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圓圓臉色十分難看,喃喃道:「這兩樣首飾,就跟他們的主人一樣,摔不得,侵犯不得,又得罪不得,套在手上,就像是綁了手銬一樣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運,被兩位尊貴又俊美非凡的男人看上,這天賜的桃花,卻讓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她只是一個平凡女子,沒有顯赫的家世撐腰,也承受不起兩位貴公子的青睞,可是她卻連說不的權利也沒有。
到現在,自己是如何得到蕭安浩的另眼看待也不知道,花圓圓卻非常清楚,自己並不適合他。
蕭安浩太多女人搶,並非良配;龐玉堂心思彎道多,不碰為妙。
她不求富貴榮華,只想在小池子裡當大魚,為何連這麼小小的願望也不成全她,那她得了超凡的靈識又有何用?
「小姐?」錦繡擔憂地喚她。
花圓圓轉頭看向錦繡,欲哭無淚地說道:「回去後,我立刻給爹爹寫信,再不寫,我會被兩條大魚給吃了。」
第13章(1)
花圓圓快速寫了封書信給爹爹,接著就閉門不出,在院落裡修身養性……其實是想躲人。
她絞盡腦汁,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被人誤了一生。
被兩位矜貴得不得了的公子看上,換了其它姑娘,肯定心花怒放、小鹿亂撞,高興得三天三夜失眠一番。
可是花圓圓卻不想沾上這兩人,她時時刻刻謹記著娘親曾經告訴自己,如何挑選夫婿的話。
娘親當年慧眼識爹爹,這一生不敢說榮華富貴,卻是最幸福的女人,因為她得到爹爹全心的愛護和敬意。她也想像娘那樣,為自己謀一個好夫婿,享受著用元寶金子也買不到的幸福。
蕭安浩有太多姑娘喜愛,就算對方現在對她示好,『她也要不起這男人,她可不想一輩子在後院和一群女人爭他;龐玉堂的心思難以捉摸,他現在對她有意思,也不代表是一輩子的寵愛。
總而言之,這兩人再好,都給不起她要的幸福。
幾日後,她收到爹爹的書信,閱過信後,花圓圓的臉色更難看了。
「小姐,老爺信上說什麼?」
「爹爹說,蕭家回復了,說要請宮裡的御醫來為我診治,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
碧兒和錦繡都張大嘴,遲遲說不出話來。蕭家居然連御醫都請來,肯定是動用蕭貴妃的面子,這擺明了不讓她退婚。
「爹爹還說,他知事不可為,便稱說我來豎城養病,病已大好,擇日便可回去,所以我們得回去了。」
花圓圓閉了閉眼,伸手揉了揉眉心,想到蕭安浩的態度,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他的意思,裝病這一招是失敗了。
不過要她就這麼順著他的意,她可不甘心。她想了想,原本想不出辦法來,在接到爹爹的信之後,她靈機一動。
「碧兒、錦繡。」
「小姐?」
「收拾行李,今日我便向伯父伯母告辭,明日啟程上路。」
碧兒、錦繡一陣驚訝,想不到小姐這麼快就決定回去了。「小姐,你、你真要回去?」
她們的顧慮和緊張,花圓圓自然明白,溫聲安撫道:「以目前情勢來看,萬萬不能得罪蕭家,不過你們放心,我的厄運應該是暫時解除了。」
當初來豎城,便是要避免遭人迫害,但是花圓圓相信,以蕭安浩對她的興趣,她的性命應該是暫時無憂了,既然無憂,便是回去的時候了。
原本憂愁的她,之所以突然振奮起精神,便是想到,蕭家不答應退婚,就不是她的責任了,龐玉堂也不能逼她;而有龐玉堂在,也不會讓蕭安浩輕易娶了她去。
想到這裡,她心安了。
既然如此,一直煩惱下去也於事無補,不如回去再說。
隔日,上了馬車,堂哥花子濤心情不好,她知道堂哥捨不得她,卻又無法阻止她離去,送她到碼頭,上了客船後,她向堂哥揮別,在揮別時,卻注意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岸上目送著她。
她一眼就認出對方了。高紹飛!
