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非得這麼高調不可嗎?
一顆心隨著電梯燈號的攀升而緊縮著,她告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噹」一聲,電梯的鏡門滑開,在外等待的秘書小姐朝她微微一笑,領著她進入關行漠的辦公室裡。
一踏進辦公室裡,映人眼簾的就是他從容閒適地坐在皮椅上,俊朗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淡笑的模樣。
頓時,她明白這男人分明是故意讓大家臆測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如此惡質的舉止,令她隱忍已久的情緒又再度失控。
待秘書小姐掩上門板後,她激切地飆到他的面前,嬌聲質問。
「你非得這麼高調不可嗎?」天知道,大家會怎麼看待她?
她是公眾人物,備受矚目是一回事,但是私底下與他牽扯在一起,成為話題,又是一回事。
她無法忍受自己苦心經營的清新完美形象,因為他而出現污點、蒙上塵,淪為八卦雜誌追逐撰寫的人物。
「我又沒召開記者會,也沒請員工到樓下列隊歡迎你,還不夠低調嗎?」他起身,示意要她坐在沙發上,走到酒櫃旁取出一瓶紅酒。
「……」芷瑤恨死了他狂傲的姿態,偏偏自己不管是在口舌或氣勢上,都輸他一截。
「紅酒可以嗎?」他取出了兩隻玻璃杯。
「我不是來跟你喝酒的!」
「還是我請人替你準備咖啡?」
「然後又多一個人猜測我來找你的動機?」她的口吻含著濃濃的敵意。
「相信我,從你踏進『關聿』的那一刻起,整棟大樓的人就都知道你來找我了,應該不差這一個。」他壞心地提醒著。
「老天……」她端坐在沙發上,懊惱地支著額頭。
關行漠逕自倒了兩杯紅酒,放置在茶几上。
他意態閒適地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舉起玻璃杯,輕晃著杯中暗紅色的酒液,飲啜了一口。
拾起頭,她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臆想著他的手指飛舞在黑白琴鍵上的畫面。明明這傢伙惡劣得令她痛恨,可是前晚的琴音,總讓她覺得似曾相識,莫名地觸動了她心底幽微處的那根弦。
「你非得把我們的關係弄得人盡皆知嗎?」她收回思緒,直勾勾地瞪視他。
他邪笑道:「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你不是要我代替委託案的酬勞嗎?」她凝睇著他臉上過分爽朗的笑容。
他壞壞地欺近她,炯亮的雙眸玩味地鎖在她的嬌顏上,抬起她驕傲的下顎,輕喃道:「但是,我從頭到尾都還沒說出自己要與你建立起什麼『關係』,也沒有要你用『哪部分』償還。」
她怔愣住。這傢伙不是從頭到尾都要與她建立「肉體關係」,要她用身體來代替委託案的酬勞嗎?難不成……一切都是她解讀錯誤?還是這傢伙從頭到尾都在耍弄她呢?
他的黑眸閃耀著似笑非笑的嘲謔,瞅得她心慌意亂。
「好像有人會錯意了……但是,如果你想用『那種』方式償還,我也不反對。」他笑道。
「關行漠!」一抹羞窘的紅潮火速地攏上她嫩白的耳朵。
「反正我對你也挺有興趣的。」他撫著她細緻的下顎,含著淡淡酒味的氣息在她鼻間淺淺晃蕩。
她格開他的手,瞪視著他。「這樣逗弄一個人很好玩嗎?」
他退開來,舉杯淺嘗了一口酒,緩緩地說道:「感覺還不壞。」
她氣得磨著貝齒,從唇縫裡進出話來。「如果你沒有談交易的誠意,那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們的大明星主動上門來跟我談交易,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敢沒誠意呢?」他露出淺淺的笑,透過杯緣覷著她發怒的美眸。
這女人一定不曉得自己生氣的模樣有多麼嬌俏迷人,那瑩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閃爍著不馴與傲氣,真不知道她謙卑地屈服在他身畔時,會是什麼姿態?
