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彷若著了火,渾身熱燙得駭人……
禁錮在身子裡的慾望,像是隨時都會炸開來。
猝然進入時,男人與女人的抽氣聲同時響起—
男人睜著充滿慾望的黑眸,蹙起濃眉,平素的冷靜理智已不復見,染著酒氣的雙目,居高臨下的凝望。須臾,男人選擇的不是退開,而是更為強悍的挺進,繼而霸道的埋首於身下誘人的嬌軀,忘情的吻著、嘗著、吮著……
才一鬆口,懷中可人兒的白嫩肌膚上,便有一抹抹紅痕,像無數朵綻放的小花,艷麗異常。
多麼令人愛不釋手的軟嫩觸感,游移的大手無法自拔的揉著、撫著、陶醉著。
教人留連忘返的如蘭馨香,似曾相識,像極了某人的味道,他貪婪的大口呼吸,用盡力氣聞著、嗅著、汲取著。
女人在男人身下,同樣醉眼迷離,星眸微閉,儘管咬住早已被吻得嫣紅的唇,極力壓抑情慾,卻還是控制不住,情不自禁發出幾聲嬌吟。
多美妙的聲音……
像是受到了鼓舞,男人吻得更熱切,更急迫的掠奪女人的身子,引領女人產生一波又一波酥骨哆嗦的陌生歡愉。
「嗯……」
女人無助又急切的緊抓著男人剛硬的手臂,分不清是要制止還是催促,千言萬語最終化作無言,成了微微張合的小嘴裡吞吐的淺促嬌喘。
女人指甲嵌入肌肉的細微刺疼,根本撼動不了男人,反而激得他更為狂喜。
交纏的兩副身軀越來越熱燙,越來越緊繃,原本牽繫著彼此的弦已然瀕臨極限。
倏地,在女人發出亢亮呻吟聲的同時,男人仰起面容,從略微緊澀的喉間滾出一聲低吼,所有的感知在瞬間到達萬丈山頂,稍歇,只剩下飄飄然的舒暢……
舒服極了!
真的,前所未有的歡暢淋漓,四肢百骸無一不痛快。
男人饜足的伏倒在嬌軟的軀體上,沉重的吐納著,須臾,睜開迷濛醉眼,未退的酒氣仍教人意志迷茫,分不清真假。
隱約之間,男人彷彿看見一張熟悉的嬌容……
「……芷嫻?」
芷嫻?安芷嫻?思緒渾沌無法確定,片刻,男人自我解嘲的笑了。
一定是夢,這一定是夢,要不安芷嫻怎麼可能一絲不掛的躺在自己懷裡?
不可能!這一定是夢……
但,這真是一場好夢!
夢裡的一切美得如此不真實,美得教人忘卻一切,好像有某部分的自己被徹底撫慰滿足了。
幾乎是不假思索,他再次瘋狂的吻住就在眼前的鮮嫩紅唇。
「唔……不能呼吸了……」
當他不捨的離開甜美的櫻唇時,只聽到懶洋洋的無辜抗議聲輕輕囈出。
好甜的聲音,像天籟,他喜歡極了,光是想像著甜美的嗓音呢喃著戀人間的情話,剎那間,情慾的野獸又被溫柔的輕嗓給喚醒,令他再度蠢蠢欲動。
理智早已蕩然無存的他,長指順從本能,毫不遲疑地沒入女人的秀髮中,掌住不安分的腦袋,放肆的欺上那略微紅腫的粉唇,霸道的佔領—
既然是夢,他何不順從自己的渴望,誰教夢境美得讓人分不清楚真實或虛幻。
夜色深沉,雙人床上的親暱糾纏,還不打算停歇……
第1章(1)
風雨欲來的傍晚,天光暗淡,雲色陰霾。
河堤上有兩個身影,十七歲的程海東穿著高中制服躺在草地上,雙眸微瞇的仰望天上厚厚的雲,身旁,一名年齡相仿的女孩席地而坐,眉目低垂,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模樣。
女孩專注於手上的東西,足足有十來分鐘都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像極了一尊石膏像。
程海東瞟了她一眼,現下的氣氛如此寧靜安詳,前提是,如果不要看見她手裡拿的東西,如果不要聽見喀拉喀拉的啃骨頭聲音,他相信一切都會很美好。
偏偏她啃食的聲音實在太大,程海東不得不打斷她大快朵頤的興致。「安芷嫻,小聲一點好不好?」沒好氣的提醒。
安芷嫻先是怔了一下,嘴巴停止動作,別過頭,用燦亮的美目看了他一眼,像是做壞事被逮著似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縮了縮肩膀,「知道了啦!」吐吐丁香小舌,旋即又自顧自的繼續啃起骨頭。
好吃,真的很好吃!
