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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夏晴風

  「敢情三弟是打定主意將我往火坑裡推了?」格堅調侃道。

  「對二哥來說哪裡是火坑,我瞧二哥府裡三妻八妾十二侍女,全都被二哥治得服服貼貼,我沒二哥的本事,享不了妻妾成群的福氣。」那兀勀淡淡笑道。

  「三弟不在京城兩年餘,仍能摸清我府裡的狀況,不簡單。」格堅打從心裡佩服這個心思深沉的弟弟,可惜他不戀大位,要不他會全力支持。

  如今看來,三弟是打定主意只要美人無心江山,可惜了,父皇恐怕要再次輸給三弟的深沉心計了。

  「好,我同三弟賭一回,若三弟裸,將來我若有實權,不為難你,也不往你府裡送美人。」格堅保證道。

  「二哥何時幫我請國師走一趟禮王府?王府地牢已許久無人來訪了,我也閒得慌。」那兀勀不懷好意的笑問。

  「我估計父皇十日後會召竇姑娘入宮,就選在那之前吧,三弟,父皇這大半年身子每況愈下,你可別鬧得太過。」

  「知道了。」他自有分寸。

  兄弟倆又敘了會兒話,格堅才起身告辭。

  「時候差不多了,晚些你還得入宮,趕緊去陪你的心上人吧。」

  「那我就不送二哥了。」

  格堅無奈的搖頭一笑。「見色忘兄的傢伙。」

  那兀勀也回以輕笑,轉身急忙往風回樓去。

  那兀勀進宮參加宮宴,席間敬酒、勸酒的人不少,有些是確實歡欣他返京,有些則是表面笑著,骨子裡卻妒恨著。那兀勀兩年多來不在京城,今日也不計較真心假意,來者不拒,多飲了幾杯。

  宮宴結束後,他又被父皇留下來說了許久話,待他帶著酒氣回到禮王府,已是二更天。

  那兀勀趕忙在青陽閣洗漱過,才往風回樓去,摸黑進了廂房。

  他的竇娥膽子其實大著呢,尋常姑娘,哪怕是個個藝高人膽大的皇子們,皆燃著燭燈就寢,偏偏他的竇娥不喜點燈入睡,還說就醫理上,人要在黑暗裡深睡才能身強體健。

  春芳也說,自從少奶奶習醫後,許多習慣與從前不同。

  他寵著竇娥,便由著她,一開始他其實並不習慣睡在烏漆抹黑的房裡,後來漸漸習慣了,一覺醒來,也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那兀勀輕手輕腳的褪去外衣,上了寢榻。

  竇娥翻過身來,聞到他身上殘留有淡淡酒氣,問道:「喝多了嗎?」

  「怎麼還沒睡?」他將她摟進懷裡,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一陣滿足。

  「聽見你進來才醒的。」

  那兀勀只是笑著沒說話,順了順她散在他胸前的柔軟髮絲。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直覺他有話想說。「在想什麼?」

  「我的娘子果然是朵解語花,知道我在想事情。」

  「少貧嘴了。」竇娥輕捶了他的胸膛一下。「你想什麼呢?」

  「我是在想,我的娘子肯不肯為我死?」那兀勀輕聲笑道。

  「要看相公值不值得奴家為你死了。」她笑嗔道。

  「若是值得,娘子便肯為我死?」他在黑暗裡挑眉,滿眼笑意。

  「自然。」

  「娘子願意眉頭皺也不皺地為我死?」

  「若是值得的話。」竇娥有些憂心的又問:「你怎麼一回到京城就動不動把死掛在嘴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就只是想問一問,有娘子的話,我安心了。」那兀勀說。

  「我可說了,必須是值得的我才肯為你死,若是不值得,我連半滴血都不肯為你流。」

  「哈……」他笑得開懷,捏了她柔軟的臉頰一把。「計較!你放心,若是得讓你為我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頭,這樣夠值得了吧。」

  「那兀勀,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皇上若不喜歡我,不必勉強,我沒關係……」

  「你想到哪兒去了,額布再喜歡你不過了,你可是讓我開葷的大功臣。」

  「講話越來越不正經!」

  「別擔心,什麼事都沒……」

  竇娥搶白道:「你說過不會再瞞著我,別忘記你的承諾。」

  「唔……」那兀勀頓半晌。「也不是瞞你,只是事情還說不準會如何。」

  「說不准也能說個大概吧,你說,我聽著。」

  「我怎麼不知你這麼霸道。」他又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現在知道不晚,來得及後悔。」

