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在這裡?」江遠志深吸一口氣,終於認出樸實的華暮雪來,認出她的這一瞬間,血液瞬間往腦門沖,差點讓他的血管爆掉。
該死!他怎麼會糊塗到沒在月華湖畔認出她?竟然會看走眼,以為在月華湖畔的見面是頭一回。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華暮雪對江遠志皺擰眉鋒,她果然沒冤枉好人,江遠志、谷正川與王虎威正如她當初對小狗子哥哥所說的,是一丘之貉。
「王虎威,你還不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江遠志不理會華暮雪的疑問,大聲對身後的王虎威怒吼。
「江……江大人,你不是要我去抓小揚這小子,好讓嚴忍那傢伙蠟燭兩頭燒嗎?我照你的話將他抓來了呀!小揚的姊姊每天都到嚴忍那打掃的事,我也跟你說過,你明明說一起抓來的啊!」王虎威被吼得莫名其妙,根據他的調查,小揚和小揚的姊姊的確是每天會出現在嚴忍那兒,他實在不解,自己照江遠志的吩咐將事情辦妥當了,為何還要遭受痛斥?
「她根本就不是這個臭小子的姊姊。」江遠志咬牙切齒一字字說道,氣得額際青筋浮跳,華長耕只生了四個女兒,哪來的兒子?!
他若知道華暮雪和這個叫小揚的小孩混在一起,根本就不會授意王虎威連同她一起綁回來!綁走她無疑代表麻煩將接踵而來,除了嚴忍外,她的都御史三姊夫也會是個大麻煩。
「什麼?!她不是?」王虎威一臉震驚,他瞧小揚和這小姑娘感情好得很,居然不是親姊弟?!看來這回是誤會大了。
「對,我不是。」華暮雪由他們的對話中猜出,江遠志並未料到會連她一同綁來,她不曉得江遠志有何打算,但很樂意給王虎威一擊。
「你不該抓她來的。」江遠志凶狠抓起王虎威的衣襟,語氣陰鷙。
「是你自己也同意的,為何現在要怪我?」王虎威依然不曉得錯在哪,一臉無辜。
「江大人,有話好說。」谷正川可不想唯一的外甥受到絲毫損傷,連忙擠到兩人中間阻止江遠志施予暴行,不過就是多抓了個丫頭,就算不是那小的親姊姊,又如何?
「你們曉得她是誰嗎?」面對仍搞不清楚狀況的谷正川及王虎威,江遠志心火燒得更旺,指向看他們陷入爭執的華暮雪。
「不就是個貧家女嘛!」王虎威覺得江遠志的反應太大了。
「她是誰?」谷正川看出江遠志的不對勁,心知眼前這小姑娘若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江遠志絕不會氣急敗壞,像頭被踩著痛腳的猛獸。
「她是華長耕的女兒!」江遠志想掐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王虎威。
「她?怎麼可能?華長耕一家全身金光閃閃,她又沒有。」王虎威不信。
谷正川愕然地看著對他甜甜一笑的華暮雪,心登時往下沈,他想對付嚴忍,但可不想因一時失誤,引來華暮雪背後龐大的勢力啊!光是一個都御史就能夠砍下他們所有人的腦袋瓜子,掉了腦袋的他們也甭想和嚴忍對著幹了。
「難道她不能不穿金戴銀出現嗎?」江遠志用手重重捶了下王虎威空空如也的腦袋瓜,恨不得捶爆他的豬腦袋。
「痛!江大人,你打輕點。」王虎威這時才發現江遠志說得有道理,不過這真的不是他的錯,他哪會想到華長耕的女兒會和嚴忍湊在一塊兒?他是聽命行事,江遠志真要怪,該怪他自己調查得不夠仔細。
「現下該怎麼辦?」谷正川發愁,不知該拿華暮雪如何是好,同時埋怨地看了江遠志一眼,亦責怪他沒事先查好,才會讓王虎威抓到不該抓的人。
「你們還是放了我和小揚吧,我們會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華暮雪適時介入,好心提供解決方法。
小揚像個小小男子漢擋在華暮雪身前,以免江遠志等人出手傷害華暮雪。
「不!現在最要緊的是馬上將他們倆暗中送出京,別讓人發現他們曾出現在這裡。」江遠志想了下,認為不能放人,一旦放了人,他手中就再也沒有箝制嚴忍的棋子,況且他不認為放了華暮雪與小揚就能真的船過水無痕,現下得先將人送走,他再靜下心來,想想該怎麼扭轉形勢。
「江遠志!」華暮雪沒想到江遠志寧可一錯再錯,也不願放人。
「王虎威,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將人帶走?!」江遠志低喝,得趁著眾人尚未發現華暮雪失蹤前,將人送出城才行,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我這就馬上把他們送出城。」王虎威可不想再被江遠志打,立即要兩名蒙面黑衣人陪他一塊帶人出城。
「放開我!」華暮雪大喝。
「你們這些壞人!師父知道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小揚氣惱自己沒有阻止他們惡行的能力。
「嗤!他都自身難保了,你以為他能奈何得了我們嗎?」江遠志嗤笑小揚把嚴忍看得太無所不能了。
「打昏他們!」王虎威覺得華暮雪和小揚話太多了,再祭出老法子。
「我不——」華暮雪聽見王虎威又要使出老法子,心中大驚,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痛楚與黑暗便再次降臨。
昏過去前,她尖叫出嚴忍的名字,又驚恐地想到,小狗子哥哥還沒跟她求親,如果江遠志一輩子都不打算放人,或者是想要殺人滅口,那她該怎麼辦?早知如此,早上她就先向小狗子哥哥求親了!
