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這件只有解英和她知道的小衣服,就這樣真實的躺在她的手裡,她要不信也難。
解英他,果然比她聰明,也比她想得還要多、還要周全……
只是,才過了幾天,縮小的解英,怎麼能這麼快就和這些手下會合,甚至集結了軍隊,來京城推翻森妃?
恩美不解的又問:「解英他……現在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男子回答得很鎮定。「親王急切的掛念妳,所以縮短了縮小的時辰,很快就變回了原樣。」
恩美驚訝得說不出話。「你、你知道?」
「我們是誓死護衛親王的死士,這種事,我們也必須掌控。」
恩美大開眼界,原來解英在府外還布了這些人,讓他一有狀況就可隨時應變。
男子似乎聽到了什麼,站了起來。「今日不能帶妳出去,十分抱歉。」
「不,你能帶來這麼好的消息,已經很感謝了。」恩美吸了吸鼻子。「你帶我,也只是拖個累贅,反而害了你。」
男子敬重的向她作了一揖。「妳果然不愧是親王極為重視的人。」
「什麼?」
「親王還要我轉告妳。」他說:「不要放棄,一定會救妳出來的。妳出來後,就絕對不會再讓妳離開他眼前。」
恩美的眼淚掉了下來。「……謝謝你,你快走吧!」
恩美看著那男子,在眨眼間就消失在通道口。
她的心情截然不同了。
她緊緊的握住那件小衣服還有那扳指,高興的哭著。
即使一輩子都出不了這牢獄,或是無法活著走出這裡,也無所謂了。
只要家人和解英都平安,要她現在就死去,她也甘願。
第8章(2)
森妃一臉僵硬的坐在長椅上,她手裡緊緊握著的薄瓷茶盅,都快被捏破了。
一旁的宮女還有小皇帝,都知道她現在的怒氣非同小可。
「環兒……不見了?」森妃問著面前跪著的太監。
「是、是的,她被潛入的刺客給……抓走了。」太監提心吊膽的回答。
「然後……那批刺客……出了城外,就這麼……把十萬大軍給引來圍城了?」森妃氣得顫抖。
「呃,是的……」
森妃終於忍無可忍,把那茶盅給摔破。
「召禁軍都指揮使進宮!」森妃焦躁的斥罵:「我要知道,他是怎麼替本宮守城的!」
但過了一會兒,人沒宣來,只回來了懦弱怕事的小官差。
他們說:「娘娘,禁軍都指揮使已經……」
森妃冷冷的瞪視。
「投到敵方陣營了。」
「什麼?!」森妃咬牙切齒。「為什麼?!」
「這……」小官差面面相覷,不敢說實話,只說:「不、不知道……」
森妃簡直不敢相信現在的情況。
她本以為用權位以及金錢,就可以鞏固住外州的勢力;不但不會讓京畿陷入孤立的狀態,也可以替她當監視的眼睛,不讓脫逃的肅能親王本人或其餘黨,有任何竄起反抗的機會。
可萬萬沒想到現在,竟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推翻了她先前布下的這些勢力。
「這實在是不像話!」森妃站了起來,焦躁的踱來踱去。「那十萬大軍的領頭是誰?是誰啊?!」
在場沒有一個人答得出來。
她好不容易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爬到了這般地位,牽制她的其餘妃子,甚至是皇帝本人,都被她除掉了;那最大的威脅肅能親王,也應該──
森妃忽地一愣,醒神後馬上衝到地牢裡。
她來勢洶洶,不但是恩美感到逼人,就連獄卒都覺得害怕。
森妃把牢門打開,一進去就揪起恩美的衣領,結實的給了她一個巴掌。
恩美哀叫一聲,倒在地上。
「賤人!妳說!肅能親王到底被妳藏到哪裡去了?!」森妃破口大罵。
恩美捂著臉,也有些氣了,跟著大叫:「我告訴過妳,我不知道!」
「妳還敢說不知道!」森妃完全不顧形象,又撲了上去,抓扯恩美的頭髮。「外頭都十萬大軍圍城了,妳還敢說不知道!」
恩美在咬牙忍著痛的同時,聽到這消息,心裡不由得暗自欣喜。
解英他……不但平安無事,甚至有了力量,可以反抗這個惡毒的女人!
「妳笑什麼?!」森妃發現恩美的嘴角帶笑,好像在嘲諷她似的,頓時急怒攻心。「妳在笑什麼?賤女人!」
「妳根本不可能贏解英的。」恩美笑著說,不再避諱。「像妳這種做了一堆喪盡天良事的人,是不可能贏得了光明正大的解英的!」
森妃狠瞪。「妳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理直氣壯了?妳不怕我一不爽,就把妳的家人全殺了曝屍?」
「妳現在自身難保,根本動不了任何人!」恩美勇敢自信的辯駁。
曾經高高在上的森妃,怎能容忍這小小的宮女加諸給她的侮辱?
