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和髮型師連忙湊近身,幫她補妝、整理好髮型,然後由造型師拉起她的裙襬,與她一起走向佈景中。
「等等,造型師,商小姐的整體造型就這樣嗎?」關行漠喚住兩人。
造型師愣了一下,背脊竄起一股涼意,緩緩地轉過身,顫聲道:「關先生,對商小姐的造型……有其它的建議嗎?」
「妳會不會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關行漠皺著眉。
突地,眾人的目光匯聚在芷瑤的身上,令她不安地審視起身上的衣著。
「有什麼不妥嗎?」造型師抖著嘴角發問,額際沁出冷汗。
「商小姐的整體造型很不錯,只是……似乎有點美中不足。」關行漠撫著下顎,走近商芷瑤身畔,炯炯有神的利眸來回看著她,就像黑豹盯著獵物般。
芷瑤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眼神警戒地看著他。若早知道「玫瑰婚事」的幕後老闆是關行漠,她怎麼也不會接下這支廣告的。
「我覺得脖子這裡好像缺了什麼東西,太空了……」
造型師仔細審視著商芷瑤的整體造型,平肩禮服露出她雪白的體膚,雖然美麗,但的確太過單調了一些。
「那我去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項鏈可以配上去。」造型師拭著額角的冷汗,緊張地往休息室走去。
芷瑤提著裙襬,僵在原地,無奈地任憑他放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臆想著他的動機。
「我這裡剛好有一條鑽石項鏈,應該很襯商小姐的造型。」關行漠從助理手邊接過一隻藍色錦盒,打開,取出一條明亮璀璨的鑽石項鏈。
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眾人的目光立即被關行漠手中的項鏈吸過去,全都沉浸在鑽石絢麗又刺目的絢亮光澤裡。
「我替妳戴上。」關行漠說。
「不用了,我叫助理幫我就——」
關行漠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逕自走到她身邊,故意欺近她,放慢手上的動作,將項鏈戴在她的頸上。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教她身子微微一顫,美麗的水眸防備地瞅著他。
兩人靠得好近,即使肢體沒有碰觸到,她卻強烈地感受到他男性的氣息曖昧地撲進她的鼻翼,當冰涼的項鏈貼上她的頸膚時,敏感的身軀竄起一陣顫悸。
「我的出現令妳很意外嗎?」關行漠俯近她的耳畔,以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低問。
「是有那麼一點。」她防衛地瞪著他。
「我特別喜歡看妳驚訝的表情。」他低喃著,呼吸吹動她耳畔的髮絲。
她恨恨地咬著牙,憎厭他若有似無的逗弄,偏偏礙於場合無法激烈地反抗。
他將項鏈戴好之後,雙手依戀不捨地離開她的頸項,銳利的眼光來回地端看她,熾熱得彷彿要吞噬她般,令她無所遁形。
「我等會兒把一張私人名片交給妳的助理,我想妳會需要它。」他壓低音量。
「什麼意思?」她的瞳眸裡閃爍著疑惑,不明白這男人的意圖為何?
「……委託案的事,我很樂意為妳效勞。」他的唇角勾起了笑。
「我的答案永遠都一樣,不需要你費心。」她直截了當地拒絕。
「那是我的私人電話,二十四小時等候妳的傳呼。」他逕自說道,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回給她一記曖昧的笑。
她不安地打了個顫。
關行漠退開來,轉身走到導演的身邊。「這裡就交給你了,等會兒中場休息時,我會派助理送來餐點。」
「謝謝關先生!」導演笑得極為熱絡。
「項鏈拍攝完畢就交給我的助理,他會留下來盯場。」
關行漠臨走前,投給她一記勢在必得的眼神,害她又不禁緊張了起來。
他就這麼有自信,篤定她會為了立軺的事而去求他嗎?
她捫心自問,是否可以連自尊和堅貞都不要?
……不!
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墮落,她才不要淪為那惡質男人手裡的玩物!
望著他消失在門後的身影,聽見導演下令開拍的聲音,她收回目光,敬業地擠出笑容,企圖隱去被關行漠攪亂的惡劣情緒。
第二章
夜幕靜靜地籠罩住繁華都市,明亮的燈火將整個市區點綴得像座不夜城。商芷瑤翻身下床,數著台灣與英國之間的時差,瞟了桌上的電話一眼,希望它能響起。
這三個月來,她夜不安枕、食不下嚥,一顆心就像掛在老虎的嘴邊,活得膽戰心驚,因為她怎麼也想不懂,為什麼立軺要放棄音樂家的夢想,選擇加入傭兵團?
