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立刻打電話給文娟,甚至打給我也行啊!那種沒有證據的事情,現在說出來只會讓人家唾棄,覺得你只是在為劈腿找借口而已。」
韓思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坦言說出自己差點被人強暴,而她在老闆的眼底卻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擔憂。
這麼多年來,她吃不飽,睡不好,到底是為誰而拚命?
「為什麼你不問問我有沒有怎麼樣?」她怔怔地望著Samantha,是失望,也是絕望。
曾經,她以為Samantha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每聽人說她無情,她甚至還會替老闆美言幾句,如今,顯然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你別在那裡無病呻吟,那不是今天開會的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想想該怎麼善後。」Samantha哼了聲,別過頭去走到窗邊,瞧著底下那些幾乎包圍大樓的採訪車。
聽了她的回答,韓思芳沉默不語。
原來,那不是重點。
她冷然地癱回沙發上,雙眼再無焦距,她好想見見士誠哥,她需要一個肩膀讓她暫時依靠,她需要一個懷抱讓她盡情哭泣,可是那樣的懷抱此刻卻好像遠在天涯,觸不到了。
「文娟,高智崗那邊的回應怎麼樣?」Samantha轉問一旁的許文娟。
「他的經紀人一直不接我電話。」許文娟低下頭,伸手揉著眉心。
「是嗎……」Samantha沉吟了幾秒,「不管怎麼樣,下午先發個聲明稿止血,其他的之後再想辦法。」
「要澄清什麼?萬一我們這邊說了一套,可是智崗那邊跳出來反咬一口,那我們豈不是自打嘴巴?這樣太冒險了。」
「無所謂,反正先否認到底再說。還有,你記得對外宣稱要考慮向雜誌社提告,強化自己的立場,知道嗎?」許文娟靜了一會兒,面有難色。
「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Samantha冷眼反問一句。
「沒有。」
在找不到高智崗出來套好招之前,每一步都像是在迷霧裡亂闖,眼下除了安全牌之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好吧,我這就去辦。」語畢,她提步就要往外走,卻在門前時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來。
「對了,允妃,在風波還沒過去之前,你不能再去見那個姓陳的傢伙,知道嗎?」她憶起曾經在醫院裡見過陳士誠,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在醫院裡就覺得他不對勁,果然還是發生了這種事……」
「我辦不到。」韓思芳拒絕得斬釘截鐵。
許文娟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她抬起頭,迎向她們兩人的目光,「要我不能見他,我辦不到。」
Samantha聞言失控大吼,「辦不到也得辦!」叛逆的藝人向來能輕易惹毛她。
「我說了,不可能。」
「我不管你怎麼想,就算你愛他愛得要死也不干我的事,你別忘了,你的合約還有兩年,這當中如果你的行為造成公司的損失,我可以——」
韓思芳大吼出聲。「因為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她豁出去了,即使是扯出天大的謊言,她也在所不惜。
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急凍,其他兩人錯愕當場,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呆坐在那兒,如臨世界末日。
那張驚人的車內擁吻照被刊出來後,算算也已經過了快一個禮拜,風波雖然仍未平息,至少媒體的熱度有稍稍降溫。
陳士誠回憶出刊的那一天,簡直只能用「災難」二字來形容。
急診室外幾乎被採訪車給包圍,好幾支麥克風同時塞了過來,劈頭就猛問他姚允妃這、姚允妃那的。
甚至有激進的粉絲拿了自製布條來指責他搶了別人的女友——他想,那應該是高智崗的粉絲吧。
不過幸好,他還有一個名為「我先救人」的黃金盾牌擋著,沒有的話,至少門口的警衛也很盡責地把記者阻擋在門外,大致上來說,他很好……除了同仁看他的眼光有點詭異之外。
可他卻無法得知思芳那兒究竟怎麼樣了。
四、五天下來,他撥了幾十通電話給她,得到的結果全都是「您撥的號碼未開機」,而且遲遲等不到她的回電。
他擔心得幾乎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若不是急診室的工作讓他無暇思考太多,恐怕他早就已經抓狂了。
「陳醫師?」一個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
「嗯?」他回頭,是位護理師,「怎麼了?」
「劉醫師找你。」
「劉醫師?」劉巧薇找他?怪了,今天白天又不是她值班的時間,怎麼會這時候找他?「哪個劉醫師?」
護理師靜了靜,彷彿他說的是廢話。「當然是急診傷病科的劉醫師,她在辦公室,托我過來叫你。」
聽了,他心一驚,該不會是他那個二弟又出了什麼事吧?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語畢,他立刻闔上手邊的病歷表,起身離開了座椅。
回到辦公室,劉巧薇正站在窗邊發愣。
「你找我?」他率先出聲。
劉巧薇倏地醒神,望向他,「抱歉,突然過來……你在忙嗎?」
「還好,怎麼了?」
「昨天晚上……」她朝著他走去,伸手遞了個信封給他,「有人在停車場要我親手把這個交給你。」
陳士誠皺起眉頭,有些困惑,接過手打開一看,裡頭有張折得整齊的紙條,上頭寫著某家飯店的名字,另外還有一張房卡。
「這啥?」他抬頭,不解地看著她。
「聽說姚允妃最近在拍戲,劇組這個星期都會住在這裡。」
陳士誠頓了下,瞬間懂了。
「可是怎麼會是……」怎麼會是交給她?
