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敦北聞言,登時也嚇得酒醒,狼狽的由桌子上爬下來。「快,快找!」
眾人頓時一陣混亂,片刻後——
「找到了!」有人喜呼。
聞言,大伙全停止動作,隨著高喊的聲音來到搖籃前。
權敦北也趕來了,一看清眼前景象,眼睛登時暴凸。「這——」
只見搖籃裡,兩個娃兒抱在一起,「大只的」正拚命舔著「小只的」的嘴。
這是在大庭廣眾下公然輕薄!權敦北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這小子在做什麼?」大皇子一把拎起弟弟,擰著眉問。
「奶香味……大哥,好香,你也舔舔!」好東西與大哥分享,「大只的」不知死活的說。
大皇子很想爆笑出聲,但瞧見權家九個男人從老到小個個臉色凝重,他就是想笑,也笑不出來了。「這個……」人家的珍貴寶貝才出生一個月就「失身」了,的確挺嚴重的。
「大皇子,男女有別,這件事,您得給個交代。」由於自家的爹已氣得說不出話,所以被推出來當代表討公道的,是邀請大皇子到來的權家老大權永忠。
在九雙虎視眈眈的眼神下,大皇子拎著自家小弟,眼神為難的飄忽不定,最後望向還在掙扎著想繼續偷香的小弟身上。
「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自個兒闖的禍自個兒擔,我會奏請父皇讓九珍嫁進皇門!」他無奈的說完,拎在手上的小傢伙立即掙脫他的手,撲回搖籃內。
「大哥,她的嘴……香!」
再次地,權家剛出生的黃花大閨女,二次「失身」!
天寒二十年
熱熱鬧鬧的琵琶會,於三月花季展開。
琵琶會由全京城的青樓共同舉辦,各家青樓挑選出來參賽的姑娘,自然全是才色兼備的一時之選,這些姑娘們會在這天奏出苦練多時的琵琶曲,若贏得「琵琶皇后」的美譽,則所屬青樓便可揚眉吐氣,該位姑娘的身價也會馬上跟著水漲船高。
今日,這場琵琶會就辦在全京城牡丹花開得最漂亮的西郊道上。而得以有機會聆聽且一睹這些美若天仙的花姑娘彈琵琶者,就是那些肯花上大筆銀兩的大爺了。
這時琵琶會早已開始,麗璟院的花魁杜小釵剛彈完一曲,現場即刻響起如雷掌聲。
而這其中拍手拍得最響亮的,來自坐在最前排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俊秀小公子,他身上穿衣服的布料雖不見得怎麼上乘,但身上佩帶的飾物卻是件件名貴,讓人一瞧便知是名家出身的小少爺。
「好啊,杜姑娘的纖纖玉指真是天籟之手,所彈出的琵琶聲,也是天籟之音啊!」小公子大讚不已,手拍到都要廢了。
眾人聞言跟著猛點頭,只可惜台上的花魁沒有特別欣喜的表情,甚至還暗暗瞥了小公子一眼,要他別太招搖,收斂點。
可那小公子卻像是沒瞧見,繼續鼓噪叫好,眾人見他賣力捧人,只當這位花姑娘是他看中意的,才會這般出錢出力的力捧。
「不要急著下去嘛,我願意出高價懇請小釵姑娘再彈一曲!」當杜小釵正要下台讓其它人上來現曲時,小公子居然這麼說。
其它人見他如此,氣氛使然,也跟著起哄,紛紛撒著錢要求她再彈一曲方肯罷休。
正所謂姑娘要人捧,身價要人抬,此刻全場鋒頭最健的就數她杜小釵了,可當事人卻對大伙的叫好聲置若罔聞,笑容僵硬地頻頻對賣力捧她的小公子使眼色,但那小公子根本沒發現,而是像玩開了般,撒著銀兩喝著要她再來一曲。
不過因為他的誇張,眾人開始對他行注目禮,甚至慢慢覺得他有些面熟。
杜小釵秋波頻轉,看起來很不安。「不好意思,瑟琶會規定各家姑娘只能彈一曲,各位大爺若想再聽,還請移駕至麗璟院。」說完,她便匆匆下台,只是行經小公子身邊時,刻意放慢速度,丟了一句話,「妳男人來了!」語畢,腳步極快的閃進為姑娘們準備的小棚子裡去。
小公子一愣。「什麼我男人?誰啊……妳是說——他」整個寒毛豎起。
猛地轉身,視線快速掃過向人群,眼珠子在轉到某個人身上後定住,人瞬間像是被雷打到,身子僵了片刻便迅速轉身,撒腿就跑。
可是一步、兩步……不過跑了三步而已,一堵肉牆就已杵在前頭。
低眼瞧見那雙黑底金絲邊的鞋,小公子扼腕得直想咬舌,抬眼看向四周洶湧的人潮,深吸一口氣,哀怨的屈膝福身。「九珍見過九皇子,九皇子殿下金安。」
就見陰著臉的男子年約二十歲上下,高冠長袍,渾身上下散發出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他負手站在人前,犀利的審視目光教九珍如芒在背。
「九珍?我還以為眼前瞧見的是權家『九公子』,原來是妳九小姐啊!」這話明顯是在嘲諷人。
九珍掀了掀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乾笑收場。
「妳這捧姑娘一擲千金的本事,只怕權家的男人都沒一個人比得上,還真是了不起啊!」他繼續說。
九珍頭皮越來越麻,眼珠子轉了轉,不敢搭腔。
「這套衣服哪來的?應該是妳八哥的吧,妳連衣服也偷?」他濃眉緊鎖,大搖其頭。
她拉拉衣襬,縮住膀子。人多,好尷尬啊!
