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她的聲音仍是沙啞,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啊?你醒了嗎?」項瑞冬抱著她走出浴室,低下頭看她,又望進那一雙純黑的眸子裡去,不由得心想,眼眸背後到底是怎樣一個神秘的世界呢?
高燒讓李沫沫的腦袋變得遲鈍了點,沒有注意到項瑞冬目光的異色,她現在只感到難堪,身上只覆蓋了一條薄薄的浴巾,這肯定是項瑞冬替她包起來的,想到此,縱使她再淡定冷漠都有點惱怒,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波霸,身材不是那麼火辣,倒不是怕被項瑞冬說,而是出於女人本能的羞澀。
「放我下來。」李沫沫咳了咳,鬧起了彆扭,在他懷裡扭了扭身體。
項瑞冬不耐煩地按住她的腦袋,斥說:「生病了還不安分點,真是麻煩。」接著他快速地走到床邊,然後將她扔到柔軟的被子上,「如你所願。」
李沫沫被扔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氣得連連咳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項瑞冬看著她在浴巾裡裸露出來的修長白皙的美腿,身上一陣血氣往上湧,臉上竟然滾燙起來,見鬼了,他又不是毛頭小子,看到這雙女人的腿竟然都能有感覺,最近真是禁慾禁得太厲害了。
「項瑞冬,你混蛋。」李沫沫的聲音沙啞裡有些尖利,她用被子裹住身子,頭上盤著的頭髮早就散落下來了,亂亂的,襯著她雪白的膚色,如一副水墨畫,極是古典、極是美,如果此刻她的臉上的表情沒有憤怒的話。
項瑞冬多少有些遺憾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將賀雲叫了進來。
李沫沫立刻噤聲,因為從小到大的家教不容許她輕易表露自己的情緒,更不會在人前發飆,那些都不是一個聰明女人該做的,更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項瑞冬破天荒地沒有先離開,洋洋得意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洋洋得意地望著李沫沫。
李沫沫裹著被子,打了幾個噴嚏,實在不明白項瑞冬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她只不過是發燒了,他有什麼可洋洋得意的,真的是好幼稚。
體溫量了五分鐘,賀雲拿著體溫計看了看,「三十九度半。」說著瞄了眼李沫沫。
李沫沫還未開口,項瑞冬就大爺似地開口了,「這麼高了啊,打針吧,好得快。」
「打針的話的確好得快一點。」賀雲倒真的是出於醫生的職業關懷。
李沫沫的臉黑了下來,裹緊了被子,冷著一張臉,「我不要打針。」
項瑞冬聽了噗嗤一聲樂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怕打針啊?」
李沫沫無語,倒是賀雲咳了咳,「吊點滴吧,然後再配點藥。」
李沫沫的臉色一僵。
「以後月經來就要多穿點衣服、少喝酒,你的體質偏寒要注意保養,這個直接關係到以後受孕的問題。」賀雲一番話說來,不光是李沫沫,項瑞冬的臉都僵住了。
項瑞冬想的是,她的發高燒是不是和前幾天喝酒也有些關係?這樣一想就心裡無端地有些愧疚起來,就算李沫沫有多麼的討厭,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欺凌一個女人,也怪沒意思的。
而李沫沫想的卻是受孕,既然不能相愛,卻是一定要生個孩子的,不管項瑞冬在外面如何,只要有了個孩子,她就算是在項家立了腳跟,項瑞冬再也不能隨意叫囂著要和自己離婚。
要個孩子,即使項瑞冬以後依舊在外面玩,她也不會操任何心了,還落了個清淨,本來對這場婚姻、對這個人,她也是沒抱多少期望,雖然……
賀雲看看他們兩個人僵硬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但怕項瑞冬那傢伙惱羞成怒的扁自己一頓,便使勁地忍著,拿拳頭在嘴邊咳了咳。
項瑞冬站了起來,臉色有些不自然,「那我先出去。」說完也不等兩個人有什麼反應就快速地走出了房間,那背影倒像是有人在追著他一樣。
李沫沫若有所思地望著那背影,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他竟然對她如此反感嗎?
