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帶他過來。」胡嶢說著身影微動,旋即消失在她眼前。
怔怔望著眼前那道阻隔著外界視線的高聳圍牆,時允茴不知道此刻裡面早已亂烘烘,更不知有人急著尋找她,要她以她的特殊能力為時承恩治療。
這突來的遽變令她措手不及,心緒一片紊亂。
想到在最後關頭,胡嶢宛如天神一樣降臨在她面前,她唇邊忍不住盪開一抹笑,茫亂的思緒漸漸冷靜下來,這才突然思及一事。
「沒看見我,不知道八叔願不願意跟他走?」思及此,她著急的想回去,就在這時,便見到胡嶢懷裡抱著一名滿頭白髮的人朝她而來。
「八叔。」她欣喜的迎上前去。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胡嶢微蹙起眉。
「他死了?!」時允茴面色頓時刷白,震愕的盯著八叔。他緊闔著眼,但面容卻異常安詳,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痕。
她輕顫著伸出手,湊近他鼻間,停頓片刻,沒有任何的鼻息傳來。
驀地,一顆顆的眼淚自她眼眶湧出,她終究還是無法陪在八叔身邊,伴他走完人生最後的時光。
胡嶢放下時新鳴,舒臂將她擁進懷裡,任由她的淚水染濕他的肩頭。
第六章
終於得到企盼許久的自由,但這樣的喜悅,卻無法沖淡八叔的死帶給時允茴的悲傷。她一直以為是她在照顧八叔,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其實是她在依賴著八叔而活。
六姑姑走了,現在連八叔都走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將八叔的骨灰送進靈骨塔,時允茴神色幽幽的走出來,下巴猛不防被人抬起,她微惱的打掉那只無禮的手。
「你為那個男人傷心了幾天,也該夠了。」胡嶢低醇的嗓音隱含著些許不悅。
夠了?她眸裡流露著一抹哀戚,淡淡開口。
「你以為情緒這種事,是可以任由自己掌控的嗎?」
「你控制不了,那麼我來幫你。」胡嶢很親切的說。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的雙唇便被他給攫住了,他身上惑人的甜香盈繞在她的鼻翼間,迷惑了她的思緒。
他如玫瑰花辦般絲滑的唇舌吮住她的,然後強勢的掠奪她口中的一切。
她的身子輕顫著,她的靈魂悸動著,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然後,胡嶢攔腰抱起虛軟的她,帶她離開靈骨塔,告別所有的悲傷,走向她未來的人生。
她不需要再去記掛任何人,她的眼睛只需要看著他、想著他一個人就夠了,他不容許任何人佔有她心裡的位置,包括她的親人,因為那裡是屬於他獨有。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仰首望著那張令人屏息的俊美容顏。
「你不是想去復活節島看巨石像,到馬爾地夫看那裡的海底有多美,到埃及看金字塔嗎?」
她眼眶浮起一層霧氣,雙手摟著他的頸子,將臉埋進他的胸口,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胸前傳來。
「謝謝你。」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的眼淚。」
「……好,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掉眼淚了。」她承諾後,放聲哭泣,將積蓄在胸口多年的委屈與哀傷全都釋放出來。
盡情哭過後,心情就彷彿雨後的天空,湛藍如洗,她破顏而笑,決定要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自由。
☆☆☆☆☆☆☆☆☆☆ ☆☆☆☆☆☆☆☆☆☆
不久之後,胡嶢專屬的私人飛機,神鷹一號,平穩的航行在白雲之上。
而此時,機艙的休息室內,時允茴瞠目的瞪著爬上床的胡嶢。
「你……要做什麼?」
眼前的男人不只擁有一張絕世的容顏,還有一副誘人的健美體魄,令她看著看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胸口怦怦怦的狂跳。
「睡覺。」胡嶢簡單回答兩個字後,在她身側躺下。
「你、你要睡在這裡?那、那我睡哪裡?」望著絕世美男悠然在她身邊安臥,時允茴思路一時打結。
他輕睞她一眼,彷彿她問了什麼蠢問題。
「床夠大,我不介意分你一半。」神鷹一號是他的,這裡唯一的這張床自然也屬於他所有。
「你要我跟你睡在一起?!」她愕然的瞪大眼,彷彿聽到了什麼離奇的話。
她吃驚的表情令胡嶢有些不悅。
「我們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你現在再來介意,不覺得太遲了嗎?」
「不是……以前我一直把你當成孩子,所以才會覺得無所謂……」在他的注視下,她囁嚅得說不下去。她說的是事實呀,他幹麼用那種眼神瞪她呀?