「權九珍應該是相府裡的名門小姐,但所有名門小姐做不出來的事,九珍小姐好像全做盡了,這教疼妳入骨的父兄情何以堪?」
九珍更是唯唯諾諾的猛低頭,一副無顏見人樣。
「知曉自個兒錯了嗎?」他問。
「知道。」她羞愧的將頭垂至胸前。
「嗯,回去閉門思過吧。」九皇子這才沉聲放人。
「是。」她含悲的應聲。
第1章(2)
這時候遠處突然奔來一名男侍打扮的丫頭,因為跑得急,就連頂上的頭巾都差點散落。
「小……小姐。」她一到,就驚慌地扶住主子的手臂。
九珍惱得猛瞪她。這死春彩,叫她在場外守著,如果瞧見「不該瞧見的」,就立刻通稟她,可這丫頭現在才出現,分明是失職,嚴重失職!
「小姐,對……對不起,我……」迎上主子埋怨的眼神,春彩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自個兒不過是上個茅廁,只是時間稍微久了點,怎知一回來就豬羊變色她哭喪著臉,不知該怎麼辦。
「九珍,好漢做事好漢當,身為主子,妳應該不會這麼惡劣的遷怒於自己的丫頭吧?」祈夜白的冷言再度響起。
吞嚥了一下口水,九珍瞧了眼四周指點的目光。「當然……不會。」
「那就好。」他朝她倨傲的頷首。
「那……那拜別九皇子,九珍回去了。」她乖順有禮的屈膝告別,盡量踩著端莊的步伐消失在他跟前。
這會,春彩無奈地瞧著在權府小姐閨房裡上演的另一出「豬羊變色」戲碼。
二十歲的九皇子與十七歲的權家九小姐,兩雙同樣晶燦的眼睛正對峙著。
兩人都排行第九,號稱大萊王朝的雙九祖宗,是所有人見了都要退避的人物!
「我也沒辦法,已經有人認出妳來,身為未婚夫婿的我,怎麼還能裝傻作愣?這說不過去的。」俊挺的年輕皇子,連聲解釋。
「那也不用教訓得那麼難聽,說我不像名門小姐,讓父兄無顏,甚至還指責我偷八哥的衣服!」權九珍臉色陰森,極為不滿。
「我應該沒說錯——呃、好吧,我說的是過份了點,但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我連未婚妻子都教訓不了,這成何體統,妳說是不是?」他一臉的難為。
「祈夜白,在外頭我尊你是九皇子,是男人,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對我胡作非為!」她瞪眼。
祈夜白只能暗暗為自個兒叫屈。到底胡作非為的是誰啊……
「還有,我權九珍還不是你的妻子,本小姐還沒決定要不要嫁你,你少以我的男人自居!」
聞言,他不以為然的抿唇。這可由不得她了,因為早在十七年前,父皇就下旨將她指給他做正妻,但他可不敢火上加油地在這當頭糾正她。
「在外頭說好給你面子,你說什麼我應什麼,但私底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還我一個公道!」九珍一臉不滿。
公道未來妻子學人家去當火山孝子拋銀兩捧姑娘,他才想要一個公道咧!
但是面對她,尤其是那對正冒著火的眸子,他不敢把話說出口。
「這個……趕明兒個我要人送來上個月嶺南送入宮的長毛貂衣給妳?」他討好的說,挨近她坐下,牽過她細白的手,親暱的在自個兒掌心摩挲。
她抽回手,不屑的撇過頭。
不滿意?「前一陣子有人送我一副鑲有七彩珠子的棋子……」
「沒興趣!」
「那我去向權相國提議讓妳上我那住個幾天,隨妳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有什麼,我在府裡父兄都疼我,一樣愛做什麼都可以,就連偷穿我八哥的衣服到外頭去捧姑娘的場都行!」她故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