賀雲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倒有些明瞭,這對夫妻也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水火不容嘛,至少李沫沫剛才的那一瞥竟然有著說不出的深意,這樣一個清冷的女人,能讓她露出複雜的情緒,說明她對項瑞冬也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
而項瑞冬那傢伙就更好懂的了,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紈褲如他,可以對任何女人憐香惜玉,卻單單對李沫沫斤斤計較、處處為難,他早晚會明白,他討厭的只是當時被父母的算計,而不是討厭李沫沫這個女人,未來還有很多好戲等著他看呢。
「開始吊點滴了。」看到李沫沫的眉毛輕皺,賀雲又安慰說:「放心,不會痛的。」
這樣一個怕疼的女人,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項瑞冬口中嚷嚷著要趕走的心機女。
李沫沫抬眼看了他一眼,賀雲才發現那眼珠子竟然是純黑的,襯著皮膚的白,眼裡更加的幽深,如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讓賀雲有一瞬的愣神。
「醫生,左手還是右手?」沙啞的聲音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沒有情緒。
賀雲如夢初醒,尷尬地一笑,「左手吧。」
李沫沫伸出左手,她的皮膚白而薄,能清晰地看到埋在皮膚下藍色的血管,手纖瘦漂亮且優雅,手臂很瘦,但放到她身上卻無端地讓人產生幾分憐惜。
針頭輕輕扎進去的時候,賀雲能感覺李沫沫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抬頭望她,她的眼眸半垂著,眼睫毛覆蓋住了那雙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
賀雲無端地感到可惜,那是一雙怎樣的眼,如浩瀚的星宇,又如沉沉的黑洞,隱藏了多少秘密,也就只有項瑞冬那傢伙不懂得珍惜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放心,睡一覺就好了。」賀雲收起醫藥箱。
李沫沫點點頭,她的一頭黑髮已經散落下來,身上穿了白色寬大的睡衣,後面靠著白色的大大枕頭,整個人深埋在白色中,顯得嬌弱和惹人憐愛。
「等會敢自己拔針嗎?」賀雲自認為自己也是夠清冷的人,今天卻太頻繁地對一個病人表示關心了。
李沫沫抬頭,一雙黑眸還是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平和,「謝謝。」
但賀雲能感到她真心的感謝並不是客套話,賀雲不再多說什麼,笑著點點頭,拿起醫藥箱走出了房間。
李沫沫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幾分奇怪,不過奇怪得也很可愛,賀雲搖頭失笑,項瑞冬這傢伙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這場離婚戰,項瑞冬毫無懸念地會輸啊,可是李沫沫會有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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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賀雲下來的時候,項瑞冬正在逗弄刁刁,刁刁甩著尾巴,圍著項瑞冬蹦蹦跳跳,時而用腦袋去蹭著項瑞冬的小腿,但項瑞冬並不像平常那樣饒有興致,今天的他似乎看起來有些神思恍惚。
「你下來了。」他對賀雲說。
賀雲笑笑,「嗯,你不上去看看?」
項瑞冬的臉沉了下來,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有這個必要嗎?」
賀雲仔細審視著他的臉色,企圖發現一點不同以往的端倪,惹得項瑞冬一拳打到他的肩膀上,「這麼看我幹嘛?告訴你,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對男人不感興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賀雲失笑,腦海裡浮現出那雙純黑幽深的眸子,「你真的這麼討厭李沫沫嗎?」
項瑞冬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說:「那還用說,我就算喜歡個醜女也比她強,再說我心裡已經有個沈燕如了。」
項瑞冬喜歡一個人總是高調宣揚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中意的是誰,所以當他討厭李沫沫的時候,全世界也都知道了他和李沫沫的水火不容。
賀雲繼續問:「為什麼這麼討厭她,她做了什麼?」
項瑞冬啞然,嘴巴張了張,看到賀雲臉上揶揄的笑,隨即臭著一張臉半轉了過去,「討厭一個人全無道理,就是討厭她,怎麼了?」
項瑞冬這個呆子,對一個人有了情緒,說明他不是毫無反應啊。
「怎麼了?她和你說了什麼?連你也倒戈了?」項瑞冬的臉色有些警惕。
賀雲攤攤手,「你不覺得你把她想得太壞了嗎?事實上她什麼也沒說,她看起來是那麼容易向別人吐露心聲的人嗎?」
李沫沫的確是個有心機、城府的人,但直覺告訴他,她本性善良。
項瑞冬細細想了想,覺得也是,結婚以來不管他待她有多惡劣,但從沒聽過她在人前抱怨他半句,倒是他自己恨不得天天宣揚她有多麼的討厭,多麼的不受他喜歡,這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做得不厚道了點,可是如果當初沒有李沫沫,他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她為什麼就這麼容易妥協地答應嫁給自己?全台北市的人都知道他項瑞冬意氣風發地在追求美女沈燕如,可是李沫沫還是答應嫁過來,她根本就是個害人精,為了自己能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一點也不考慮別人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