劉巧薇明白他的疑惑。
「她好像完全沒辦法聯絡你,也沒辦法靠近你,大概是拜託朋友傳遞的吧。」她聳聳肩,不禁苦笑,「反正就是這樣。她要我轉告你,她私下請人另外訂了個房間,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他聽了,瞬間有一股莫名的委屈在他心裡擴散開來,卻不是為他自己,而是替她感到不平。
為什麼見一面會那麼難?
「你還好吧?」劉巧薇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嗯,我很好。」他勉強笑了笑。
「唉。」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切都會過去的,媒體和群眾都是三分鐘熱度,先忍忍吧。」
他只是苦笑,沒答腔。
「喔對了,那個人還交代說記得變裝,別走飯店後門,混在人群裡跟著走前門就好。」
老天,他到底是愛上了什麼樣的人物?
第9章(1)
陳士誠這輩子從沒想過自己出門需要變裝,他甚至根本搞不清楚「變裝」的定義是什麼。
在一陣苦思之後,他穿了一套正式的黑色西裝,外搭一件長版防風大衣,頭髮上了發蠟梳得整整齊齊,再配上一副墨鏡……不對,晚上戴墨鏡好像反而更顯眼。
算了,待會兒在路上隨便買副無度數的眼鏡好了。
最後,他還特地拎了個公事包才出門。他暗忖,這樣看起來應該夠像出差洽工了吧?
搭著計程車抵達指定飯店,並順利進了房間,看來應該沒讓門口的記者認出來,他干坐在床上,等待著什麼。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機,以為是韓思芳的來電,低頭一看,卻是自己家裡最小的弟弟,陳佑祺。
「喂?」他按下接聽鍵。
「你還好吧?」陳佑祺劈頭就是這麼一問。
「……啥?」陳士誠還以為這弟弟是按錯了速撥鍵。
「雜誌的事啊!你裝什麼傻?」
「喔,那個啊,你知道了?」他低頭,搔搔眉心。
「如果不是陳士勳告訴我這件事,我還真不曉得你哪一年才會讓我知道。」很明顯是抱怨的一種。
可現在陳士誠比較在意的是父母親,他不願意讓自己的事情再次去驚擾到兩老。
「爸媽呢?他們知道了嗎?」慶幸的是,平常他們不看娛樂新聞,所以應該還瞞得了幾天吧?
可惜,他還是太樂觀。
「媽今天下午知道了。好像是南部的親戚不確定雜誌上的人是不是你,特地打電話跟媽確認。」
他靜了靜,才問:「然後呢?」
「她……有點焦慮,想打電話給你,又怕吵到你工作。」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幾秒,道:「她剛才在餐桌上抱怨,說你當初已經因為那個小女生搬過一次家了。現在又被她害成這樣,她很擔心你。」
他抹抹臉,歎口氣,「讓媽知道我沒事,改天我會再找時間跟她談。」
「你幹嘛不現在就打電話給她?」
「我打給她的話,她一定會念個沒完沒了,而且我現在——」
話說到一半,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陳士誠頓住,是思芳嗎?
「……喂?陳士誠?」彼端試探性地喚著他的名,「喂?你有聽到嗎?你剛才說而且什麼?」
「佑祺,先這樣,我這邊有事,Bye.」陳士誠很乾脆地收了線,起身急忙前去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