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易司昭一臉不屑,「我有求他們這麼做嗎?」
這句話,讓倪洛華倒抽了一口氣,泣不成聲,易今州則怒斥,「你這逆子!居然至今還不知悔改!」
「呵,悔改什麼?從頭到尾我都沒錯啊。」易司昭嗤笑道。
易風行不繼續囉唆,提劍就逼近他,「我不會讓你逃的!」讓他逃了會繼續危害別人,他寧可這時就逮住他。
就在他劍尖要觸及易司昭時,一道冷光橫劈過來擋掉他的劍,定睛一看,是曾刺殺他的尚捷。
新仇舊恨一起上來,他便和尚捷過起招來,但就算他武藝不錯,畢竟比不上和江湖人混過一陣子的尚捷,連連被打退了好幾步,還了受傷。
這時,在府外找不到人的親衛們終於歸來,在下人的指引下趕來,親衛長黑重山看見尚捷時怒瞇了眼眸,立刻要殺上來。
尚捷當年灌了他幾杯酒,害他玩忽職守讓王爺落難,這仇他一直謹記在心。
尚捷見情勢已轉,不宜戀戰,故在黑重山逼近前,就帶著易司昭逃跑。
易風行他們立刻急追,但是終究還是追丟了,這才驚覺原來司靖院也有密道,因為轉眼間易司昭和尚捷都不見蹤影了。
這個夜晚,易今州與倪洛華的心都碎了,而易風行內心十分沉重,而白慕巧則驚魂未定。
易司昭的事情,看來難善了。
第7章(1)
關於易司昭利用前朝太子留下的金銀財寶,收買黑淵窟高手刺殺皇帝,及握有前宮的密道一事,易風行已在進宮時全部稟報給了皇上。
易熒宵摸著龍椅旁的白虎,他明明長相十分秀氣,但陰鷙的模樣卻煞是恐怖,他森冷低喚,「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一看到那只白虎,便冷汗淋漓,邊在心底想著事情一定得盡快辦好才行,邊恭恭敬敬地上前領命,「微臣在。」
「發令給各地衙門,派出所有捕快,只要一抓到易司昭,當下立斬,首級快馬送回皇宮給朕過目!」
「微臣遵旨。」
「雅郡王,這事你從旁協助刑部尚書,務必將人給朕找出來。」
「是。」易風行垂首作揖,內心明白皇帝是要他以對親弟的瞭解,在旁協助,本就疼痛的心,又添苦澀。
下了朝,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真沒想到……有一日,他竟是要走上大義滅親的路。
不過刑部尚書說自己得先發佈通緝令,搜集一些情報,再請教他易司昭可能逃亡的路線,至少不必那麼快面對這等遺憾之事。
易碧血從後搭上他的肩,「你弟還沒找你麻煩吧,你的親衛人數夠嗎?需要我撥點手下的人過去吧?」
易風行看了他一眼,他有將易司昭也計劃傷害他這點告訴他,但他卻先關心他,簡直比他那親兄弟還像兄弟。「不必了,不過真不好意思,他竟然做了這種事情。」
「我倒不在乎,他有本事就來。」易碧血紅棕眼眸閃過嗜血光芒。
「你真是從不怕危險。」
「不然我要怎麼當將軍。」易碧血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待會上酒樓喝酒吧,我們好一陣子沒一起喝了!」
「好。」他爽快答應,他現下確實想喝幾杯酒,一解內心說不清楚的愁緒。
在酒樓,幾盤小菜,一罈美酒,難得的,他醉了。
印象中,是葉勳和黑重山將他攙扶上轎,回雅郡王府。
搖搖晃晃的轎子,將他晃入了睡夢中。
突然之間,他好想見白慕巧,想聽她再彈一次她許久沒彈的莫愁前路。
夜晚的御風院,傳出宛如天籟的優美琴聲,將易風行從睡夢中喚醒。
他睜開眼的時候,以為自己在夢中。
透過床帳,他看見有個與她相似的人影,在房內撫琴,手起手落間優美如畫,悠悠琴聲,泠泠如泉水,這曲調很熟悉,是莫愁前路。
柔婉透徹的琴音,優美的轉折,如細雨春風,洗滌人心,掃去他心中所有煩憂,她的琴音攫住他的身心。
他不禁想起,重傷的那幾個日夜,他是如何在她的琴音中熬過的。
明明不知道她是誰,卻又為她如此傾心。
他撥開床帳,看見白慕巧纖指挑撥著琴弦,神色靜謐,如雪的白袍在夜明珠的映照下生輝,她就像個仙子那般出塵,讓人讚歎、讓人不敢褻瀆。
她彈出了比過往還優美的琴聲,那細膩富有情感的音色,令每個聽過的人都會為之著迷。
直到曲子結束前,他都不捨得打擾她,像是欣賞最美的一幅畫,靜靜地沉醉其中。
最後一音落下,早就發現他已醒來的她,對他柔柔一笑,「如何?將莫愁前路整首曲子聽完有什麼感覺?」
他啞聲說:「非常動聽,我很喜歡。」
