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事人李沫沫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對著穿衣鏡,她只煩得要死,又有種衝動想將後面那只種豬給揍一頓,一晚上的亂來,她生得又白,一點點痕跡都顯得很明顯,已是初夏,總不可能穿高領的衣服,在鏡子前照了半天,最後還是欲蓋彌彰地在脖子上繫了一條絲巾,好吧,總比沒有遮掩的強,李沫沫羞憤地很想撞牆,但是又沒有借口不下樓。
「這絲巾很漂亮。」某個人睜著眼睛說著風涼話。
李沫沫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風情無限,一點威脅感也沒有。
項瑞冬笑笑,打開房門,兩個人一起下樓。
李沫沫本來就生得高挑,穿上高跟鞋已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有的高度,但走在項瑞冬身邊還是有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兩人第一次這樣並肩走在一起,看起來分外地和諧。
李沫沫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下樓梯的時候偷偷地瞥了一眼項瑞冬俊秀的側臉,心裡滿滿的都是滿足。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雖然過程和結果都不如想像中的美好,但至少他們的關係向前邁了一步,也許事情並不是像她以前所想的那樣無法回轉。
項家父母看到他們小兩口一起下來,心裡自然高興,都是過來人,看到李沫沫脖子上的絲巾,那就什麼都明白了,又見自己那個倔強的兒子並沒有甩臉而去,心裡對李沫沫就更滿意和歡喜了。
本來接下來一家四口可以坐下來好好地吃一頓午飯,聊聊家常,那該多麼的溫馨,但項瑞冬的行動電話裡有通電話進來,打破了接下來的美好。
項瑞冬的臉色從接到電話開始的漫不經心到驚訝,再到後面的喜悅,雖然聽不清楚電話那頭都講了什麼,但李沫沫可以從他的面部細微表情裡發現,電話那頭的那個人或是那件事讓他極其的喜悅。
到底是什麼人或是什麼事呢?李沫沫細嚼慢嚥著,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爸媽、沫沫,你們先吃,我有點事情先出去一趟。」他站起身,難得也跟李沫沫打了招呼。
項母看了一眼垂頭不語的李沫沫,溫和地對他說:「有什麼事那麼要緊?連吃飯都只吃到一半的。」
項瑞冬嘴角的弧度看起來那麼的輕鬆愉快,「嗯,朋友找我有點事。」
正在慢條斯理吃飯的項父開口了,「什麼朋友那麼要緊?看你一天都無所事事的,怎麼比我還忙?」他的不滿顯而易見。
項瑞冬的臉色有點垮了下來,將眼神投向一直不說話的李沫沫,那是在求助了。
他還算聰明,知道李沫沫在這個家說話,一向是被喜歡和認同的,只要她為他說上那麼一句話,他父母也許就立刻放人了,以往想到這些,項瑞冬就極其地討厭李沫沫,覺得她做作、有心機,故意討長輩歡喜,而此刻的他巴不得她立刻為他說好話,這樣想著,那眼神自然就帶了請求的意味。
李沫沫在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轉頭向項父和項母說:「打電話來的大概是前幾天請他幫忙的朋友,做正經生意的,瑞冬和我提過一次,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忙,幫人家一次,人家度過難關了自然記得我們家的情誼,這次來電話可能是事情已做成了,人家專門來道謝的,前事都做了,也不差這一回了。」她說得句句在理。
這話要是項瑞冬說出來,項父項母肯定有所懷疑,可是在一向謹慎端莊的李沫沫嘴巴裡說出來,那效果就不一樣了,兩老均是滿意地點點頭,再次看向項瑞冬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大有種「吾家有兒終於長成」的喜悅。
「那就去吧,讓人家久等也不好意思。」項母滿面和悅,她這個兒子什麼都沒得挑,樣貌、課業、經商,樣樣都是頂好的,就是這個性吊兒郎當的,太愛玩樂,如今見他漸漸把心思放在工作和人情處理上,自然很是滿意,以後他爸退下來了,他也可以從容接手,到時候他們兩老可以出去好好走走了。
李沫沫笑著向他點點頭,項瑞冬面色複雜的看著神色淡定的李沫沫,欲言又止。
李沫沫朝他淡淡一笑,項瑞冬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就大步出了屋子。
餐桌上又恢復了一片安靜,但李沫沫卻有些食不知味。
她雖然跟項瑞冬接觸的不多,但她關注他、觀察過他,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呼朋喚友、喜好熱鬧,但是真正讓他放在心上的事情卻極少,是個外熱內冷的人。
