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嫂。」她動容地說。
「是我疏忽了,還請三弟妹原諒。」李氏語氣誠懇地道歉。「我還聽二叔說,要不是昨天三叔去找他談過。恐怕都沒人知道出了這種事。」
盼弟愣了好一會兒。「是相公……去跟二伯說的?」
「二叔的確是這麼說,可見得三叔很關心你。」說著,李氏用袖口掩嘴,溫婉地笑了笑。「嫁進來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看到三叔主動為誰出頭,這證明你在三叔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
「是、是這樣嗎?」她臉蛋倏地紅通通的。
李氏再三保證。「當然了,我不會騙你的。」
這是真的嗎?盼弟有些飄飄然地思忖。
直到李氏都離開了好半天,盼弟還坐在椅子上傻笑,因為相公如果還是討厭她、看不起她的話,根本不可能為會她說話。
相公至少……有點喜歡她吧?
就算只是一點點也沒關係,盼弟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把她當妻子來看待就心滿意足了。
盼弟頻頻地往房門口張望著,想到風煜棠所做的事,突然好想快點見到他,想要親口跟他道謝。
就這樣,一直等到天黑,風煜棠才陪著父親參加朝中老臣的壽宴回來。
見到他推門進房,從下午等到現在的盼弟幾乎是忘情地撲過去,一把抱住滿臉驚愕的風煜棠。
「相公……」她嬌軟地喚道。
風煜棠對於這飛來艷福,臉孔不由得發熱,只能輕垓一聲,佯裝鎮靜地問道:「這、這是在做什麼?」
「謝謝你,相公。」盼弟由衷地說。
他微微一愕。「謝我什麼?」
「謝謝你去找二伯,也謝謝你為永春所做的一切,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他和永冬以後又要替玉疆受罰、挨夫子的打了。」盼弟從他胸前仰起泛著甜笑的臉蛋,讓風煜棠明白自己是真心在感激他。
「有什麼好謝的,不過是小事一樁,算不了什麼。」風煜棠嘴巴上可不承認對她道謝的方式相當受用。
盼弟斜睨了下他又擺出的高傲姿態。「真的嗎?那就當我沒說好了。」說著,抱住風煜棠的手臂就要鬆開。
見狀,風煜棠又把她拉回自己懷中,再將盼弟的雙臂環在自己腰上。「你的感謝也未免太短暫了,就抱這麼一下?」
「相公不也說是小事,算不了什麼?」盼弟先是對他的舉動感到錯愕,接著便是噗哧一笑,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男人只是不好意思承認,其實並不討厭她的親近,而且應該說喜歡才對。
風煜棠清了清喉嚨。「我這是謙虛。」
「謙、謙虛?」盼弟險些噴笑出來。
「你有何高見?」他佯怒地瞪眼。
「沒有,相公謙虛得好。」她話轉得很快。
「哼!這還差不多。」風煜棠發現自己挺喜歡這種拌嘴的相處方式,雖然老是氣得半死,但又希望盼弟能用最真實的性情來面對自己,不要有虛偽。
第5章(2)
盼弟又把話鋒繞到正題上頭,「我是認真的想跟相公道謝,因為永春和永冬對我來說比性命還要重要,我一定要保護他們。」
「反正在你心裡,一向只有他們,容不下其他人。」他這話說得可酸了。
她澀澀一笑。「那是因為爹在臨終之前,我就對他發過誓,就算是死也要讓永春和永冬活下去,何況他們是我的親弟弟,我心甘情願為他們做任何事。」
「那你自己呢?」風煜棠哼了哼。
「我是女兒,本來就不重要,重要是的兒子,只有兒子可以延續楊家的香火,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一定要保住永春和永冬。」盼弟想到自己的名字,不就是這個用意,盼著弟弟出生、盼著弟弟長大、盼著弟弟光耀門楣,這就是她在這世上的責任。
風煜棠明白從古到今向來就是重男輕女,在這之前,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觀念,可是覷著盼弟微微黯淡的臉色,想著她因為身為家中的長女,扛起家計和負擔,但卻最不受重視,她心裡不是不明白,卻義無反顧地這麼做……只要想到她是抱持這樣的心情,心頭就猛地緊縮,這種感受好陌生,也讓他慌張失措。
「我看是你自己太笨,笨到讓人無話可說,所以只剩這麼一點用處。」他依舊開口就沒說好話。
她吞下頂嘴的衝動。「是,相公罵得真對。」
「你知道就好。」風煜棠也不跟她客氣。
盼弟決定不跟他計較。「相公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為什麼。」他就是想為盼弟做點事,或許是希望證明給她看,自己也是值得她在乎的,可是絕對不會說出口。
「是嗎?那也沒關係。」盼弟多希望能聽他親口說因為是夫妻,因為喜歡她這些話,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會勉強,只要心裡明白就好。「從今以後我會努力回報相公,當個以夫為天的好妻子,不管相公說什麼,我都絕對不會再頂嘴,這次是說真的,不是想要敷衍。」
風煜棠怔了怔。「就只是這麼一點小事,你就願意照我說的去做?」
他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要二哥轉達幾句話罷了,既不當她是最寵愛的女人,也沒有送什麼金銀首飾,風煜棠真的好想大笑……
自己之前到底在怕什麼呢?是怕盼弟仗持著寵愛,跟娘親一樣想要掌控自己的後半輩子?
