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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圓悅

  「呵呵呵……」稚氣少女也不著急,只笑咪咪的站在一旁,就像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

  這條白綾也不知用什麼織成的,看上去似乎一撕就會破,事實卻是連鋒利的熊爪也拿它沒辦法。倒霉的黑熊不但沒能如願弄斷白綾,身上還被自個兒的利爪抓破好幾處。

  「吼吼吼……」黑熊的吼聲裡多了幾分沮喪。

  「只要你乖乖的,就不會傷害到你喔!」稚氣少女拔出腰間的匕首——長不過一掌的匕身,薄如柳葉的刀刃,閃著白雪般的光澤。

  「吼吼吼……」這柄匕首喚起了黑熊很久以前的慘痛記憶──如果熊也有記憶的話。

  「別怕,我的技術可是很好的喔!」稚氣少女的笑容越發動人了,兩頰還出現甜甜的酒窩。

  「吼吼吼……」黑熊想要逃跑,無奈身體被白綾束縛住,根本邁不開腳步,當下發出絕望的嘶吼聲。

  「不聽話是不是?再不聽話就把你做成熊皮斗篷!」稚氣少女的眼神熾熱,看出得對熊皮斗篷頗感興趣的。

  在小惡魔的壓制下,黑熊只能俯首帖耳,乖乖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造反。

  「天上雲兒白又白,我給小乖剪黑毛……」稚氣少女一邊幫黑熊剃毛,一邊哼起自編的剪毛歌。

  「吼……」黑熊不時仍會低吼幾聲,卻已沒了之前的威風。

  「小乖好小乖妙,黑白的小乖最奇妙……」歌聲中,雪亮的刀鋒劃過油黑發亮的熊皮,粗硬的熊毛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沒過多久,黑熊原本濃密的毛髮中間出現光禿禿的一小塊,隨後又是第二塊、第三塊……

  「咦,這是什麼聲音?」稚氣少女忽然停止剃毛的動作,轉過頭朝不明聲響傳來的方向望去。

  奇怪啊!今年的春汛怎麼會這麼早呢?稚氣少女雙眉微皺,一臉不解,更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一陣不該出現在這山裡的聲響。

  會是什麼……她只顧著側耳傾聽,無意中放鬆對黑熊的控制。

  黑熊察覺捆住身體的白綾鬆開了一些,趕緊乘機逃脫,頭也不回的逃回洞裡去。等稚氣少女發現時,狡猾的黑熊早已溜之大吉,地上只剩下一圈圈白綾……

  第2章(1)

  那天傍晚紮營的時候,滂沱大雨依舊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中年嚮導找了一塊地勢較高的地方,指揮大伙紮營休息。

  這時每個人的情緒都低落極了,身體的疲憊也已經到了極致,雖然他們心裡都知道得吃好休息足夠,才能面對翌日更艱苦的行程,可--

  真能順利走完這趟旅程嗎?聽著雨打在簡陋帳篷上的劈啪聲,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的疑問。

  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慶幸,那就是這趟所攜帶的貨物都是體積小卻價值昂貴的寶石,既不怕日曬也不怕雨淋,只要能順利走完全程,他們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鹹魚翻身,可--

  真的能活著回去嗎?!這一夜誰也沒法入眠。

  半夜,大伙不得不點起火把拔營上路,因為水已經漲起來了,就算營地紮在地勢稍高之處,卻也無法倖免。為了減輕負擔,大伙聽從中年嚮導的話,將隨身的帳篷等雜物都留在營地,身上除了昂貴的貨物之外,就只帶了供一日食用的乾糧。

  路上的情況已經變得相當糟糕,積水匯成了一條小河,淺的地方剛好沒過他們的腳踝,深的地方甚至已經到了小腿的位置。更糟糕的是,這該死的雨仍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

  兩邊都是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恐怕只有猿猴才能攀援而上,他們這些普通人就只有望而興歎的分兒。由於靠近山壁處的地勢一般都比較高,一行人就沿著山壁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也不知怎麼回事,只聽得「噗」的一聲悶響,走在錢守承前面的高個子忽然倒下不動。

  「喂,你怎麼了,快……」起來!錢守承不及思索就俯身去拉他,卻吃驚的發現--

  高個子的腦袋上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洞,當鮮血被雨水沖開後,他甚至能看見嵌在裡面的石塊。

  「呃……」錢守承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的。還是老管家機靈,趕緊喊了中年嚮導過來。

  「已經沒救了。」中年嚮導蹲下身去摸了摸高個子的鼻息,解下他身上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

