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醒來她走不了。
雖然她很想一走了之,但是對保健室阿姨不好交代。
兩人到保健室後,那個服務的阿姨說她要去體育館幫忙。就把他這個大號累贅交給她照顧,讓她想拒絕都來不及。
「唔……」長長的睫毛揚啊揚,睜開了一點點縫,又畏光的瞇上。再一會兒。像是適應了光線才睜開一雙迷濛的「桃花眼」。
看他醒過來,黎晏殊直覺的轉身就走。
醒了,就沒她的事了。
「喂喂!」紀雅卓仗著手長,飛快拉住她的於,卻被她以另一手手刀劈開。
「別動手動腳的。」她先前是一時不小心,才會被他拉住衣服,這種蠢事不會再有下次了。
剛剛吐完的胃還很不舒服呢。
都是這傢伙!
紀雅卓心中打個突,驚奇她俐落的動作。她學過功夫嗎?不知道剛剛那一手是真的學過還是胡亂劈的?
沒時間讓他細想,因為她已經往門口走去。
「等等!」紀雅卓從床上一躍而起,卻因為動作太大而撞上她,兩個人在保健室地板上摔成了一團。
「你幹嘛?」被壓在他高大的身下,黎晏殊清秀的小臉紅透。
這是她頭一回跟親人以外的男生這樣接近,而且眼前這一個還是她最最討厭的「品種」!
「嘔——」果然又反胃了。
「對不起,對不起。」紀雅卓手忙腳亂的跪坐起身,看到她突然皺著一張小臉,表情非常難看。
「你怎麼了?」
黎晏殊氣憤的瞪他一眼,用右手支撐地板坐起身,然後撫上自己的左手肘。她知道她的左手肘脫臼了。
他真是一個災星!
他側著頭,看到她額上冒出冷汗,臉色還超級慘白。
「哇!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叫「幽靈人間」的電影?
黎晏殊皺眉,不懂他突然提起那部恐怖片幹什麼。
「裡面有一個臉白白的、很白很白那個,有沒有?」仙比手劃腳的說著,還配合著很恐怖似的表情。
有又怎樣?
「你現在就像那樣……」好慘白的臉啊。
這是什麼形容法!
黎晏殊瞪他,無奈手真的太痛了,讓她這一眼發揮不到平時的三成功力。
紀雅卓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一直撫著左手肘。
「你受傷了?」
廢話!黎晏殊翻白眼,真想掐死他。她都快痛死了,他還在跟她說什麼「幽靈人間」!
「我扶你去床上坐好。」紀雅卓小心翼翼的伸手要扶起她,想帶她走向剛剛的病床,卻被她用手格開。
「你別碰我。」黎晏殊繃著臉,她可不想再吐了。
紀雅卓舉起攤開的雙手,做個投降動作,不敢再碰到她,只是眼神透露出他其實很想幫忙。
「你的手怎麼了?斷了嗎?」用手指她扶著的左手。沒有碰到喔!雖然還是被狠狠瞪了一眼。
「你的手才斷了,狗嘴吐不出象牙。」別再烏鴉嘴了,碰到這入就沒好事似的,黎晏殊咕噥。
「只是脫臼。」可惡,挺痛的。
「我壓到你的時候弄的啊?」這麼厲害呀。
「廢話!」黎晏殊倒退一步,稍稍平復想吐的感覺。
他剛剛幹了什麼好事?還是她的手很容易脫臼?
應該是吧!看她的手那麼細一隻,寸山的手應該有她兩倍粗。
想得分神,紀雅卓一腳絆上地上的電線,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滑,硬是把黎晏殊整個人壓上床。然後兩個人都聽到悶悶的「喀」一聲。
「那是?」紀雅卓傻愣愣的瞪眼,該不會……
黎晏殊痛得小臉發青,伸出右手推開紀雅卓。
「嗅!你這個傢伙離我遠一點!」她的手真的斷了!
不用診斷、不用懷疑,她就是這麼背!
而且——
「嘔!」黎晏殊又吐了,這次來不及閃,直接吐在保健室的病床上。
紀雅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居然真的把她的手弄斷丁!
一個認識不到一天,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生,卻被他的迷糊莽撞給害得斷了手。
而且她還吐了!
這是什麼情況?
