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睡?正好,快來幫忙搬吧,這顆南瓜可是今年日縣號稱最大的瓜王,聽說是月底南瓜皇帝選拔大賽要拿來奪冠用的,咱們先藏起來,到時候──」她眨眼賊笑的對春彩說。
「主子,這時候還提什麼南瓜皇帝選拔,事情不好了!」春彩焦急的打斷她。
「發生什麼事了?」發覺異狀,她立刻收起笑臉正色的問。
春彩瞄向她身旁的祈夜白,表情既緊張又不可置信。
「你這不孝女,想氣死我!」權家大老爺權敦北的聲音在下一刻憑空出現。
「爹?你……你怎麼來了?!」九珍大為吃驚。
「你都跟人私奔了,爹能不來嗎?!」權家老五權永信也來了,他臉色不善的瞪著祈夜白。
「私奔?誰說我私奔了?我不是向你們報備過,是與九哥一起……」她倏地止住話,望向祈夜白,見他表情雖冷靜,但臉色卻是蒼白的。「你……」
「哼,九王爺怎麼不說話?咱們可是得到宮裡的消息,才知您不說一聲就背著皇上偷偷離京,還騙走九珍,您、您真是氣死老夫了!」權敦北向來對祈夜白極為客氣,在他未與女兒大婚前,仍謹尊上下之禮,不曾對他用長輩的身份說話,可今日之事,讓他氣得火燒眉毛,只想破口大罵。
祈夜白只是沉著臉,不發一語。
「九王爺,您得給咱們一個交代,明知九珍是權家的寶貝,您怎能輕易騙走,還想將她藏起來,一個人擁有,這太過分了!」權永信也怒火高漲的質問,見他還是不語,就連不是衝動之人的權永信都想動手打人了。
九珍迅速由驚愕中回神,語氣平靜的再次確認,「咱們這趟不是出遊,真是私奔?」
「……沒錯。」他終於僵硬的回答。
「為什麼?」
祈夜白又緊閉著唇,不再發聲。
「他不說,我說!皇上要他做儲君,他不願意,就搞出帶著你私奔這件事,要不是皇上親自送來消息,咱們還不知道你是被拐走的!」權永信氣憤難平。
「皇上有旨,儲君冊封大典在即,請九王爺與權小姐即刻回宮接受冊封!」
不知何時,屋子外竟站滿了祈夜明派來的人,門口還停了兩頂皇族專用的金黃轎子。這百人同時出聲,聲音在夜裡益發響亮震耳,使得街頭巷尾的百姓全跑出屋子外瞧,這一瞧才知原來日縣來了個尊貴的王爺。
這裡百姓純樸,一生沒見過皇族,更何況方才聽見這位貴人還是未來的王儲,因此大伙無不驚惶的跪伏在自家屋外,頭也不敢抬,更不敢多加張望,褻瀆未來天子龍顏。
九珍直盯著祈夜白。「你是為了不當儲君,才帶著我私奔的?」
他僵著臉。「是的……可惜,還是逃不出大哥的掌心。」他恨恨的搖首。
她眼一瞪,目光犀利得像把刀。「你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你不會跟我走。」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她話說得急,不小心瞥見父兄變了臉,忙又改口,「對,我不會丟下爹娘與兄嫂偷偷跟你走,但只要說清楚,相信爹跟哥哥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她偷瞥向自個兒的父兄,他們的表情竟是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也是,她可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這樣偷偷摸摸離京,對他們來說如何能忍受?他們會拒絕也是絕對的。
「呃……不管如何,你都不能騙我!」父兄不同意,這事就先擱著,眼前先開罵對她欺騙之事。
「你……後悔跟我走嗎?」祈夜白倏地緊聲問。
「我……」在父兄的怒視中,九珍什麼話也不敢多說。
「九珍,你說,知道真相後,後悔嗎?後悔嗎?!」祈夜白像是極怕失去般,猛然扣住她的肩頭,激動的要個答案。
「九王爺!」權永信拉回自家妹子。
「權五哥,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們與大哥都找來了,那她會撇下我跟你們走嗎?」
「你什麼意思?皇上都派人來押您了,您還是不回去嗎?」權敦北訝然。
「不回去!」
「您這是抗旨!」
「抗旨又如何?」他滿不在乎,眼中只有一人。「九珍,這回咱們真去東陌算了,不然去嶺南找你四哥也行!」他急切的說。
「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拐咱們九珍走,九王爺是瘋了不成?!」權永信一臉不可置信。
「就當是吧,若可以就轉告皇上,說我得了失心瘋,不配成為王儲,請他高抬貴手,放過我。」