  對此誰也沒有異議,因為他們之前就簽訂過協議,要是有人在途中發生意外,隨身攜帶的貨物一半交給他的家人,另一半則由倖存的同伴平分。

  原本山上的土質就特別鬆軟,被雨水泡了一夜後就更鬆軟了,不時有落石從上面掉下來,這倒霉的高個子就是被落石給砸中腦袋致死。

  才停留了一會兒,隊伍中又有人被落石給砸中,幸虧沒砸在腦袋上,只是在肩膀上擦了一下,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受到不少的驚嚇。

  「趕緊走、趕緊走,都別傻站著,記得把裝石頭的包裹頂到頭上去!」由於情勢緊急,他們甚至沒時間將逝者埋葬,就被催促著趕緊上路。

  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這麼死了?!錢守承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他也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只感覺自己的腳步變得更沉重可,一顆心也沉甸甸的……

  「少爺別看了,往前走吧!」老管家眼裡也有悲淒。

  「鄭伯,你說人的生命怎麼會這麼脆弱呢?」錢守承喃喃的說。

  「少爺還是別多想了,趕緊把包裹給頂在頭上吧!」憂心自家少爺的安全,老管家趕緊催促道。

  「知道啦。」錢守承依言將裝有寶石的包裹頂在頭上。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大伙頭上,隊伍裡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就連之前最多話的「小八哥」也不再罵這賊老天了,而是緊緊的閉上嘴巴。

  雖然不清楚會面臨什麼事,但眼見中年嚮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夥兒都意識到情況萬分危急,與其花力氣在抱怨上,還不如留著力氣多趕些路。

  誰也不知道下一塊石頭會砸在誰的頭上,只有祈禱被他們頂在頭上的臨時頭盔夠堅固。

  所幸之後雖然有人被落石砸中,但都沒造成嚴重的傷害,而更讓人慶幸的是,晌午之後,天終於放晴了。

  「哈哈,這賊老天終於願意給個笑臉了,哈哈哈……」

  「小八哥」脫下身上的蓑衣丟在地上,雙手叉腰仰天笑道。

  「老天保佑,祖宗顯靈啊!」

  「這倒霉催的天爺,也沒見這麼哭的!」

  「……」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仰天長笑者有之,跺地大罵者有之,五體投地跪拜者有之……一時間煞是有趣。

  「別鬆懈了,趕緊走!」只有中年嚮導的表情仍然很緊張,不停的催著大夥兒上路。

  他們此刻所走的並不是一條真正的路,而是一條乾涸的河床。這是一條頗為神秘的河,每到春夏兩季就充盈,一到秋冬就乾涸,誰也不知道河裡的水是從哪裡來的,又是去了哪裡,只知道這河水的盈枯就像南來北往的大雁一般準時。而每年的第一場大雨就是河水即將被充盈的信號。

  他這族人就是利用了這點,趁著河床乾涸之際帶人穿越危險的猿鎖山。由於冬季會有大雪封山,真正能走這條道的時間很有限,再加上山中地勢複雜、野獸兇猛,旅程中仍存在不少風險。

  他們之前也曾考慮過,如果用小船順流而下是不是會更安全些?為了驗證這種想法是否可行,他們曾嘗試過好幾次,可惜每回派去探路的勇士都沒能平安回來,久而久之也就絕了這念頭。

  每年族中長老都會根據天象與當地氣候,推算出河水充盈的大致日期,照說目前還在安全期,可……

  中年嚮導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年的汛期怎麼會提前這麼多。

  「好不容易這討厭的雨停下來了,嚮導大哥你就讓大夥兒歇一歇腳吧……」天氣一好轉,「小八哥」嬉皮笑臉的天性就又恢復了。

  「不、不好,想活命的就跟我跑啊!」他的話還沒說完,中年嚮導已經顫著聲音吼了一句,丟下眾人拔腿就跑。

  「呃,出什麼事兒了?」

  「搞什麼呀?」

  「就是……」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一路上尚算稱職的中年嚮導,怎麼會忽然拋下他們,發了瘋似的往前跑。

  「鄭、鄭伯,你聽聽那是什麼聲音?」

  錢守承忽然指著後面,顫聲道。

  他的耳朵從小到大都很靈敏,哪怕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由於體力較差,他落在隊伍的最末端,也因此第一個聽見那種古怪的聲音。

  大夥兒下意識屏息傾聽--嗯,隱隱約約的還聽不太清楚哩,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是、是漲水的聲音,大、大、大水就要漫過來了!」終於有人辨認出那模糊的聲音是什麼,發出恐懼至極的嚎叫。

  一語道破乾坤,可不就是漲水的聲音嘛?!這消息太過於驚悚了,大夥兒的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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