說這雞爪凍是台中第一名產也不為過,雞爪鹵得極為入味,骨化肉軟,啃起來完全不費力,這麼好吃的東西,難怪有這麼多人都趨之若鶩—她也是。
冷覷著她一臉陶醉的模樣,程海東真的無言。
悶啊!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真希望自己是那盒雞爪凍,讓她一併吞下肚算了。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認識十多年了,安芷嫻總說他們是好哥兒們、鐵交情,確實也是如此,他們幾乎天天在一塊兒,不管是吃喝玩樂還是唸書都在一起,親近的程度一點都不輸給連體嬰。
雞爪凍是他昨天跟爸媽回老家探望阿公,特地買回台北要給她吃的,他知道她喜歡吃,想讓她解解饞,但看她吃得旁若無人,幾乎忽略他的存在,他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該不會在她眼裡,他還比不上這一盒雞爪凍吧?
他的目光定定的鎖住安芷嫻……
這些年的歲月洗禮,孩提時的黃毛丫頭蛻變了。瞧,眉清目秀的瓜子臉,沒有一般女生令人討厭的扭捏驕縱,性情開朗又樂天,偶爾還喜歡多管閒事,她用熱情擁抱生命,無奈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粗神經。
不,應該不能說是粗神經,而是根本沒神經。
她明明也不笨,對感情卻異常遲鈍,喜歡上這種傻瓜,程海東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眼看同學們的初戀花朵都已經盛開了,他的卻是啞巴花,如果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那……他已經被安芷嫻這個愛情遲緩兒磨得很徹底了,老天也該讓他們有個結果了吧!
不過,幸好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尤其在他嚴密的看守下,其它男生別想要佔到什麼好處,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終於等她嗑完最後一根雞爪,「走了,回家。」程海東一古腦兒的站起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腳踏車。
安芷嫻滿足的舔舔唇,急忙抽出濕紙巾把雙手擦乾淨,開開心心的跟上去。
程海東牽著腳踏車走在前面,她則緩步走在他身後,他會不時回頭確認她有沒有跟上,如果發現自己走太快了,便會悄悄放慢腳步,不讓兩人距離太遠。
不知道是第幾次回頭,風正巧吹起她的瀏海,讓他看到她眉角的舊疤痕,他停下腳步,蹙著眉,伸手摸去……
這是他的傑作。
還記得當時他剛學會騎腳踏車,便不顧大人攔阻,硬是要載她去公園玩,結果在路上發生車禍,他平安無事,她卻差點賠上一條小命,那次之後,她淨秀的眉角便有了這道明顯的傷疤。
「以後賺了錢帶你去雷射除疤,免得以後嫁不出去。」
「既然你這麼擔心,乾脆你娶我好了。」她沒神經的揶揄。不過就是個小傷罷了,他到現在還在耿耿於懷,真是傻瓜。
「好。」他毫不猶豫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為難。
「咦?你、你瘋啦?我是隨便說說的欸。」
程海東臉部肌肉微微抽搐,在心裡冷哼一聲。居然說他瘋了?明明就是她沒有神經,感覺不到。
他用食指狠狠彈向她的額頭,「聽著,如果到了三十歲你還沒嫁人,我娶你。」
安芷嫻聞言,先是微訝,繼而看見他信誓旦旦的認真模樣……咦,怪怪的,好端端的幹麼這麼說,該不會是耍她的吧?她杏眼微瞇,故作精明。嘿嘿,想耍她,那也得看她上不上當,她又不是笨蛋!
下一秒,她仰著臉,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嘴巴大得幾乎可以看見她的咽喉。「三十歲?你也不想想等我真的三十歲,你這一天到晚收情書的傢伙,說不定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娶我?分明有誆騙的嫌疑,少唬弄我了你。」
拜託,那些情書他一封都沒拆過就直接扔進垃圾桶,「約定就是約定,幹麼唬弄你?」
唷,很敢說嘛,以為她不敢答應嗎?那他真是太小看她了。「好啊,到時候你就不要給我落跑。」美目一瞟,挑釁說。
安芷嫻本想要繼續消遣他,偏偏大雨卻在此時落下。「啊,下雨了!」
「上車。」野猴子怕雨,說是酸雨會傷發,她呀,其實是很愛美的。
聽話的坐上程海東的腳踏車,雙手牢牢圈住他的腰,豆大的雨滴落下來,打得兩人全身發疼,他使勁踩著腳踏車,用最快的速度往家的方向沖。
「海東,都是你啦,亂開玩笑,你看,老天爺都在懲罰你了!」
誰亂開玩笑來著,他可是很認真的,不像她,徹徹底底的傻瓜一枚!比起帶她去做雷射除疤,看來他應該帶她去什麼神經科,把少掉的那條神經給補上,好讓她可以開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