,若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傷及到她,所以一定要先保她安全。
更何況,她一旦安全了,他才能騰出時機利用銀笛召喚屬下。
「不要,我要留下來看熱鬧。」山上何時有這種好戲了?好不容易讓她遇上了,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別胡鬧!」他斥責她的說法。
「我才不是胡鬧,你打你的,我看我的,我又不會礙到你,你幹麼那麼小氣巴拉?」第一次被他責罵,彌多安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過,但是大部分還是怒氣,只見她嘟著小嘴,氣呼呼扯著他的袖角不放,耍賴的意味濃厚。
「對方武功不弱,要是有個差池,你會受傷的!」她的不懂事令他生怒。
「既然武功不弱,那我幫你呀!」
說完,她便說到做到的摘下右腳的繡花鞋,用力朝後頭的殺手擲去,沒想到卻失了準頭沒砸到人,可她不氣餒,繼續摘下左腳下的繡花鞋往後扔,這一回可就准多了,不但扔到殺手的臉,還在上頭留下一道小小的鞋印。
見狀,她噗哧竊笑,銀鈴的笑聲在空中飛揚。
「你懂武?」她不驚不懼的態度令他萬分詫異。「怎麼可能。」只是力氣比較大而已。氣絕!就知道她不可靠。
「乖乖待在這,別輕舉妄動!」落地,略施巧勁拉開她的手,他在池塘邊迅速放下她,接著施展輕功朝另一方向奔去。
身後的殺手明顯是中了奪魂,而且狙殺對象是他,因此他倒不擔心留下彌多安一人會有什麼意外。
「喂!別走啊!」
果然不出歐陽飛溟所料,殺手一見他換了個方向,也迅速換個方向追了過去。
眼見兩人都離開,彌多安不甘被冷落,氣得跺了下腳,撩起裙擺也跟著追了過去。
另一頭,歐陽飛溟將殺手引誘到無人的院落後,便抽出腰間的銀笛召喚附近的夜梟,然而追在後頭的殺手殺意正濃,怎會錯過這個機會?
趁歐陽飛溟分心吹銀笛的同時,緊追不捨的殺手便持著軟劍踏過小圍牆上的小刻雕,流星趕月的刺向他的胸口。
黑眸瞇起,歐陽飛溟巧妙的栘形換位,不但輕巧躲過致命的一擊,還朝殺手的背後擊出一道掌風。
無奈殺手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栘身的瞬間便有防備,一個側身,竟讓雷霆萬鈞的掌風撲了空、落在前方老松的樹幹上,霎時,一陣天搖地動,百年老松竟在兩人面前折腰傾倒。
見攻擊失敗,歐陽飛溟毫不氣餒,迅速拾起地上的石子瞄準對方下盤的某個穴位擲去,可那殺手身手忒是靈巧,閃避的同時順手將劍鋒一挑,俐落的將石子隔開。
見狀,歐陽飛溟眼神一沉,揮手掃落兩排瘦竹上的綠葉,接著左右開弓利用十指將紛紛飄落的竹葉彈向殺手,瞬間片片竹葉有如滂沱箭雨,氣勢磅礡的朝殺手飛射而去,竹葉割破空氣的細銳尖鳴不絕於耳。
「公子!」
「哇!好厲害的功夫!」
歐陽飛溟的三名手下和彌多安幾乎同時趕到,正巧看到這一幕,前者驚怒的加入戰局,後者卻驚喜的在一旁歡呼,又蹦又跳的好像看到了什麼大戲似的。
「你!」沒料到她會跟來,歐陽飛溟感到心弦一緊,一股慍怒自胸口炸開,估量三人的身手足以應付殺手,便迅速飛身到她身邊。「不是叫你走麼?」語氣裡有難掩的不悅。
「叫我走我就走,我是那麼沒骨氣的人麼?」雙手插腰,將下巴抬得老高,跟他比氣勢。「還有,你以為你是誰啊?為什麼我一定得聽你的?」
凝望著那雙不馴的鳳眼兒,歐陽飛溟皺起眉頭,緊緊抿起嘴角。「他是殺手。」他沉聲道。
「那又如何?」
「殺手是沒有人性的,既不會同情也不會憐憫,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不會在乎是否會傷及無辜,你這般靠近,如果受傷的話怎麼辦?」他是如何的想要保她安全,而她卻是這樣糟蹋他的苦心,豈不是氣煞人?
「不怎麼辦啊,他要是敢傷我,我就踹死他!要是踹不死他,我就戳瞎他的眼、劈斷他的手,咬爛他的手、毒爆他的頭!總之誰都不准欺負我,否則我一定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挺著胸膛哼道,小小的臉蛋上充滿了強悍和堅毅,然而看著她此刻的表情,歐陽飛溟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早明白她不是個溫馴的女子,然而她的大膽卻還是令他心驚膽顫。
寧生門已鎖定了他,不曉得以後還會發生幾次類似這樣的情形,雖然他有把握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可假如她總是這般天真急躁,不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遲早會傷了自己。
所以為了她好,他必須嚴厲的斥責她,讓她明白自己的行為錯得有多離譜。
「你不懂武,適才他對你出掌時,你根本無可奈何。」他道出實情,不在這件事上給她留面子。
「誰說我無可奈何?方纔我只是嚇到,我遲早還是會出手的。」她死要面子反駁道。
「遲早?」語音微揚,帶著一點怒意,一點不以為然。「生死關頭,即使只有一瞬間的猶豫都能致人於死,若不是我拉走你,你早就死於他的掌下,你實在不該逞強!」
「你!」氣死她了!他放著壞人不打,就是為了跑來數落她的麼?她哪裡惹到他了?腳下一跺,她氣呼呼的朝他喊道:「哼!懂武也沒什麼了不起,要打壞人,我也可以辦得到!」
語畢,她不由分說的跑向戰場,歐陽飛溟見狀,敏捷的攫住她的手腕。
「那裡危險!」眼前局勢,他的三名手下雖然暫時壓制住殺手的攻勢,然而在局勢沒有底定前,他是不會貿然讓她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