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拿什麼借口跟人家吵去?
可袁衛卻不這麼想。當他從鴇嬤口中得知是誰帶走唐靈,他便下定了決心,非要從那什麼「寧三爺」手裡把唐靈搶過來不可。
為了追查唐靈,袁衛捨棄了虎威鏢師的身份,改投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鏢局——就因它最接近寧家堡。說來,袁衛也是個癡心人……
同行的人見袁衛表情有異,轉過臉來問:「怎了,袁兄,看見熟人?」
「——沒有。」袁衛只是懷疑,這麼個大熱天,那姑娘幹麼罩著面紗?
既然被他瞧見,袁衛心想,當然要設法瞧一瞧對方尊容,哪怕一瞧後發現對方只是臉有破相。
一過街口他找了理由踅回來,那蒙面姑娘與同行的黑衣男子正在跟店小二說話,敢情是要住房,不打緊,時機還不算太遲。
袁衛抓來一小童交代了些話,小童揣緊袁衛賞賜的碎銀,突然朝客棧跑去。
袁衛呢,則是找了個能瞥見全局的位置,全神貫注地看著。
第10章(2)
小童一進客棧,便朝唐靈腳邊摔去。
「小心。」唐靈對小孩向來心軟,一見他跌跤,便伸出手攙扶。
「你這小娃兒哪兒不跑跑到這裡來——」
店小二聞聲趕來轟人,仍罩著面紗的唐靈搖搖頭表示不要緊。
可就在這時,小童趁唐靈彎腰時抓住面紗一角,使勁揣了下來。
「你做什麼?!」寧離苦疾喝一聲,搶過小童手上面紗,立刻又遮回唐靈臉上。
雖然這一揭不過眨眼,可候在暗處的袁衛已瞧得一清二楚。
袁衛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唐靈真的被他給等著了!
直到兩人進了客房,寧離苦還是很不開心。
唐靈好聲安撫道:「你別氣嘛,那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我覺得不妥,」寧離苦眉頭緊皺,他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雖然他也說不上來原因。「這樣吧,今晚委屈你一點,我們不住房了,等會兒吃完飯就走。」
「好,依你。」
離苦說過,這兒離寧家堡只剩兩天路,如果今晚不住房,趕一趕,說不定明晚他倆就在堡裡了。
唐靈頗期待一窺寧家堡模樣。在大淖木屋裡,寧離苦時常跟她聊起他師父還有幾個師兄弟的事,很有趣。
「我去叫店小二動作快點,你在房裡休息一下,不要亂跑。」
「我能跑哪兒去?」唐靈打趣睨著他。「你快去快回就是。」
他拍拍她手,開了房門離開。
袁衛一見寧離苦出門,旋即從角落閃了出來。
他朝思暮想的那人就在這房裡——袁衛興奮到伸手推門時,那手還是顫的。
聽見開門聲,唐靈以為是離苦回來了,正絞著帕子要擦臉的她說話:「怎麼這麼——」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把刀已抵在她脖子上。
袁衛一手拿刀一手抓人。「別嚷嚷,敢開口我就殺了你。」
可唐靈怎會怕這種威脅?!
她張口便喊:「離苦,救命!」
「該死!」袁衛啐,只好敲暈了唐靈。
一聽見唐靈的呼救,寧離苦即刻衝回來,卻遲了一步,只看見一黑影扛著唐靈,輕快躍離客棧。
「哪裡跑!」他二話不說提氣直追。
袁衛輕功哪是寧離苦對手,幾個縱跳,寧離苦追上袁衛,認出他來。
「是你!」他瞇著眼望著被扛在肩上的唐靈,心裡又急又氣。「你立刻把唐靈放下來,我還可以饒你不死。」
袁衛怎可能乖乖聽令,佳人已在他手裡,就差那麼一步就能擁有,他怎可能放棄?
只見他射出一陣暗器,本以為可以多拖延點時間,可寧離苦左閃右躲,又追了上去。
該死!袁衛早發覺寧離苦輕功不弱,若繼續追逐,自己肯定不是他對手。
心裡一念頭閃過,袁衛突然停下腳步,一手反剪唐靈雙臂,一手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這麼一拉一扯,唐靈醒了。
她呻吟著眨著眼睛,方才挨的那一記敲,還讓她腦袋不斷嗡嗡作響。
「你再靠近,我就殺了她!」袁衛威嚇。
「放開她!」寧離苦不敢再靠近,他焦急地望著唐靈疼痛的表情,還有她脖子上的那把刀。「我知道你喜歡她,你不會捨得傷她!」
「你確定?」袁衛冷笑。「我跟你可不一樣,如果我得不到她,我寧可把她給毀了。」
「不可以!」寧離苦大喊:「你說,你要怎樣才肯放人?」
「你怎麼以為我會捨得放開她?」望著近在咫尺的唐靈,袁衛突然朝她臉親了一口。啊,原來這就是她的滋味!他表情無比開心。
「不要——」唐靈難以忍受地別開頭。
「這兒沒你說話的分。」袁衛的刀抵得更緊,接著望向寧離苦。「給你兩條路選,一,自斷條胳臂停在原地,不要再追;二,我直接在這兒殺了她。」
這什麼選擇!唐靈焦急地望著離苦。「離苦,不行,你不可以聽他的,我不許你傷害自己!」
「誰准你多說話!」為了懲罰唐靈,袁衛手使勁一劃,銳利刀鋒割破了她頸脖,血液流淌而下。
唐靈疼得吸氣。
「住手!」見她流血,寧離苦表情比她還疼!