在電光石火之間,風煜棠恍然大悟了。
原來他早就動了心,只因為看出盼弟不是貪得無厭的女人,所做的人一切都是為了兩個弟弟,從來不是為了自己,就是這樣的她讓他心動了,也漸漸地卸下了心防。
盼弟絕對跟娘不一樣。
可是動了心就代表愛了嗎?他真的不懂什麼才叫愛……
突然被風煜棠抱得好緊,緊到都快喘不過氣來,但是又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灼熱的體溫,讓盼弟不由得抬起泛著紅暈的小臉,想要確定這個擁抱是否代表著喜歡的意義。
「你那兩個弟弟叫什麼?」他一直沒有去留心。
提到弟弟,她便揚起唇角。「大弟叫永春,因為是春天生的,今年八歲了;小弟叫永冬,則是冬天生的,小了永春兩歲。娘說這樣比較好記,就這麼取了。」
風煜棠把臉孔埋在她的肩窩,模糊地問道:「那我叫什麼?」
「呃……風……風……」她怔了怔,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你不知道?」他不悅地抬起俊臉瞪人。
「我、我當然知道,只是一時忘了……」盼弟心虛地咕噥,因為之前都直接稱呼他「三少爺」,根本沒有認真去問。
「忘了?自己相公的名字居然忘了?罰你寫一百次。」風煜棠飽含怒氣地瞇眼,心頭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又不識字。
他冷哼一聲。「明天開始我來教你,沒有寫完一百遍,不准吃飯。」就是不許盼弟只記得弟弟的名字,連他的也要包括在內。
「哪有這樣?」盼弟大聲抗議。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相公?」他反過去質問。
盼弟眨了眨眼,臉頰倏地又紅了,小小聲地說:「當然是了。」這個男人承認他們是夫妻了。
「那麼就拿出吃飯的精神,好好地把字學好,以後不准再忘了。」風煜棠可不許她連名字都認不得、不會寫,因為自己才是要和盼弟相伴一生的那個人,就算說他心眼小、愛計較都無所謂,總之就這麼決定了。
「是,相公。」盼弟想到要拿筆寫字,不禁頭疼,可是見到這個男人雖然不肯老實說有多在乎自己,但是她漸漸感受到,心裡又忍不住甜滋滋。
「沒寫完,不准吃飯。」他又聲明一次。
「我知道了,相公。」這回她沒有抗議了。
風煜棠覷著盼弟暈紅雙頰的嬌態,輕咳一聲,不許自己心軟。「到時真的寫不完,你可不要跟我哭,就算哭也沒用。」
「我才不會那麼輕易就掉眼淚。」盼弟自認承受得起再大的挫折。
「那昨天是誰哭得那麼凶?」他一臉不以為然。
「看到永春的手心被打成那個樣子,我當然會哭了,他才不過八歲,只是個孩子,怎麼有人打得下手。」這是兩碼子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如果……是我被打呢?」風煜棠吞吞吐吐地問。「你也會哭嗎?」
「當然不會。」盼弟白他一眼。
「不會?」他俊臉僵了僵,死也不肯露出失落的表情。
「要是知道你被打,我就去替你打回來,再不成就去告官。」盼弟偏頭一想,說道:「不過應該沒人敢打你這個首輔的兒子吧?」
「你真的會去替我打回來?」風煜棠想笑又不敢笑,硬是憋著。
「那是當然了,之前永春、永冬和街坊的幾個小孩在玩,那些小孩乘機欺負他們,被我看到了,我一個個打得他們哭回家。」她很驕傲地昂起下巴,但是轉眼之間又淡去。「只不過沒多久那些孩子就找了他們的爹娘來家裡罵人,我只好跪下來懇求原諒,雖然是這樣,至少我沒有讓永春和永冬白白被人家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