她的怒氣正要發作,上頭卻忽然有人宣道:「娘娘,肅能親王求見!」
恩美與森妃,兩個人俱是一愣。
「解英?」恩美的心情自然是高興,臉上也露出了既欣慰又幸福的表情。
那人看了看森妃,又看了看恩美,有些難以啟齒。「親王說,若娘娘肯先放出人質,他當可饒、饒……」他有些說不下去。
森妃的眼,冰冷的瞇著。「饒……我一命嗎?」
那人心虛的低頭。「城已經破了,娘娘要為自己的安危著想……」
森妃回頭,盯著恩美,細細的瞧呀瞧,最後竟露出詭異的笑。
「這位一直不可一世的親王大人,我本以為他的手腕比我狠絕,沒想到,他也有在乎的東西。」她哼了一聲,又問來人。「說清楚,他當真指名要這丫頭?」
「是、是的,親王說若不放,他、他不會放過……」他又越說越小聲了。
「不放過我,是嗎?」森妃不怒反笑,還笑得極為陰森。「好,我確定了。原來,這位親王的心上,也放了人呢……」
她懷著這抹笑,死盯著恩美不放,甚至露出野獸要被逼死前,那想瘋狂反撲的眼神。
森妃淡淡的開口。「他要滅我,那我也要滅了他最心愛的東西。」
解英身著銀盔銀甲,盔上有長可垂地的雉雞長羽,外披月白色披風,腰垂秀長佩劍,以一種雄武之姿坐在一把交椅上。
他表露出這種有別於以往溫文儒雅的形象,讓人一驚;原來肅能親王有這樣的氣勢,是可以親臨戰場、指揮十萬大軍的。
而他的身旁則圍著黑壓壓一圈親衛軍,滴水不漏的看顧親王的安全,也無形中增添了親王的威勢。
連森妃也不禁被這陣仗,給壓得矮了一截。
解英泰然自若的注視森妃,好像自己才是這宮城的主人,正在審視低下的囚犯一樣。
森妃呼了口氣,強笑著問:「肅能親王,您這是在……逼宮嗎?」
解英也笑著。「不,本王這是在征討謀奪社稷的不法之徒。」解英不再以愚弟自稱,而是以本王來正名。
「您這不法之徒,在說誰呢?」森妃說:「不會是在說,以正統名義登基的陛下吧?您這麼做,難道不是違反先皇本意嗎?這個不法之徒,應該是──」
解英打斷她。「本王從沒說陛下是不法之徒。」
他笑得更柔,眼神卻更冷。「陛下身後的人,才是不法之徒,當然,就是指您了,森妃娘娘。」
森妃哼了一聲。「有何證據?」
「現在全國上下,都已經知道,您……就是弒君的兇手。」
森妃臉色變了。「胡說八道,你妖言惑眾,嫁罪於我?!」
「是不是妖言惑眾,本王與百姓,自會判斷。」解英手一招,親衛軍就押了一個人上來。
森妃一看,臉都白了。那人,竟然是被刺客抓走的環兒。
一身狼狽的環兒像瘋了似的,不但蓬頭垢面,嘴裡還囁嚅著無謂的話語,絞著手,像孩子一樣不知所措。
森妃趁機說:「你把她搞瘋了,再來說弒君者是本宮,這根本是不義之舉!」
解英態度依然悠哉。「她被搞瘋,是因為受不了眾人與自己的良心譴責,本王只是要她在眾人面前承認,她是如何在先皇的用藥中下毒的。」
森妃愕住了。
解英輕輕撇頭,親衛得令,便叫環兒開口。「妳把實話說出來,我們就放妳回家。」
環兒一聽,眼睛一亮,趕緊指著森妃大叫:「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教我下毒!下毒在皇上的藥裡面!她說我這麼做的話,就會給我很多錢、很多錢!可是做不到的話,她就會殺了我的家人!所、所以──我才做的──我才做的,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眼見環兒情緒不穩,幾乎快鬧起事來,解英便揮手,命人帶走她。
他用一雙銳眼盯視著一臉蒼白的森妃。「妳的把戲,一點都沒有長進。」
森妃的嘴角抽搐著。
「不過這女人跟恩美不一樣,她擔心的倒不是家人的安危,而是在乎那大筆錢財,所以本王只好給她更誘人的數目,請她到每個外州州城,各說一遍……娘娘,現在全國上下,都知道妳弒君的事實了,妳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