「您竟敢要我這麼對皇上說?!」權敦北大驚。
「我也是被逼的。」
「您是說皇上逼你做儲君?!」
「正是。」
「就算被逼,您也該接受!」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何拒絕儲君之位,那可是多少皇族夢寐以求的地位啊!也許他真的瘋了……
「權相國,恕我不能。」
「究竟是為什麼不能?」
「……沒為什麼,就是不想當。」
「男兒志在天下,九王爺卻胸無大志,甚至為此觸怒皇上,將來只怕會惹禍上身,如此老夫更不能將九珍交給您。」權敦北沉聲說。
「權相國?!」此話一出,祈夜白愀然變色。
「不要說了,九珍我一定要帶走,至於九王爺回不回京,老夫管不著!」說完,權敦北與權永信各拉九珍一臂,強行要將人帶走。
「啊!九王爺怎麼跪下了?!」這時春彩忽然驚叫。
權家父子倏地轉身,果真見到祈夜白跪地,不禁傻住。
「九王爺是想折煞咱們嗎?還不快起來!」回過神,權永信驚慌失措的回頭要扶人,而權敦北則是側過身不敢接受。
「請兩位留下九珍!」他仍跪地不動。
「您!」權敦北氣結。
「是您做得太過分,就算咱們肯留下九珍,皇上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為了九珍好,容咱們自私,非帶她離開不可!」權永信無奈的道。
「我會帶九珍逃得遠遠的──」
「不要再說了!身為男人,卻不願承擔重任,教咱們如何信您能照顧得了九珍一世?!」權敦北怒斥。
這話讓祈夜白臉色更是黯然。
「九珍,咱們走,這男人不值得你托付!」權永信再度拉起妹妹,哪知這回她卻用力甩開兄長的手。
「他不願意承接責任是我的意思,是我逼他放棄儲君之位,這傢伙為了遵守諾言,才會被逼得帶我私奔,他都是為了我。」「」
「什麼?!」權敦北驚愕不已。
九珍沒理父兄的震驚,逕自走向祈夜白,歎口氣,跪在他身旁。「你這傻瓜,找了八哥來試探我,我說不願意,你就想出私奔的笨主意,你以為這一路下來,我真瞧不出異狀嗎?我是心甘情願跟你走的。」
聞言,祈夜白極其吃驚。「你早知道這趟咱們不會再回去?」
「你先是丟我的行李避人耳目,後又改了路線,還在這買下宅子,我若再瞧不出端倪就是笨蛋了。」如今只不過是證實她的猜測無誤而已。
「所以,你是真心甘願跟我走的?!」他驚喜。
「就算一開始有些不甘願,但瞧在你對我做了那麼大犧牲的份上,我還能惱你嗎?」
「九珍!」他激動的猛然抱住她,這女人太可愛了,不枉他付出一切!
「你這不孝女!竟然真的願意舍下咱們跟他私奔?!你……你真是太教爹失望難過了!」權敦北大受打擊,連眼眶都紅了。
「爹,對不起。」見爹如此,她也很歉疚。
權永信同樣所氣惱。「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真不隨咱們回去了?」
「不,我會回去的。」她說。
「你要回去?」祈夜白心又是一驚,他以為她要留在他身邊的,難道他會錯意了?
「對,不只是我,你也得回去。」
「你明知我一回京,就得──」
「那就做儲君吧,我當你的妃。」
他頓時睜大眼眸。「你……願意委屈做我的妃?」
「不委屈也不行,誰教你太讓我感動,連私奔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我若不做你的妃,你不哭瞎眼才怪!」她故意撇唇。
他大喜,「沒錯,失去你,我何只會哭瞎眼,還會哭死!」他喜上眉梢的道。
「那還不起來?外頭那群人等著接你回去的人,站得腿都要斷了。」
他立即起身,但仍緊緊牽住她的手不放。「九珍,謝謝你……」
「謝什麼?五哥說得對,天下莫非皇土,就算咱們逃,只要皇上有心,還是能找著咱們,與其如此,我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忍耐點做你的妃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敢將堂堂的儲君形容為雞狗。
望著喜出望外的男人,正想無奈歎氣時,忽地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得逞之意,她不禁眨了眨眼。
她……不會被這男人算計了吧?
仔細想想,最後被逼著妥協的人好像是她,也就是……她才是受害者。
「九珍,我祈夜白在此當著權相國與權五哥的面起誓,今生絕不負你,我的後宮除了你,絕無第二人!」刻意忽略她質疑的表情,祈夜白信誓旦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