他那雙乾淨修長的手指應該飛舞在黑白琴鍵上,而不是扣動扳機,竄逃在槍林彈雨中……
驀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緒,急促得彷彿在撕扯她的心般,她快步地走到沙發旁,接聽起。
「喂,是立軺嗎?你還好嗎?」她柔聲問。
「姐,是我。我現在正在兵團裡接受體能訓練和戰技課程,雖然有點累,但是過得很充實,你不用為我擔心。」
商立軺的聲音透過話筒,從另一個國度傳進她的耳中。
「立軺,你回來好嗎?不要再待在兵團裡了,我求求你……」
「姐,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和他們簽了一張三年的合約,在這三年裡我都不能離開兵團嗎?我現在還在受訓的階段,不會上戰場也不會出任務的,你放心吧!」
「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教我怎麼能放寬心,讓你待在那麼危險的圈子裡呢?」她瑩亮的大眼蘊起了憂懼的淚光。
「姐,我已經長大了,不是過去的商立軺,我有自己想追尋的人生、想體驗的生活,不管是學音樂或者是參加兵團,那都是我的選擇。」他的口吻異常的堅定。
「難道你在做選擇的時候,都不用考慮我的心情嗎?」
「我很抱歉,讓你為我擔心,但一切都回不了頭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姐姐。」
「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音樂的路,加入兵團呢?」她心中充滿慍怒與疑惑,究竟是什麼理由將他從音樂的殿堂推向了殺戮的戰場?
商立軺站在瀰漫濃霧的街頭,握持著話筒,俊逸的臉龐泛起瞭解嘲的笑。
「……你聽了後也許會瞧不起我吧……因為我在愛情裡受了傷,所以我選擇當一名逃兵,想逃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圈子裡……」
商立軺說得灑脫,但是黑幽幽的瞳眸裡卻藏著在情路上執著過的傷疤。
「你這是在玩命!」她厲聲斥責。
她無奈地揪住電話線,臆想著,他究竟是愛上了什麼樣的女人,竟能令他性格丕變,愛得如此痛苦且決絕,痛到情願遠走千里,也不願意熟悉的舊物灼傷他的眼?
「我是在冒險兼療傷。不用為我擔心,我在這裡過得很好,你也不用特地休假來英國找我,我會定期和你保持聯絡的。好好待在台灣當你的玉女明星,你是我永遠的驕傲……」商立軺輕笑道。
「立軺……」她哀求地喚著他的名字,企圖要軟化他的堅持。
「姐,我現在很理智,頭腦也很清晰,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你真的不必掛心我。好了,我入營的時間到了,改天再聊吧!」
「立軺——」話筒裡傳來斷訊的聲音,商芷瑤茫然地收線。
她望著窗外,看著夜幕裡點點閃爍的萬家燈火,心卻有說不出的寂寞,甚至覺得淒涼無依,彷彿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在這個世界上,立軺是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手足,她怎麼捨得讓他一個人處在危險的兵團裡,而不去做些什麼呢?
忽然之間,她的腦海掠過關行漠俊朗的笑臉。今天他臨走前,拿了一張私人名片給助理曉蓉……她連忙起身,掏翻著手提袋,取出那張被揉縐的名片。
忐忑下安地盯著名片上那串數字,她猶豫著該不該撥這通電話?
跟關行漠交易,無異是與虎謀皮,但是,她有選擇的餘地嗎?
雖然立軺要她放心,可她真能安心地待在台灣拍戲,不去憂慮他的安危嗎?
她心裡擺了一個天秤,一端是驕傲的自尊,一端是商立軺的臉龐,為難地展開拉鋸戰。
半晌後,勝負分曉。
深吸口氣,她拿起話筒,按下那串數字——
關行漠躺在浴缸裡,讓熱水拂去一天的疲憊。突然,臥室內的電話響起,他起身,套上浴袍,隨意在腰間打個平結,露出一大片古銅色的結實胸膛,赤腳踩在冰冷的磁磚上,留下兩行濕漉漉的腳印。
他向來不在晚間談論公事,除非是熟識的友人才會在此刻找他,但是身邊幾個見色忘友的男人都忙著討好女友,鮮少來串門子,所以,他幾乎可以斷定來電者是——商芷瑤。
他接起這通期待已久的電話。
「請問……是……關行漠嗎?」商芷瑤趁著勇氣還沒消失前,從乾澀的喉間吐出幾個宇來。
「這宛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聲音,該不會是咱們商大小姐吧?」關行漠的回應嗓音混雜著性感的調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