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眼眶一熱,雲琉璃相信他是真心的,至少他的那份心意不是騙人的,只是他身上有太多的擔子,終究無法全心全意的在這事上謀劃。
白皙的五指細細描繪他剛毅的臉龐,她要將此刻的他緊緊刻劃在心版上,失去他,她的心從此缺了一塊,可是能夠擁有這麼一段美好的日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嗎?」
劍眉一挑,他還以為她爭取回門的那一天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成親之前,你曾經見過我嗎?」
點了點頭,她嬌羞的拉著他起身更衣,兩人十指相扣走出水榭齋,一路踏著夜色來到高高的圍牆下方。
「十歲那年,我在鏢局的圍牆下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哥哥。」她歪著頭看著他,他顯然被剛剛聽到的話給怔住了,她自顧自的接著又道:「沒有繩索,我上不去,你不幫我嗎?」
蔚如皓怔怔的回過神,他高舉她的身體往上一拋,接著自個兒輕輕一躍,跟著她一起坐在牆頭上。
第7章(2)
半響,他充滿回憶的道:「我曾經在那兒遇到一個小傢伙,那個小傢伙又小又黑,卻有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你跟那個小傢伙是什麼關係?」
原來他還記得!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她故意刁難的道:「你確定曾經在那兒遇到一個小傢伙?」
「小傢伙很有趣,只要看他的眼睛,再配上搖頭或點頭的動作,我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她笑著自顧自的說:「哥哥說姑娘家不應該跟一群男子攪和,不准我去莫家鏢局跟大夥兒舞刀弄槍耍拳頭,我只好女扮男裝,把臉兒塗黑,讓他看不出我的真面目,這樣就可以跟大夥兒習武了。」
「你真的是那個小傢伙?」這一刻他頓時恍然一悟,莫怪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對她那雙烏亮清靈的眼眸起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早在八年前,在他十五歲那一年,他們就相遇了。
「我還以為你將那個小傢伙忘記了,你沒有遵守約定。」
「我沒有忘記約定,只是那天一早如月貪玩掉進了荷花池,我為了救如月跳進池裡,兩人同時著了涼,病了一場,府裡為了我們兩個搞得人仰馬翻。大概有一個月,娘不准我出門。
「後來,我找了機會上莫家鏢局找小傢伙,卻沒見到人,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沒這個人,我還以為那一夜坐在牆頭上玩猜謎遊戲只是一場夢。」他溫柔的撫著她已經解開髮髻的青絲。「我怎麼也沒想到小傢伙是個調皮的姑娘。」
「因為後來我忍不住開口說話,被哥哥發現了,哥哥不准我再踏進鏢局一步。」當了三天的啞巴,簡直要了她的命!
她說過在這兒有一段最美、最美的回憶,原來這段回憶是跟他一起擁有,而他竟然誤以為是藍玉鳴,還猛吃酸醋,鬧了一頓脾氣,真是太好笑了!
「你在笑什麼?」雲琉璃不懂他為何突然開心的大笑。
「你就是我的小傢伙。」他開心的捏著她的鼻子。
「你就這麼開心我是小傢伙嗎?」
「開心,以後我天天陪你坐在這兒賞月觀星。」
她微微抬起下巴,不領情的說:「不好!若是教人家瞧見蔚大當家坐在這兒賞月觀星,有損大當家的身份!」
「我說錯話了,夫人別跟我計較。」他親暱的勾著她的手。
「琉璃的肚量比大當家大那麼一點,不會計較,可真教人家瞧見大當家坐在這兒賞月觀星,確實有損大當家的身份。」
看她的眼神變得好溫柔。他真後悔沒有早一點認出她來。「我只在乎我的小傢伙。」
「……賞月觀星也要看天候,天天倒是不必,偶爾一次就可以了。」若是他可以早一點說,願意天天陪她坐在這兒賞月觀星,那該有多好!