看著床上那張蒼白到發青的氣憤小臉,紀雅卓能確定的是——她一定恨死他了。
啊……他不想被人家討厭啊。
第二章
左手還打著石膏,用右手將大背包甩上肩,黎晏殊漠然的走出教室,沒有跟任何人道別。
她的個性向來冷冷清清,從小到大都沒跟人家打交道的習慣。自然也就談不上交什麼朋友,進大學以後當然也不例外。
上大學對她而言有一個好處,就是幾乎沒有要分組活動的課程。
不知道是法律系特別,還是大學課程都是這樣,總之她樂得獨來獨往,不用跟別人有所牽扯。
再說。她只是中人之姿,不是什麼美人之流,自然也就不會有人關心她是孤僻還是合群。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
「晏殊!」
聽到這溫潤的嗓音。黎晏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噢!她剛剛忘了她完美大學生活中的一個「意外」——紀同學雅卓。
從新生訓練那天莫名其妙和他牽扯在一起以後,他三不五時就會出現,跟她東拉西扯一堆有的沒有的,任憑她怎麼擺冷臉給白眼都趕不走,像一坨超大號麥芽糖。
知道她有「厭男症」他就不再靠太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黏」她。
裝作沒聽見那叫喚,加快速度往前走。
無奈那傢伙人高腿長,走得還真是快,一會兒聲音就近得只在背後而已。
「晏殊。」那聲音又叫,完全不知道「識相」兩字怎麼寫。
她明明已經很冷漠了,不是嗎?
為什麼他可以無視她的不歡迎,不但越挫越勇。還一直鍥而不捨的在她周圍出現呢?
被當成男女朋友的誤會,很快的就在她的冷漠下得到澄清;她也沒有跟他追究手傷的問題,兩個人應該是各歸各位、各走各的,不是嗎?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那個晏殊!」紀雅卓大聲叫道,很開心的語氣。
不想再讓路人側目,黎晏殊站定腳步,無奈的轉頭看他。
「你到底要幹嘛?還有,別再跟我提那個北宋大詞人,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低聲警告。
她的名字一直是她的困擾,為她厭惡父親的理由再添一件——給了她一個造成她困擾的爛名字。
紀雅卓來到她面前,衝著她就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晏殊,你不喜歡別人這樣叫你嗎?」
「我寧可人家叫我黎晏殊。」
紀雅卓皺皺鼻頭,想了一下。
「連名帶姓的叫多彆扭,我們是朋友呢。」
誰跟你是朋友!
黎晏殊白他一眼,但聰明的並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這個麥芽糖會纏她纏到她承認兩人是朋友為止。 。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無聊的理由?」討論要叫她什麼?
「這個一點也不無聊啊。」稱謂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紀雅卓。」再跟她東拉西扯試看看。
「好好……你性子真急。」看到那雙美眸在瞪她,連忙住口。「我說重點。你明天不是要拆石膏了?」
黎晏殊微微驚訝的睜大一雙清澈的眸子,他居然還記得她哪一天要拆石膏!醫生的交代都已經是幾十天前的事了,他早該忘了,不是嗎?
「晏殊?」幹嘛發呆?
「嗯。」她點頭。是明天要拆石膏沒錯,但那又關他什麼事呢?
他笑著,像個大孩子一樣純淨的笑容,伸手指著自己。
「我明天陪你去拆石膏。」
黎晏殊又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風格嚇到,他幹嘛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她可不覺得他們有熟到這個程度,而且……
「如果你是因為內疚而想要這麼做,那不必了。」她只當自己倒楣被狗咬了一口。
內疚,是有一點啦,不過那不是主要原因好不好!
「那怎麼行。我們是朋友耶。」這個才是重點。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篤定他們是朋友?她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不是?
他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男生——所謂的美男子,跟她爸爸一樣的那種,然後女人緣總是好得不像樣。
這種男人只會讓女人掉眼淚,就像……
嗟,都說丁不想的。
「不必了。」黎晏殊轉身,照例不想跟人家牽扯太深,尤其是男生。
只要染色體組合是XY的生物,最好都離她遠一點。
可惜這樣的冷臉對紀雅卓一點影響也沒有。
紀雅卓從來不知拒絕為何物,開始使出看家本領——蠻纏加耍賴。這是他家的必殺秘技,全家人都練得爐火純青。
「晏殊……晏晏……殊殊……咦?晏晏不錯。」紀雅卓跟在她身後,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自己下了定論。
「以後叫你晏晏好了。就這麼決定噦。」
「紀雅卓!」黎晏殊轉身瞪他。這個傢伙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啊?
紀雅卓苦著一張俊美的臉龐,可憐兮兮的說:「晏晏,公平起見,你應該叫我雅卓才對,不然阿卓或卓卓也可以。」
還連名帶姓的叫他,太生疏了嘛。
「你!」老夫,讓她死了吧。
這個傢伙,她真的沒轍了!
紀雅卓倒退著走到她前頭,漾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說:「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下課後陪你去拆石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