隨即黑暗兜頭襲來,她再也無法呼喚心心唸唸的小狗子哥哥了……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正是嚴忍的最佳心情寫照。
就在他與上司商議好要如何揪出多次操縱神機營與京衛指揮使司雙方衝突,及殺傷營中兄弟的主使者後,小眉前來神機營找他,說道暮雪一直沒回家,想過來看她是否跑到神機營來。直覺告訴他情況己不對勁,馬上派人分頭去找,所得到的結果卻是令他震驚的。
暮雪不見了!
小揚也不見了!
他們沒有交代隻字詞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暮雪貪玩、愛湊熱鬧,若突然跑到哪兒玩,倒不會使他感到意外,教他訝異的是連小揚都不見了!小揚是個孝順、責任感重的孩子,平日上他那兒練武之後,便會趕回家幫父母忙,從不會借口在外頭逗留。
是以他料想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兩個人一塊兒不見,他匆匆派人到華府傳話,便帶人四處尋找兩人的下落。
他情願是自己小題大作,情願是暮雪與小揚貪玩,忘了他的交代,也不願他們遭遇危險。
會是誰帶走他們?
浮上心頭的唯一答案,即是江遠志。
他臉色鐵青,再也管不了身為參將的他沒有皇帝宣召,無法隨意出入宮門,為了暮雪和小揚,就算是單槍匹馬,他也要闖入巍巍宮城,揪出像縮頭烏龜躲在黃瓦紅牆之後的江遠志。
「駕!」嚴忍鐵青著臉,策馬狂奔於正陽門街道上。
就在嚴忍快馬加鞭時,眼角猛然瞥見周大成的身影,雖然周大成迅速閃進一旁小胡同,他還一眼就認出來了。一看見周大成,他不免會把周大成和王虎威、江遠志等人聯想在一塊,心想周大成雖然已和江遠志撕破臉,不過應該知曉不少關於江遠志的事,或許周大成會知道暮雪與小揚被帶到何處也說不定,抱持著這樣的念頭讓他臨時改變主意,手中的韁繩調轉馬頭,命馬兒改變方向,朝周大成消失的方向追去。
「該死!」嚴忍低咒了聲,希冀他改追周大成的主意並不是錯誤的決定。
黑色駿馬在熱鬧街市奔馳,惹得商家們抱怨連連,嚴忍連停下來說聲抱歉的時間都沒有,一心想著絕不能讓周大成遁入人群中、逃之夭夭。
周大成遠遠瞧見嚴忍如戰神坐在馬背上策馬狂奔,臉上充滿肅殺之氣,彷彿要上戰場殺敵,看得他心驚膽顫,渾身直冒冷汗。
先前他被江遠志追殺時,心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遠志定會以為他逃出城去,絕對會往城外找他的蹤影。他若是想要保命,就得留在京裡,於是大膽留下來,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就怕被江遠志發現,可是今日見到嚴忍足以數人魂飛魄散的神情後,他告訴自己,京城果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還是趁沒被發現前,速速離開,方為上上之策。
結果事情不如他料想的順利,他終究是被目光敏銳的嚴忍發現了。
「借過!」周大成如見著貓兒的耗子,雙手慌忙排開擋路的人群。
「哎!你這人在搞什麼?」
「借過!借過!我老婆要生了,我得趕回家去。」周大成一面回頭張望,一面直冒冷汗,嘴裡胡謅著借口。
馬背上的嚴忍一發現周大成想藉由人群來隔開他的追緝,立即自馬背上施展輕功,足尖輕點馬背躍出,輕踩過攢動的人群的肩頭,引起一陣抱怨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