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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華甄

  那是夢嗎?他睜大眼睛,不,不是夢!

  就算看不清楚來者的容貌,可她銘刻在他心上的矯健身姿,和她胯下的駿馬「火焰」,無不證實他沒有看錯,那就是她,他心愛的女人!

  可是——翁歸靡臉上忽然出現驚訝的神情,雙目困惑地注視著山谷下的曠野。

  「格木!」解憂絕對沒有想到,跟隨著孩子的吆喝,真的能找到失蹤的牧童。

  「公主,是天鵝公主!」格木拉著另一個男孩朝她跑來。

  「天哪,格木,你父母和我們大家都在找你!」解憂下馬,將他們一起摟進懷裡,驚喜地說:「你們真聰明,如果沒有你們,我肯定會迷失在山裡!」

  「是烏就屠,是他把我從山裡帶出來的,也是他聽到你的聲音,然後一直發聲引你走來。」格木指著比他年幼的少年說。

  解憂讚賞地看著那個俊俏而結實的男孩。「好能幹的孩子,你幾歲了?」

  烏就屠自豪地挺起胸。「八歲了,我父親是族長,他才能幹呢!」

  「是嗎?他——」

  馬蹄聲打斷了她的話,三人一起回頭,烏就屠興奮地說:「他就是我父親!」

  解憂瞪著迎面而來的男人,彷彿被冰凍似的,僵立在雪地上。

  翁歸靡。

  而且,他有個八歲的兒子?!

  第8章(1)

  翁歸靡不僅有個八歲的兒子,還擁有溫暖的氈房,就在山谷頂端。

  在跟隨翁歸靡父子前往他們家的路上,解憂一路沉默,翁歸靡的所有問題,都由兩個孩子回答,而她的問題雖沒問出口,但愛說話的烏就屠已先主動解答。

  這裡叫太陽谷,冬暖夏涼,是藍鷹部落最大的常駐營地。

  翁歸靡的家,是一個由十來座氈房,串聯成的白色帶族徽的氈房群。

  當族人得知「天鵝公主」到來時都很高興,雪地上的篝火燒得又烈又旺。

  解憂雖與熱情的人們有說有笑,心裡卻悶得發慌。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嫉妒,可是她嫉妒得要命;她試圖在女人中找出翁歸靡的妻子,卻始終看不出來。

  「烏就屠,你母親呢?」

  翁歸靡牽馬走開,男孩端著金黃的烤兔肉跑來跟她分享時,她輕聲問他。

  「我小時候她就死了。」烏就屠隨意說著,與格木分別坐在她身邊,兩人手裡都抓著烤肉,正大口撕咬著。

  解憂聽到他的話,心裡不知是輕鬆還是難過。她看著無憂無慮的烏就屠,想從他瘦削的臉龐,找到與翁歸靡的相似之處;可除了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外,其他地方都不像,因此她判斷,翁歸靡的妻子應該是個瘦削長臉的女人。

  「公主快趁熱吃,很香的。」見她沒動手,格木提醒她。

  解憂對他笑笑。「你們吃吧,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一碗熱呼呼的肉湯塞進她手裡。

  聽到這霸氣的聲音,她沒有抬頭,也沒有拒絕,因為她正需要熱湯來溫暖冰冷的身軀;她沉默地握起碗裡的木勺,慢慢地吃著。

  看得出來,烏就屠對他的父親很崇拜,當翁歸靡在火堆旁坐下後,他立刻問了一連串關心的問題,而翁歸靡也一一回答了他。

  他是個好父親。解憂靜默地聽著那對父子交談,心裡暗暗地想。

  身側有股小小的推力,她轉過臉,看到格木憂鬱的臉。「什麼事?」

  「公主,我父母在哪裡?」男孩小聲地問。

  解憂知道他想念父母,便安慰他。「我與他們分開時,他們還在山裡。不要擔心,他們會照顧自己,等明天天亮,我們就去找他們。」

  「公主會跟我去嗎?」男孩抓抓腦門,擔心地問。

  「會。」看到他抓頭,解憂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取出他的「吐馬克」遞給他。

  「這是你的吧?如果沒有它,我還找不到這兒來呢。」

  「是我的!」男孩笑著取過帽子。「以後我再教公主『叼羊』,好嗎?」

  「好,這次比賽,我可不一定會輸喔。」解憂笑著替他戴好帽子。

  翁歸靡雖然在跟他兒子說話,但另一邊的竊竊私語,他一個字也沒漏掉;他深為貴為大漢公主的解憂,能與他的族人和尋常小孩相處融洽而感到高興。

  她會是個好母親!他欣然想道,可幾乎同時,巫醫的話和女人蒼白痛苦的臉,銳利地閃過他的腦際,喜悅頓時變成沉重的石頭,墜在他心窩上。

  夜深了,兩個孩子要去睡覺了,可烏就屠似乎認定自己對解憂有某種責任,非要親自安排她睡覺的氈房不可;翁歸靡沒反對,解憂也無所謂,於是熱心的男孩,把她帶進一間溫暖舒服的氈房,告訴她這是他最好的朋友才能住的地方。

  解憂感謝他,表示她很榮幸能住在這裡。

  他滿意地帶格木去自己的氈房睡覺,解憂在床上坐下,感到很疲倦,卻毫無睡意。她仍感到困擾,不知為何,翁歸靡娶過妻的事,讓她十分難受。

  他二十六歲,孩子都八歲了,那麼說,他是在長安當質子時,有了這個孩子。

  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漢人嗎?