  「哪能後悔,我愛死了你對我霸道。」說完,那兀勀趁機偷了個香。

  「快說。」竇娥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

  「唉,哄都哄不住,換成別的姑娘,早被我哄得暈頭轉向了。」

  「你不說清楚,今晚別睡風回樓,反正這兒是給貴妾住的,不是讓王爺住的,何況青陽閣也還沒開始佈置。」竇娥酸溜溜的道。

  「我說,你別趕我走啊。誰讓你執意要沒名沒分跟著我的。」那兀勀不滿反駁,安靜了一會兒才又道:「你明日想不想出去逛逛?京城的瑞珍齋有許多珍寶首飾,你去看看,喜歡的全買回來,我想到我連套像樣的首飾都沒送過你,過些日子父皇會召你入宮,你若穿扮得太過樸素,於禮不合。另外,如意坊的繡品是京城最拔尖的,你去挑幾匹上好布料,多裁幾件新衣,讓他們趕趕,進宮前應能做好。」

  「你該不會以為送我新衣、珍寶首飾,就值得讓我眉頭不皺一下地為你死吧?」

  「哈哈!就曉得我的娘子不好哄,我自然不會把你想簡單了。只不過明日你真得去瑞珍齋、如意坊走一趟,父皇的確打算召見你,既是我的娘子當然得好好穿扮。記得有回我同你提過父皇深信國師吧?」

  「嗯。」竇娥應了一聲,知道他這才要說正事。

  「國師預言我乃背負天命而生,父皇對此深信不疑,前些日子,國師又預言,將有妖女惑亂真龍眼目。」

  她心一緊,妖女該不會是指她吧?

  「娘子,恐怕又得委屈你好一陣子了。」那兀勀輕撫著她的臉。「請娘子為我們的將來犧牲一些,暫時當個敗家妖女,拜託娘子了。」

  果然,妖女指的就是她!「所以你要我上瑞珍齋、如意坊大肆採買?」

  「是,見喜歡的就買,有多少買多少,大把大把地買,你安心散財,我多得是銀子。」

  竇娥好氣又好笑,這人的臉皮實在厚到打不穿啊。

  「我的好娘子,我們將來的日子好不好過,就看你能不能盡職扮好一回妖女了。」

  「你是不是該跟我說得清楚一點?」

  「目前還不成。你知道得越少,越配合我當個惑亂真龍眼目的妖女,將來我們的戲才能演得越真,這樣才有說服力。你能不能信我,先別問?」

  「好,我信你。」竇娥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隱約感到不安。

  回京城這一路上,她聽他分析京城情勢,益發覺得他不若她以為的簡單,相反的,他心思極為深沉,未到京城,他已知曉許多事,同她說了不少,她深覺皇子不是好當的。

  今日馬車才入城門,那兀勀便說四皇子會先想法子見他,果真就見四皇子攔了馬車,他推辭四皇子之後,又悄聲告訴她二皇子大抵已經守在禮王府外等他,結果依舊如他所料。

  樁樁件件,誰打算做什麼,他都胸有成竹,藏在俊朗無儔面皮下的,其實是個心思深不見底、精於算計的男人。

  說也奇怪,這樣的那兀勀,卻讓她覺得心安,彷彿真能放心仰賴他。

  「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時候不早了,快睡吧,明日我一早得入宮,你呢,記得好好幫我散財,對了,我想你應該會遇到中書令的嫡女,她若對你無禮,你不必客氣,若真治不了她,喊一聲阿特爾,他會幫你。」

  「中書令的嫡女?」

  「她想嫁給我已經想很久了,我說過,喜歡你相公的姑娘可多了。」

  「知道了,反正我是妖女,敢惹我,我一定不讓她好過,這樣是個夠格的妖女吧?」

  「娘子說的極是。」那兀勀哈哈大笑。「算了,被你逗得睡不著,我剛想到一個新花樣,我們來玩玩。」

  「不,我累了。」竇娥笑著推開他。

  「別這樣,我瞧你精神挺好的,推我挺有力氣的呀。」他笑著又撲了上去,三兩下就把她壓制在身下。

  烏漆抹黑的廂房裡,隔沒多久,響起陣陣嬌喘……

  第12章(1)

  那兀勀命樣貌、心眼都老實的丫鬟鈴香陪竇娥與春芳出府,鈴香熟門熟路地帶她們往瑞珍齋去。

  竇娥初至京城,身上的衣裳全是楚縣帶來的,雖說在楚縣她的衣料已屬上佳,但京城的富貴人家、王宮貴胄可多著,一個比一個貴氣,衣料頂級不說,身上配戴的珍寶首飾更是華貴不已。

  相形之下,竇娥這套月牙白粉梅繡花衣裙便顯得十分樸素,就連鈴香身上的衣料繡工都比她的好上幾等。

  竇娥並不在意這些,進了瑞珍齋,掌櫃淡淡的瞧了她們一眼,連招呼也不想打,低頭撥他的算盤。

  竇娥瞧上木架子上一支箬翠綠步搖、耳飾,打算拿起細瞧時,掌櫃忽然出聲,「夫人仔細點,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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