「那麼,你現在應該不會再把我當成孩子了吧?」胡嶢瞇起眼,語氣裡隱含著一絲危險。
「當、當然不會。」她擠出笑容,看著他那張魅人的臉龐,忍不住目眩神迷。真是禍害呀,若是讓世上的人看見這張臉,恐怕整個世界的人都會為之瘋狂吧。
「既然你睡不著,我們來做些其他的事吧。」胡嶢低醇的嗓音透著令人遐想的曖昧。
她愣了下,接著紅透了臉,慌張的直搖頭。
「不、不,我、我想睡了,真的。」她趕緊閉上眼,渾身的肌肉卻忍不住繃得緊緊的,鼻翼間嗅著他身上飄來的甜香,令她心頭微蕩,神思恍惚。
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跟之前那個身高只到她胸口的胡嶢,是同一個人,可是、可是她就是無法再用之前的那種心情來對待他。
處理完八叔的後事,她直到此刻才正視到這件事,胡嶢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胡嶢了,而是一名成熟的男子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臉紅成這樣?」胡嶢握住她的下巴,語氣含著濃濃笑意。
「我才沒有。」她睜開眼辯解,迎上一雙深棕色的眼瞳,那雙眼彷彿漩渦,瞬間將她的心魂捲入其中。
她此刻羞羞怯怯的模樣,令胡嶢的眼神柔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蒼白中透著紅暈的臉龐,彷彿在愛撫著珍寶似的輕柔。
她的雙眼被他吸引住了,無法移開目光,只能定定的凝注著他。
他的手指宛如帶著電流,所有被他撫摸過的地方,都泛起了一抹酥麻的感覺,那種奇異的感覺,一直傳進她的心窩,讓她的心輕顫著。
不經意看見她鬢邊的白髮,令胡嶢陡然想起記掛在心裡的一件事。
「你八叔年紀多大?」
「二十九歲。」
他面露訝色。「他才二十九歲?為何竟已滿頭白髮,骨弱如柴,蒼老得看起來像是五、六十歲的老人?」這件事,讓他莫名的懸上心頭,隱隱覺得必須問個明白才行。
時允茴微微一震,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遲疑了下,徐徐開口。
「因為,他得了一種無法治療的病。」
「什麼病?連你都沒辦法治好他?」
也許是悲傷的情緒都被眼淚一併流走了,此刻再談論起八叔,她已能平靜自若。
「那是一種家族遺傳的怪病,連我都無能為力。」
「你……也遺傳了這樣的怪病嗎?」他深棕色的眼瞳審視的注視著她,她鬢邊不符合她此刻年齡的斑白髮絲,令他聯想到她早逝的八叔。
時允茴輕搖螓首否認。
她不願讓他知曉,自己與八叔擁有相同的命運,且這幾個月以來,她異常頻繁的使用特殊的能力為人治療,恐怕將加速她的死亡。
她伸出手推開近在眼前的那張迷惑人心的臉龐,看見他不悅的神情,她連忙解釋。
「你那張臉殺傷力太強了,一直面對著你,我會沒辦法呼吸。」
「需不需要我替你做急救?」胡嶢魅笑道。
「不用,你要幹麼?我都說不、不用……」她抗議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口裡。
太過份了,動不動就這麼吻她,會讓她……戀上這種感覺的,萬一戒不了的話,他要怎麼賠她?
終於得以喘息,她雙頰生暈的薄嗔。
「我警告你,不准再這樣隨便吻我。」
胡嶢邪魅一笑。「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不准這兩個字。」只要他想做的,沒有人可以違抗他。
「是嗎?你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宇呀……」她揚眉,笑得很和善的說:「沒關係,我的字典裡有很多,我借給你,不用還。」
胡嶢聞言大笑出聲,存心挑釁似的,猛不防的再狠狠深吻了她一次。
被他吻得意亂神迷,好不容易喘過氣,時允茴凝目嗔瞪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
「我不懂什麼是尊重,我只知道,凡是我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一臉興味的欣賞著她含羞帶怒的嬌顏。
被他的傲慢惹惱了,時允茴倏地翻過身,兩手撐在他身側,趴在他身上。
「你不懂什麼叫尊重?我教你。所謂的尊重就是,人家不想做的事,絕對不勉強別人。」唯恐他還聽不懂,她更進一步舉例說明,「就像現在,如果我不顧你的感受,硬是要剝光你的衣服對你亂來,你也會感到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