「那就直話直說,快點把條件開出來!」她慍惱著,受夠了他戲弄、笑諷的語氣,彷彿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個卑微的玩物。
儘管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屈服,但為了立軺的安全,她必須放棄尊嚴,學會妥協。
她向立軺求證過,他確實在喀布爾兵團服役,這也證明關行漠真如傳說中神通廣大,不管是人脈或消息流通,都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這麼心急?」他低喃道。
她不理會他調侃的語氣,雙手環胸,重振談判的氣勢,說:「我要你在這三年內確定商立軺在喀布爾兵團裡的安全,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不能受到一點傷害。而你,想要的酬勞是什麼?」
他放下酒杯,欺身向前,將她圍困在眼神底下,好整以暇地欣賞她佯裝鎮定的模樣,俯身嗅聞著她身上傳來的、像是綻放在晨曦的梔子花的淡淡清香。
她慍怒地昂起下顎,與他對峙著,感覺到他強悍的體魄釋放出一股危險的熱力,強烈地要將她融化。
但是,不管她再怎麼鎮定、故作堅強,都無法掩飾自己畏懼他的事實。
他眼底深沉的狡光,令她不安地想逃。
手指緩緩地滑過她的額角、臉頰,最後抬起她的下顎,眸光落在她殷紅誘人的紅唇上,關行漠說:「我要的酬勞是——婚約。」
聞言,她揮開他的手,神情激切地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厲聲抗議,說:「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跟這種傲慢惡劣的男人談交易已經夠可怕了,她才不想當他的妻子,與他牽扯一生。
「這麼激動做什麼?我都還沒有把婚約的內容說出來呢。」他淡笑道。
對他來說,商芷瑤像是一顆熠熠閃耀的星星,充滿吸引力,令他著迷、使他狂熱。她愈是閃躲、逃避,他佔有她的念頭就愈是強烈。
她瞪視著關行漠,他慵懶閒適地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輕啜著杯中的紅酒,彷彿現在的話題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她堅定地重申。
她可是紅遍兩岸三地的首席明星,多少政商名流、富家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對她大獻慇勤、萬般討好,渴望能得到她的芳心,可她都不為所動。
因為委託案而把自己當成交易的一部分,卑微地臣服於他,已經令她備感難堪了。她可以失去純淨的身體,但是不能一生都拴鎖在他的身邊,可一旦答應他結婚,無異是判自己無期徒刑、終身監禁。
「所以,你情願奉獻出自己的身體供我——」
「我會當自己已經死去!」她冷冷地切斷他煽情、不堪入耳的話。
他搔搔性感的下巴,凝睇著她,故意邪笑道:「呵呵,我都沒想過我們之間可以發展出這麼肉慾的關係,你倒是提醒了我呢!」
他的笑聲,激得她面紅耳赤。
「你要是寧可用這種方式取悅我,當成酬勞,我也不介意。」
芷瑤怔愣住,被他曖昧不明的話給弄擰了心思。他到底在玩什麼心機巧計?難不成一切都是她解讀錯誤,這傢伙其實沒有她想像中的惡質下流嗎?
「你說的婚約內容是指什麼?」她佯裝鎮定地昂起下顎,覷著他。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俊逸的臉龐噙著一抹懶慵的笑,說:「我需要一個老婆。」
「你富可敵國,英俊瀟灑,想嫁給你的女人多得是,還怕娶不到老婆嗎?」她釐清思緒,推敲他想娶她的動機,以免誤入陷阱。
「就是因為那些女人太想嫁給我,所以我才不能娶她們回家。我可不想讓一個像章魚般的女人給緊緊地纏住。」他的語氣透著一股嫌惡。
芷瑤想像著他被一隻巨大的章魚海怪七手八腳地纏捆住身體,狼狽地掙扎著,如此戲謔的畫面,令她不由得逸出笑聲。
「你需要一個妻子,卻又不想讓女人綁住你,這不是互相矛盾嗎?」她眨動好奇的眼眸,探詢道。
「應該說,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老婆,佔住我身份證上的配偶欄,而又不會向我索求妻子的特權,管束我的行為,並且在我們厭煩彼此後,獅子大開口地瓜分掉我一半的財產。」他卸下深沉狡黠的神色,換上無辜的表情,企圖軟化她的心防。
她點頭,這很符合他生意人不吃虧的本性。
「那你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做什麼?」
「第一、已婚的身份可以幫我杜絕掉多數女人對我的騷擾。」
「看來財產太多也是一種困擾。」她調侃道。
「第二、可以讓董事會那些老頭子對我更加信任,不會再以我單身、穩定性不夠,而駁回我的開發案。第三、如果我想完全執掌『關聿企業』,就必須要結婚。」
「……也就是說,你需要一個老婆完全是出自於利益與商業上的考量?」她眨眨慧黠的大眼睛,語氣不若先前嚴厲。
「沒錯。所以這個人選的條件不能太差,那會顯得太沒有說服力,也無法斷了那些女人對我的遐想與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