花圓圓與他遙遙對望,心下歎了口氣。
高紹飛是個不錯的人,她只是有些遺憾,不過對他並沒有任何情愫。
遠遠望著那越來越小的人影,最終她收回目光,轉身回膳房。
回到家後,她關在房裡,和爹娘說了許多話。
當初原本想藉著大病傷身,謊稱自己不孕,用這理由退親。
這麼一來,蕭家不但不會怪罪,反而十分願意退婚才對,還會基於大世家的風度,對這件事有所保密。
到時,她再故意將養身子,待世人忘了花家和蕭家退親的事情後,再找個適合的人家嫁了。
如今,卻想不到會在豎城被蕭安浩撞見。爹娘聽完她述說的細節後,花老爺只是歎氣。
「你說的那人是龐侯爺,當今皇后娘娘的三表弟,聖眷正榮寵。」
竟是皇親國戚!花圓圓聽了一呆,繼而心下苦惱,天哪,果然是權貴,而且是大權貴。
那樣的男人,娶的自然也是皇族,正妻的位置輪不到她,雖然早猜到了,只是當它變成事實,不知為什麼,她居然有一絲悵然。
「倘若那蕭安浩想娶你,不如嫁予他,至少也是個正妻,總比當龐侯爺的小妾好。」
她訝然望著爹,不一會兒,忽地明白爹的想法,不論是蕭家或是龐家,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所以她只能在這兩人之間挑一個。對爹娘來說,送女兒做妾,還不如做正妻。
花圓圓低頭不語,表面上她不忍拂逆爹娘心意,心下卻尋思著,要她認命,她不甘心,憑什麼那些男人叫她往東,她就往東,叫她向西,她就向西?
她只不過想要向娘看齊,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生平凡順遂,這樣算奢望嗎?
不,她不相信自己只能任人宰割,老天既給了她超凡的靈識,必有祂的用意,她必須為自己搏一個希望!
有了這個決心後,隔天,她帶了碧兒和阿武、阿九坐馬車出門。
「小姐,要去哪兒?」充當馭夫的阿武問。
「隨便,找人多的地方逛逛。」
「人多的地方?」
坐在馬車前頭的阿武和阿九,兩人對看一眼,雖覺得小姐這命令奇怪,但沒多說,便駕著馬車,載著小姐到大街上晃。
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他們的小姐每天出門,沒有固定的地點,只說要專找人多的地方。
有時候經過茶樓,小姐說那裡人多,去坐一坐,只叫一壺茶、幾盤點心,但是小姐卻在茶樓的樓上樓下到處晃著,累了就回座位上喝茶,坐了一會兒,又樓上樓下晃著,一待就待了一個時辰。
若是發現路上有賣藝的,圍了許多人,小姐也一定要去看看,但是看的卻不是賣藝,而是領著他們不斷在人群外繞圈圈,偶爾停下來,擰眉沉吟,接著又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又停下來沉思,如此不間斷,搞得他們都不明白,小姐到底在做什麼?
如此半個月下來,這城裡不論是東西南北四大街,或是各茶樓、酒樓、市集、飯館客棧和大小寺廟,小姐都走遍了。
這段期間,小姐每日回到宅院後,便窩在房內閉門不出,叫人準備文房四寶,不停寫著東西。
小姐如此怪異的行徑,令他們都不明白,只覺得小姐似乎忙著進行某個大計劃,日日都忙到很晚,碧兒和錦繡送膳時,也看著小姐一直寫東西,就算不寫東西時,也在沉思。
如此持續不斷,直到某一天,小姐這一日睡得特別晚,還叮囑若爹娘問起,就說她這幾日做針線活兒忙得太累了,需要好好睡個覺,這日一直睡到接近午膳時刻,小姐才起榻。
洗漱完畢,由婢女侍候更衣梳頭後,碧兒和錦繡看著小姐,兩人皆怔住,直盯著小姐不放。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
「小姐今日似乎特別有精神呢。」
「是呀,怎麼說呢,小姐今日神采奕奕,特別美呢。」
「因為睡了一場好覺哪,所以精神特別好。」花圓圓笑道,眉眼間淨是掩不住的喜色。
那是因為她心頭終於有了腹案,辛苦了半個月,安排了一條一條的計劃,今日要開始實施了,心中高興,所以也顯得一雙眼水靈熠亮。
用過午膳後,她又照常帶了丫鬟護衛出門,不過這一回再不是漫無目的亂晃,而是直接前往菩提山,那座香火鼎盛、令她感到銅臭味太重的萬佛寺。
婢女和護衛都很訝異。「小姐不去那座小廟?」
「不,今日去萬佛寺。」她堅定地說。
「小姐總算想開了,這拜佛呀,還是大廟好。」
花圓圓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評,問道:「什麼時辰了?」
「剛過未時一刻。」錦繡說道。
「嗯,這樣算來的話,時間正好。」
「正好?為什麼呀小姐。」
花圓圓抿著一抹神秘的笑,回答錦繡的話:「現在這個時辰去拜神,天時、地利、人和。」
她去萬佛寺,自然不是為了拜神,而是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