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還餵了這姑娘寶貴的丹藥,抱著她,運功為她祛寒!
嗚嗚,還說什麼他輕薄人家姑娘,他自己咧?
如果說姑娘美若天仙,那他還能稍稍理解,可她明明容貌已毀……
突然,薛從風心裡一跳。莫非老大把她當成了早逝的鈺繡了?
「老大,你打算拿這姑娘怎麼辦?」他好奇的問。
「等雨停了,帶她進城找大夫。」火鈺珩想也沒想的回答。
「老大,我的意思是看病之後呢?」
之後?「先帶她回將軍府,等她醒來或痊癒之後再說。」
「可是老大,咱們是先偷溜回來的耶!不好這麼光明正大的把人帶回去吧?」薛從風不得不提醒他。
他和老大是脫隊先行回京,也就是說私下先回來,而老大麾下的精銳隊則依照行程,還約在十日的距離之外。
至於為何要先私下返回,全都是因為這麼突然被召回,老大覺得有問題,想先回來暗中查探消息,沒事就算,若真有什麼事,也遺有緩衝的時間,不會到時措手不及。
「那就暫時將人留在醫館。」
「如果洩漏了身份呢?」薛從風提出可能性。
火鈺珩略微沉吟。「這些年我甚少回京,難得回來一次也不曾在外走動,識得我的人應該不多,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認出來才對。」
「可是……」他覺得不妥,還想再勸,卻被打斷。
「不管怎樣,必須先送她看大夫。」人命關天,這是當務之急。「等雨一停,咱們立刻進城,至於其他問題,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是。」薛從風只能聽命。看來老大八成是把妹妹投射在這位姑娘身上了。
沉默降臨,除了雨聲,便是懷中人兒短促不適的喘息,以及偶爾痛苦的低吟。
不知過了多久,但至少有一個時辰吧!
外頭雨勢稍斂,火鈺珩偏頭望向薛從風,發現他已經靠著柱子打盹,收回視線,重新落在懷裡的人兒臉上。
撇去右頰上的傷痕,她其實很美,只是人們通常第一眼就會被那糾結的疤痕給吸引了目光,進而不再細看便轉移視線。
抬手輕輕覆在她額上,熱度依然燙手,不過應是丹藥發揮了藥效,她的呼吸終於變得比較平穩,身子也不再打顫,看起來沒那麼痛苦了,這讓他暗暗的鬆了口氣。
突然,懷裡的人兒長睫輕顫,他氣息微屏,看著她緩緩的睜開眼。
那是一雙水盈盈的美眸,看得出神智並未真的清醒,瞳眸宛如浸潤於水霧中般迷濛,卻觸動了他的心。
「爹……」一隻軟軟的小手從披風裡探了出來,顫抖地揪住他的衣襟,兩滴珠淚再次跌落。「對不住……虞姬不能……幫爹伸冤了……」
「已經沒事了,不會有事的。」他低語安撫。
她叫虞姬?伸冤?她爹怎麼了?
「爹……您……沒事了?」談虞姬神智不清地囈語,只有爹爹會這麼溫柔的抱著她。「爹,怎……怎麼辦?夏蓮……被壞人抓走了,都是……是我害的……」
夏蓮?「我會幫你找到夏蓮的,你不要擔心。」他低聲的說。
「太好了……」她終於安心的閉上眼。
「虞姬……」他低喚。
「嗯……」談虞姬往寬闊溫暖的胸膛偎去。
原來,她真的叫虞姬。
火鈺珩輕吁了口氣,抬起頭來,不期然的對上瞠著眼、張著嘴,錯愕的望著他的薛從風。
一陣尷尬的情緒突然浮上心頭,不過他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回京之後,如果讓我聽見任何有關今日的任何事情的話……」出言警告,故意沒把話說完。
「我……我剛剛在打盹兒,什麼都沒看見,而且我今兒個……不在這兒,記得嗎?老大,現在大夥兒還在十日外的途中呢。」薛從風猛地搖頭。
火鈺珩點點頭。算他識相。
談虞姬昏熱的腦袋有些沉,迷迷糊糊聽著兩人的對話,在神智即將順從地墮入深眠時,意識裡突然閃過一抹警覺,這男人的聲音是陌生的!
緊接著,她便憶起自己身處何方、發生何事。
她並非在家中,爹爹也依然身陷圖圄,那抱著她的人……是誰啊?
第2章
談虞姬駭然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近在咫尺,五官嚴峻的……陌生男人!
