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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佚名

  應該是說,路宙翼特地選的禮物精細又貴重,讓她受寵若驚,不是任何人能輕易達到的效果。

  指尖輕撫手鏈上,串著幾片白金製的羽毛,她可以假想,那是出自於某人的羽翼上嗎?安韶葒嘴角彎著淺淺幸福,這手鏈她捨不得戴,回家一定要供起來當傳家寶!

  不知是不是吃了止痛藥的關係,安韶葒昏昏欲睡,小心翼翼地將手鏈收好,她帶著微笑,緩緩進入夢鄉。

  因為擔心安韶葒,路家兄妹於是迅速買好煙火便回小木屋,沒想到,遠遠看見熊熊火光,他們的心臟差點停止。

  「發生什麼事了?」路宙翼急衝上前,瞭解情況,目光一邊四處找尋安韶葒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屋子突然燒起來了……」剛剛逃出來的一對夫妻,還驚魂未定。

  「哥,你有看到葒葒嗎?」四處遍尋不著安韶葒,路薇凰急得發抖。

  該死!那只天竺鼠不會還在裡面呼呼大睡吧?路宙翼心底一沉。

  「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裡等著。」

  「可是裡面很危險,我怕……」

  「放心,不會有事的!」奔向不遠處,一架古早式的打水機,打了一盆水淋濕身體,路宙翼焦急地奔向火海。

  才剛睡著沒多久,安韶葒感覺全身發熱,最不對勁的,是這熱是從身體外燃燒的熱,就像有人拿著火把烘烤她似的。

  她驀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火海之中,霎時,她還以為是在作夢,灼熱的氣壓,卻逼得她難受極了。

  她嗆得咳嗽,倉皇跳下床想逃生,跑到門邊赫然想起包包沒拿,她又跑回床邊。

  路宙翼急急踢開房門,便看見她往回跑的蠢動作。

  「你在幹嘛?快點出來!」

  「等一下,我東西沒拿。」生死關頭,她也很著急,越慌,她越遍尋不著明明放在床邊櫃子裡的包包。

  「是你的命重要,還是包包重要?」路宙翼氣急敗壞,索性衝進去,拉著她往外跑。

  安韶葒想也不想甩開他的手,「不行,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還在我包包……」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路宙翼明白現在不是傻眼的時機,他還是愕然了,眼見安韶葒身旁的窗簾著火斷裂,就要蓋在她身上,他護著她跳開,那火勢還是吻上他衣袖。

  安韶葒讓這一幕嚇傻了,情急之下,就想徒手替他滅火,路宙翼一邊自救,一邊趕緊阻止她,眼角餘光瞥見櫃子角落的包包,他越過著火的窗簾,伸長手、撈起她的包包。

  「包包找到了,我們快點離開!」

  安韶葒早已經嚇到腿軟,只能盯著他焦黑的手臂猛掉淚,「你的手、你的手……」

  「我的手沒事……」該死,火勢越來越猛了!

  路宙翼沒空安撫她,連撲濕棉被、找掩蓋的時間都沒有,他一把橫抱起她往外衝。

  火勢比路宙翼剛進來的時候還要猛烈,受了傷、手上還抱著一個人,路宙翼的行動受到更大的阻礙。

  在他懷中,安韶葒看見熾烈火光,她懷疑他們能逃出生天嗎?要是就這樣死掉,她會不會後悔沒讓路宙翼明白她的心意?

  聽見幾聲壓抑的悶哼,她緊緊揪著路宙翼的衣領,「你是不是又受傷了?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跑,不然你不要管我好了,你自己趕快逃!」

  「別吵,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濃煙熏出他的眼淚,教他幾乎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憑印象往前衝。

  路薇凰眼睜睜望著火勢蔓延,想到好友跟哥哥還在裡面,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終於,看見路宙翼的身影衝出火海,她心口一鬆,兩腳發軟、差點站不住,定睛一望,看到哥哥懷抱裡的安韶葒,她一顆心又忽然停擺。

  總算死裡逃生的路宙翼,抱著安韶葒跌坐在地上,路薇凰三步並兩步跑上前,太過心急,左腳差點絆倒右腳,她跪坐在地上滿臉淚痕,「你、你們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可是你哥、你哥……」安韶葒看著那焦黑的手臂,想到路宙翼可能為了救她而變成殘廢,她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打擊,雙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才剛鬆了口氣,路薇凰順著好友的目光一瞧,看見路宙翼滿身是傷,還有焦黑的衣袖,她眼淚又「啪搭」掉了滿腮,然後跟著安韶葒一起昏了過去。

  路宙翼渾身疼痛,還要看管不顧一切直接昏倒的兩個女人,等待救護車的到來,他徹底無奈,無語問蒼天,他到底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

  他重重喘著氣,不經意看見安韶葒還一手緊緊抓著他衣袖、一手緊緊抓著她的包包……

  這個笨蛋,害他差點陪她一起去見閻羅王,真是被她打敗了!