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他忘了自我偽裝?她可記得他接到電話時那種驚喜是真的驚喜,那笑也是發自真心的笑。
很快李沫沫就知道了什麼事,因為項瑞冬又開始夜不歸宿了,而且有時候選不回家。
項瑞冬滿面春風、洋洋自得,就連刁刁也看出他的好心情,老是圍著他打轉,他總是好脾氣地丟刁刁最喜歡的糖果給它吃。
這天他又漫不經心地逗弄著刁刁,然後丟了第五顆糖果給刁刁吃。
李沫沫終於忍不住上前,將刁刁嘴巴裡的糖果奪了下來,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裡去,刁刁生氣地吼了幾聲,跑到垃圾桶邊使勁地用爪子挖著垃圾桶的表面。
「你知不知道,不光是人吃多了糖果會蛀牙,狗也一樣的。」李沫沫拍拍手,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偏過頭來看他,陽光下的肌膚顯得更加的雪白剔透,睫毛濃密,更襯得那雙黑眸幽深幽深的。
項瑞冬不知道怎麼地,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愧疚和難堪的情緒,他轉過頭不去看她的眼,心情開始煩躁,「我知道了。」語氣很是冷淡。
兩人開始沉默下來,氣氛變得壓抑。
原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漸漸好轉,可是現在看來還不如以前,至少以前的他對她雖然針鋒相對,但至少還是關注她的,哪像現在對她不冷不熱,客氣得就像個陌生人。
這樣的氣氛令人壓抑得想要逃跑,項瑞冬說不上心中是何想法,他竟然在看到李沫沫時會感到心虛和愧疚,真的是見鬼了,他煩躁地起身,或許離開家一段時間感覺會好一點。
「瑞冬。」他的衣角被她拉住,她的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他卻意外地能聽出語氣裡一絲懇求和脆弱。
這個在人前驕傲冷淡的李沫沫也是脆弱的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抿著唇看他。
項瑞冬也在看她,她今天的頭髮只是隨意地束在腦後,身上穿了簡單的無袖連身裙,肌膚雪白,簡簡單單的裝束、隨意的舉止,可是看起來依舊那麼的端莊淑女,李沫沫生於富家、長於富家,就連隨意裡都透了幾分刻意的雕琢。
而另一個她呢?沈燕如,那是真正的清純、透明,卻也高傲,她們兩個很像,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曾經他是很喜歡沈燕如的,可是現在呢?也許依舊是喜歡沈燕如的吧?項瑞冬想得有些遠了,而對於李沫沫,其實他現在也不是很討厭她了。
「瑞冬。」這樣的項瑞冬,李沫沫是沒見過的,她只見過在人前喧鬧、任性、跋扈的項瑞冬,可是她隱約也知道那只是他的保護色,原以為結婚後她能看到真正的他,但是……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雖然他不愛她,但她如果能做他信賴的那個人也是好的。
愛上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卑微,所有的都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他好,只要他開心,
項瑞冬沉沉地看著她,「不需要。」
「哦。」李沫沫失落地鬆開他的衣角。
「晚上我會回來吃飯的。」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就鬼使神差地從他口中說出來了。
「真的嗎?」她驚喜地抬頭,眼裡迸發的笑意如同天真的女孩子。
她冷的時候如高高在上的仙子,原來笑的時候也可以很天使。
項瑞冬的心頓了頓,唇角不自然地彎起,「當然。」
「太好了。」她上前抱了抱她,而後看到他怪異的神色才不好意思地退後幾步,她怎麼就在他面前失態了呢?
「我要出去一趟。」他看著她臉上的紅霞翻飛,怎麼也移不開視線了。
「那好,晚上早點回來。」她雙手放在身後,笑得嬌俏,有一股女孩的嬌憨之態。
第6章(2)
項瑞冬邊走邊覺得奇怪,為什麼過去的他只看到李沫沫的冷漠及心機,而現在的他竟然能看到李沫沫身上的諸多特點?是李沫沫變了,還是他漸漸把她放在心上了?
當項瑞冬的背影消失在歐式鐵門外之後,李沫沫臉上的笑意慢慢隱了下去,那雙如墨一般的眸子裡沉沉的,即使在炙熱的陽光下也一如既往地幽冷深沉。
她慢慢地走回屋子,刁刁早就忘了那顆誘人芳香的糖果,在花圃裡追著一隻白色的蝴蝶玩耍了起來,而項母正在坐在客廳裡聽戲曲聽得打盹,項父則去了公司。
一切都很平靜美好,至少在李沫沫接到吳書源的電話之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