她聞言,露出連花兒都失色的美麗笑容,「我還真怕彈不好,畢竟很久沒彈這首曲子了。」
「你彈得很好,比以往都好。」她曾說她可能無法再彈這首曲子,然而她為了他,還是做到了。
「那一定是因為……有你的陪伴。」她微紅著臉小聲說道,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琴聲比起以前更富有感情,她猜想這都是因為有了心上人,對感情有深深地體悟,也不再總是彷徨不安。
他欲下床,葉勳立刻伺候他穿上外衣,他走到她身邊問道:「怎麼會突然想彈這首曲子?」
「聽說你喝了酒,心情不好。」她垂眸道:「這是你最喜歡的曲子,我想一定能撫慰你的心。」
易風行聞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把他酒醉的事情洩露出去,不然這時間她應該是已經休息了。
他瞪了一眼葉勳,「多嘴。」
葉勳無奈道:「王爺,您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喃喃念著白姑娘的名字……所以想著還是讓她來陪您,會好一些。」
他聽了訝異地想,他連醉倒時,也一直心心唸唸著她嗎?
在白慕巧旁伺候的雲虹,也幫腔道:「小姐和葉勳也是擔心王爺,王爺就別怪罪他們了。」
不過易風行實在不想談自己得幫助刑部尚書辦案一事,於是對白慕巧說道:「我沒什麼事,你回房去吧。」
白慕巧不依的搖頭,甚至主動上前抱住他,「你知道嗎?你連睡著時都帶著愁容,為什麼還想裝若無其事?不是說好要依賴我的嗎?王爺……」
他垂眸,神色也軟了下來,「慕巧……」
「你其實不想要對付你弟弟吧,不然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她哽咽道,他去皇宮還能有什麼事情?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
她溫柔的話語,逼出他的心聲和一絲脆弱,「以前我確實無法諒解他,甚至不願意見他一面,但是沒有到要奪走他性命的這一刻,我都不會知道,原來我的心裡會這般遺憾,如果事情沒有變成這樣就好了……」
她不捨的抱緊他幾分,「沒事的……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啊……」
「我知道……只是我的心裡也不會比較輕鬆。」他苦澀地笑了笑。
她再柔聲道:「王爺是個溫柔的人,所以會為此自責,但……這也是王爺的優點。」
他為「這句話,內心浪濤洶湧,不禁抱緊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汲取她那令人感到安定的體溫,「……謝謝。」沒想到他因弟弟的事情,而展現出內心軟弱的一面,在她眼中,竟得這樣的解釋。
身為人臣,對大義滅親這件事情,他不該感到猶豫,畢竟事關皇上性命。
然而,在她的擁抱和溫柔下,他覺得就算自己有時不夠堅定、不夠強悍,也沒關係,因為無論他是怎麼樣的,她都接納。
這般溫柔大度的她,他要如何不愛?
他忍不住索求她的承諾,「本王命令你,要將本王當成你的一切,離不開本王半步,愛得不能沒有本王,沒有本王會死去。」
她羞澀地溫順道:「我的心早已經離不開王爺了。」
「很好。」他滿意地吻了她的額當作獎賞,心滿意足的擁著她好一會兒。
被一個人如此愛著,他胸臆間滿是幸福。
只要有她,就算面對再大的痛苦,他相信一切都能夠挺過。
七天後,刑部尚書將他找去刑部。
依據各地衙門的回報,雖然目前尚未找到人,但是依據一些證人證詞,可以得知易司昭到過哪裡,並從中推斷他們的逃亡路線和目的地的位置。
易風行看著地圖,上面將證人所說的地點圈起來,但十分凌亂,他沉吟道:「有些應該是認錯的。」
刑部尚書懊惱道:「下官也這麼認為,因為地點很分散,不好判斷可能藏匿的地點。」
易風行又看了一會兒,推斷出比較可能的目的地後,指著地圖某一處,「找一下岳頂山莊吧。」
「為何?」
「那是前朝太子的避暑山莊。」
「王爺的意思是……」
「搞不好那裡有通往皇宮的密道。」他又指了地圖另一處,「還有這裡,馮大學士的宅第,那是前朝皇后的娘家,雖然已是空屋,荒廢已久,也不無躲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