「放、放開我……」她驚慌的想要逃離,拚命的掙扎。
「姑娘……」火鈺珩才出聲想安撫她,冷不防啪地一聲,她驚惶掙扎揮動的手就這麼揮過他的臉頰,無心,卻結結實實的賞了他一個耳光。
兩聲抽氣聲瞬間同時響起,一聲來自於談虞姬,一聲則來自於一旁的薛從風。
三人動作完全停止,沉寂充斥著他們周圍。
好一會兒之後,火鈺珩才慢慢轉回被打得微偏的臉,一雙深沉黝黑的眸,定定的望著懷裡滿臉驚駭的佳人。
「你這個女人太……」薛從風也回過神來,立即出聲喝斥,想為老大討回公道。
誰知火鈺珩不領情,先偏頭嚴厲的瞪了他一眼,怒喝聲瞬間中斷,最後他摸摸鼻子,乾脆退到一旁。
算了,算了,他不管了啦!
談虞姬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顯得更為慘白,她手還熱辣辣的痛著,而他的頰上,也浮現三道淡淡的指痕,其中一道還被她的指甲給刮破了皮,滲出一絲絲血絲。
雖然是不小心的,可是,她還是打了他。
她打了他耳光,是種羞辱,如果他想打回來,這樣一個氣勢嚇人、高大威猛的男人,怕是一掌就足以將她打死了吧!
談虞姬心中充滿恐懼,一時之間竟不敢動彈,也忘了掙扎。
「冷靜下來了嗎?」火鈺珩輕聲的問。昏迷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的驚慌,所以面對她的失手,他沒有一絲火氣,連稍微揚高聲調也沒有,他甚至還刻意放輕音量,就怕又嚇到柔弱的她。
怔怔的談虞姬沒有回答,不知為何胸口好痛,耳朵嗡嗡作響,覺得視線慢慢的黯了下來……
「笨蛋,呼吸啊!」火鈺珩急喊,抬手輕拍她的臉頰,「別閉著氣!」
眨眨眼,下一瞬間猛地吸了口氣,眼前清明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害怕得連呼吸都不敢!
「天啊,你真是……」火鈺珩忍不住搖頭,他真的這麼可怕嗎?明明都已經盡量放軟了語調,輕聲說話了,卻還是把她給嚇壞了。「我不會傷害姑娘,姑娘毋需害怕,好嗎?」
他刻意放輕語氣的話語,終於鑽進談虞姬被恐懼佔據的大腦,讓她因驚駭而猛烈的心跳漸漸趨緩。
「請……放開我。」她試著開口。除了爹之外,她從不曾和男人這般靠近過,更別說是被這樣抱著,這該是夫婿才能有的權利啊!但也許是他釋放的善意,她知道他沒有惡意。
「我把你放在乾草堆上,好嗎?」說著,他抱著她起身,卻聽聞她又是一聲驚慌的抽息,他趕緊將人放在鋪著衣裳的草堆上,然後退開兩步。
「謝謝……」坐在乾車堆上的談虞姬,低低的道了聲謝,低垂的頭幾乎要埋進胸口,一雙白細柔荑揪著雪白的皮毛,不知所措。
雪白皮毛?
微微一怔,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一看就知道非常昂貴稀有的皮毛披風,而披風裡的衣裳,更不是屬於她的!
「我……我的衣裳……」她驚愕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莫名的,火鈺珩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表情。
「姑娘的衣裳濕透了,全身冰冷,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幫姑娘換了衣裳。」他急忙解釋。真是!明明行正坐直,這尷尬的情緒到底所為何來啊?
談虞姬漲紅了臉,看看他,又瞥向坐得遠遠的,不時往他們這兒看的另一個人。
是誰為她……還是兩個人都……
「是我,我讓他退開了。」火鈺珩似乎看出她的疑問。「姑娘請放心,我並未對姑娘有任何不軌,僅是替你換下濕透的衣裳,若不換下,姑娘會凍死的,此乃權宜之計,姑娘毋需擔心名節問題。」
避開他的眼光,談虞姬低下頭。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在披風和男人的外裳下,是空無一物的,也就是說,她的身子被眼前這男人給看光了!
羞恥的感覺充斥她心田,一股酸楚溢出了眼眶。
「姑娘……」見狀,火鈺珩蹙眉,心頭有些慌,讓他臉上的表情凝了起來。「如果姑娘覺得我壞了你的名節,我可以負責,娶姑娘為妻。」
「老大!」一直留心著他們的薛從風,這一聽可不得了,急急跳起來打斷他。「哪有救了人,還要賠上自己的姻緣啊!太沒道理了啦!」
「沒人問你的意見!」火鈺珩低喝制止。這個提議雖是脫口而出,可是一說出口,他竟沒有一點後悔的感覺。
「可是老大,你應該很清楚,關心你的親事的人很多,成親的對象更不是可以這麼隨便決定的啊!」薛從風冒著被老大海扁一頓的險,非得提醒他不可。更何況他妹映雪打小就愛慕老大,如果老大要這樣隨便的把自己的婚事賠掉,娶一個毀了容且身份更低下的女人,那乾脆娶映雪啊!至少映雪長得俏麗可愛,比起這位姑娘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