「怎麼樣?你決定哪一個?」袁衛很有把握,知道寧離苦肯定會選哪一個。
就等他自斷手臂,袁衛心想,這樣自己就能帶唐靈遠走高飛了。
「我會自斷手臂,」寧離苦瞪著袁衛。「我也會停在原地,只要你把刀拿開。」
聽見離苦的話,唐靈開始掙扎,她一動,脖子上的刀刺得更深,血也流得更多。
「不要!我不許你這麼做!」
寧離苦焦急地看著她。「靈兒,求你乖乖站著不要動。」
「我才要求你不要輕舉妄動——」唐靈哭了起來。「我不要你丟了胳臂,你答應過我的,你會為了我好好的——」
「你少在那兒哭哭啼啼。」袁衛一啐。從她與寧離苦的對話,不難看出兩人感情多深。
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了其他男人落淚,這要袁衛怎不妒火中燒。
他望向寧離苦。「快啊,你不是要自斷胳臂?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寧離苦吸口氣,從靴裡拔出護身的短刀。
「不!不!」
一見離苦舉高了右手,唐靈像瘋了一般大喊。接著她不知打哪兒生出來的蠻力,竟掙出了袁衛鉗制。
袁衛沒意料到她有此一著,待伸手要抓,唐靈已弓起身子,朝他腰上重重一撞。
袁衛根本來不及站穩,接著身子一晃,直接自屋頂摔了下去。
寧離苦及時停下刀勢,一個縱跳抓住差點跟著掉下去的唐靈。
「靈兒!」他緊緊抱住她纖細的身子,一手抓下頭巾,壓住她脖子上的傷口。「很疼嗎?」
「我還好——」唐靈驚魂未定地望著底下的袁衛。袁衛跌落後一直躺在街道上,已有不少好事者圍過來觀看情況。「他怎麼樣了?該不會摔死了吧!」
「我們下去看看。」寧離苦抱緊她躍回地上。
袁衛沒死,但摔斷了大腿,醒過來後一直捂著斷腿痛叫。
寧離苦托了鄰旁一位大嬸幫忙照顧唐靈的傷口後,才走過去抓起袁衛。
「痛——」受了重傷的袁衛這會兒發不了狠了,只得眼睜睜看著寧離苦跟人要了條麻繩。「你、你想幹什麼——」
「做什麼?還用問?」寧離苦拿膝蓋抵住袁衛胸口,將他雙手雙腿牢牢綁在一塊,捆綁的同時袁衛不斷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
綁好之後,他直接將袁衛送進官府,交由縣太爺審問發落。
人命關天,袁衛在唐靈脖子上抹的那一刀,他至少也要讓袁衛在牢裡關個十年二十年才甘願!
回頭,唐靈脖子的傷已經打點好了。大嬸找來了大夫,大夫說只是皮肉傷,換個幾天藥就沒事了。
寧離苦付了藥錢,又給足了大嬸賞金,謝謝她幫忙照顧唐靈。
「那傢伙呢?」唐靈討厭袁衛討厭到連他名字也不想叫。她從沒見過那麼壞的人,壞透了!以前愛欺負騷擾她就算了,竟然想要離苦自斷胳臂!
「牢裡。」寧離苦抱住她。老天,剛才見袁衛用刀抵在她脖子上,他心窩差點嚇停了。「縣太爺答應我,定會從重發落。」
「好可怕——」這會兒安全了,驚懼與害怕重新湧入她心頭。「我想起你剛才的舉動——你是真的打算拿刀砍自己,對不對?」
「我斷條胳臂總比你丟了命強!」真的,那當下,寧離苦已做好斷臂換人的心理準備。他望向她纏著綁帶的脖子,萬分自責地說:「對不起,我明明說過會好好保護你的,還是讓你受傷了。」
「傷口不嚴重。」她輕碰自己的脖子。「重點是你沒事,要是剛才你真的砍了下去,我肯定會怨死自己的。」
「你還說我,」他頭抵著她額低喃。「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已經有把刀擱在你脖子上了,你還掙扎不休,是嫌傷口不夠深血流不夠多?」
「我沒有辦法嘛!」那當下,她滿腦袋只想著要阻止他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