  二十歲,比十八歲還多了那麼點權力意味的年紀,每個人留念的方式不見得相同,有人拍藝術寫真、有人來場高空彈跳、有人獨自旅行宣告獨立,也有人吆喝三五好友,來個狂歡派對不醉不歸。

  安韶葒給自己的二十歲禮物則是……刺青!

  雖然這年頭刺青已不再和叛逆畫上等號,不過真要在身上,印下一個難以抹滅的痕跡,也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早就有這念頭了,本來只是突發奇想,隨著一場火災意外,更加堅定了,辛苦打工的薪資一到手,她帶著滿腔熱情,拉著路薇凰,邁向已經打聽清楚的刺青店。

  不管是事前溝通,還是挑選字型、圖案,都沒有花去她太多時間,因為她早已下定決心,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從刻繪邊線到全圖上色,路薇凰這個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一直到走出刺青店,她的臉色都比安韶葒這個當事人來得慘白。

  「葒葒,你好勇敢喔,整個過程,你連哼都沒哼一聲耶!」

  「我是痛到發不出聲音好嗎?」背上傳來又刺又麻的灼熱感,令她好想當街仰天長嘯、大罵髒話。

  一個「宙」字筆畫簡單,旁邊一雙栩栩如生的羽翼,卻折騰得她冷汗直冒,加上中間稍微休息的時間,總共花了將近四個小時,才大功告成。

  不過是刺一個字和簡單的圖案,就痛得她想殺人,真不曉得那些刺龍刺鳳的人,是怎麼熬過這種痛楚的?

  路薇凰聞言,既佩服又同情,為了體恤好友的不適,提出在鄰近的咖啡屋,稍作休息的建議。

  「你真的好瘋狂喔!要是將來後悔了怎麼辦?」路薇凰邊問,邊輕啜了一口沁涼透心的薄荷綠茶,「即使刺青可以去除,免不了要花更多金錢和時間。」

  「我不可能會後悔的!」安韶葒說得信誓旦旦,不小心扯動後背脊的肌肉,痛得她又齜牙咧嘴,「而且,與其後悔沒做,倒不如做了再後悔。」她個性本來就率直,很少有三思而後行的時候,但也不能說她做事衝動馬虎,她仍然會謹慎思考,只是節奏快了一點。

  「可是……如果你將來的男朋友或老公,介意你的刺青該怎麼辦?」應該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屬於別的男人的印記吧?

  「哪來這麼多怎麼辦?大不了不要結婚嘛。」反正她是個死心眼,早就認定了非君不嫁,尤其是路宙翼不顧生命危險,衝進火場救了她之後。

  經過調查,那次火災是一名房客疏忽所引起,想到路宙翼為了救她,身上傷痕纍纍,她到現在都還很心疼,好在她以為會殘廢的手臂沒有大礙,燒焦的只有衣袖,其餘的,都是皮肉傷和些微嗆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感情的事情很難說,你這麼早就斷定你……」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安韶葒星燦的眼眸,閃著熠熠光采,此刻她心中的幸福滿足,只有自己才懂。

  終於,把他刻在心裡的最、最、最深處了!

  本來想刺在左胸,但總覺得很沒創意,她左邊的背脊,是她想了很久決定的位置;會刺在那個地方,除了避免被家人發現,可能引來的家庭革命之外,就她自己的解讀方式是,愛到了心底最深處。

  所以無論刺青師傅怎樣苦口婆心,向她解釋那個部位的流線感,會影響刺青的美觀,還是那個部位沒什麼脂肪,刺了會有多痛,她還是決定堅持己見。

  愛到心坎裡、愛到穿了心、衝破極限的烙印!

  「值得嗎?我是說,他又不知道你為了他,花這麼多錢找苦受。」

  「我覺得很值得,我不是想表現什麼,純粹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我對他的心意你最清楚,我喜歡他喜歡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只是想為這份喜歡,做點什麼。」

  「可是……」

  「你不要一直潑我冷水好不好?」安韶葒沒好氣的瞪了好友一記,「在決定刺青之前,你還陪我說得興高采烈的,刺完之後再來對我說教,你覺得有什麼意義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說真的?」不是她愛當馬後炮,只是她真的沒想到,葒葒會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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