「是,夫人想賞月觀星的時候,我一定奉陪!」
「大當家還答應過我一件事。」
看樣子,他的夫人今日打定主意跟他算帳,雙手一輯,他洗耳恭聽:「請夫人明示,我還答應過夫人什麼事?」
「大當家真是健忘,不是答應當我練劍的對手嗎?」
「我沒忘,只要夫人需要練劍的對手,我隨時樂意奉陪,可是今兒個夫人累壞了,明兒個再陪夫人練劍。」
」難得今日有此雅興,你就陪我練劍吧。」這會兒換她撒嬌的勾他的手。
「我捨不得你太累了。」
「我不怕累。」雖然不是明兒個就要離開;可是對她而言,即便一剎那,也是無比珍貴。想做的事,她要立刻行動,不想拖延至明日,畢竟明日是個未知數,誰也無法預料。
「夫人不怕累,那相公只好奉陪了。」蔚如皓現在一心只想要討好她,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
她拉著他飛身躍下牆頭,主動親密的跟他十指相扣。「你要認真陪我練劍,絕不可以敷衍我。」
「是,我會把夫人當成可敬的對手。」
是啊,她是個可敬的對手,雖是個女子,卻有著比男子還剛強的意志,那一劍一式都很認真,他喜歡當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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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雲琉璃在正城門加入莫家鏢局的車隊,踏上尋找哥哥之旅,皇城最熱鬧的第二條街發生了一場大火,火勢從一家布莊竄出來,開始向兩旁的店家延燒,慶幸不是深夜時分,眾人齊心救火,火勢沒多久就撲滅了。可是所有受到波及的商家或多或少都遭受損失,而蔚家糧店也是其中之一。
這一損失對財力雄厚的蔚家來說算不上什麼,可是蔚家糧店不但是糧食批發商,同時也是糧食零售商,糧價因此飛漲,皇城人人搶著買糧,糧食嚴重短缺,由於去年旱災不斷,今年糧食原本就吃緊,雖然朝廷開倉放糧,平抑糧價,依然供不應求。
為了穩定惶惶人心,確實將糧價控制在合理範圍之內,照顧生活清苦的市井小民,蔚如皓只好派人送信到陽平府,準備千石糧食供應,可是又擔心盜賊趁此劫糧,只好親自坐鎮前去平陽府運糧。
這一往一來折騰下來,也有十來天,待糧價回穩,民心安定,又過了好幾天,蔚如皓終於可以喘口氣,而此時他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嬌妻。
經過這十幾天的分離,他深刻的體會到,牽掛一個人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澀,思念一個人連心都會痛。
從糧店回來之後,他按捺住急於擁抱嬌妻的念頭,先聽取總管報告府裡這些日子的事情,赫連來了消息,雖然還沒有雲璩風的下落,但肯定他安然活在世上。
忙完瑣事,他立刻來到冬梅苑,卻見蔚如月和吉兒哭得稀里嘩啦,蔚如月的貼身丫頭則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們兩個。
見此景象,眼皮抽動了一下,他知道出事了,可是他不相信,急如狂風的衝進內室,沒有她的身影,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事實,再度衝出來,她肯定跟他鬧著玩。
「琉璃在哪兒?」
止住淚水,蔚如月指控的瞪著蔚如皓。「你把嫂子還給我!」
「琉璃呢?」
「你只關心莫家小姐,根本不在意嫂子,這會兒她走了,你滿意了吧!」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可是蔚如月的腦子動的很快,最近府裡傳得沸沸揚揚,說莫家小姐被大哥藏在竹軒閣,嫂子肯定是為了這事氣跑了。
「你在胡說什麼?」
「府裡的人早就知道你把莫家小姐藏在竹軒閣,就是那個你原本想要迎娶的正牌莫家小姐。」
「莫家小姐確實在竹軒閣,那是因為她病了,而這裡是最適合她養病的地方,琉璃也知道此事。」打從琉璃知道此事,他就不敢期待這事可以隱瞞下去,而他也不在意,畢竟一開始隱瞞此事,只是因為擔心琉璃受不了雲璩風發生意外。
「若是你對莫家小姐無意,嫂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離開蔚家?」
「琉璃何時離開?」
「第二街發生大火的那一天。」
這不是快半個月了嗎?「為何沒有人向我提起此事?」
「我也是今兒個才知道!」最近她迷上畫荷,成天待在花園,不再纏著嫂子對弈,再加上月初爹娘去陽平府二哥哥那兒避暑,她也沒機會在爹娘那兒遇見嫂子,當然不清楚嫂子早就悄悄離府。若非今日想請嫂子過去鑒賞她畫的荷花,這會兒她還被蒙在鼓裡。
蔚如皓終於想起最清楚琉璃行動的人。「吉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吉兒用衣袖胡亂抹去還掛在臉上的兩行淚,取出隨時收在衣袋裡面的書信,交給他。「這是琉璃托我交給大當家的信。」
拆開信封,取出信,他看著她留在信上的一字一句,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想為難他,她願意成全他和小姐,她等著他的休書……
她是不是瘋了?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難道她忘了嗎?他們喝過交杯酒,立下誓言今世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