  一股冷風吹來,門口的毛氈掀起,翁歸靡俯身走進來;解憂垂下頭,心亂了。

  他在她面前坐下,她感覺得到,他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可是她不想抬頭,更不想讓他看出,她在嫉妒一個死去的女人。

  忽然,翁歸靡發出輕笑,令她吃了一驚,但她仍拒絕抬頭。

  「我的天,勇敢的公主,真的在怕我耶!」他驚呼,聲音裡卻充滿笑意。

  「誰怕你?」解憂依然拒絕看他,垂著頭抗議。

  「那為什麼不看我?」

  「你臉上又沒花,有什麼好看的?」她賭氣地說。

  他突然伸手將她的臉托起。「可你的臉上有花,我想看你!」說完,他猛烈地吻住她的嘴,將多日的思念和深深的愛戀,都傾注在這個狂熱而甜蜜的吻中。

  解憂什麼都來不及想,就被他強壯的軀體所散發出來的陽剛氣籠罩,被其中那狂野的原始力量震懾。她忘記了心裡的不平衡,以同樣的熱情回應他。

  「我想你,公主!」翁歸靡在她紅潤的嘴唇上呢喃著烏孫語。

  他濕濡的吻,充滿了佔有慾,激起她身體內部一連串強烈的反應。

  長久以來她都強抑著對他的愛,可是他的低語和熱吻,引爆了她因分離和思念而劇增的感情。在這個寧靜的深夜、在她夢寐以求的溫暖懷抱裡,她忘了道德的約束、忘了身負的責任,甚至忘了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氈房裡,正睡著他的兒子。

  她只想跟他貼得更緊、更近,於是她突地將他推倒在毛氈上,急促地解開束縛著他衣袍的腰帶,將那些阻隔在她與他之間的衣物推開。

  可翁歸靡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立刻參與她的行動,對她做著同樣的事情。

  頃刻之間,他們已裸裎相見,激情之火越燒越熾。

  然而,翁歸靡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巫師的聲音:配而不當,定一屍兩命!

  所有的激情迅疾消褪,他忽地坐起來,拉開彼此的距離,然後端詳著自己與她的身體。霎時,他英俊的臉上失去了血色、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彩,一雙顫慄的手指撫過她白晰細嫩的肌膚、劃過她曲線誘人的胴體。

  他為她的美迷醉,卻為她纖細的骨架,細緻的腰臀絕望——

  為她燃燒的慾望縱使火熱不滅,但他不能要她!

  解憂在他的注視中顫抖著、期待著,愛情的火焰焚燒著她的理智,決堤的情潮仍咆哮奔湧,可翁歸靡忽然放開了她,而他奇怪的表情,也令她迷惑不解。

  「你……怎麼啦?」她茫然地伸出手,想重新投進他溫暖的懷抱。

  可對方阻止了她。「不……我們不能!」

  他為解憂穿上衣服,卻不讓她碰他,因為他害怕自己若控制不住,反而會害了她;他寧願一輩子不碰她,只要她在他身邊,讓他看著就夠了。

  這是翁歸靡第一次拒絕她的親近,解憂清醒後,忽然感到羞愧難當,並有種被摯愛的人拋棄和背叛的感覺。

  她推開對方的手,匆忙地穿好衣裳。

  翁歸靡深深地望著她令他癡迷愛戀的臉龐,知道自己的舉動傷了她的心。

  他為此深感自責,卻無法對解憂解釋任何事。看到她的手,顫慄到無法繫上腰帶時,他想幫她,卻被她像躲避毒蛇似的躲開。

  「不用,弄你自己的吧,或者,該由我幫你穿上……畢竟那是我犯的錯誤。」

  她生硬的語氣同樣傷害了他,翁歸靡眉頭猛然一跳,眼裡熾光閃閃,但最終仍舊什麼都沒說,動手將衣服穿好。

  等兩人的衣著,都整齊到像是要去參加國王大典的貴賓時,卻只面對面相坐,誰也不出聲。

  解憂雙手抱膝,將臉埋進手臂裡,羞愧得想要死掉。

  輕率的女人永遠讓男人看不起,雖然她不是輕率的女人,可對方閃亮的黑眸、熾熱的親吻,總是能讓她變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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