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才打探過附近的人家,都說那孩子姓雲,是孤兒,爹娘死前留了一筆錢給他,並交代兩個家僕守著他,因此他才與兩個下人共同生活,但奴才要再進一步查問,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暗衛道。
「如此神秘?」谷若揚眉蹙得更緊了。「你說那孩子姓雲,阿紫也姓雲,這會不會是雲家的孩子?」後面這句他是問向尤一東的。
尤一東揪起兩道眉毛,分析道:「雲家十七年前是先皇倚重的將門,雲老爺子官拜將軍,可惜居然叛國通敵,洩漏軍機給金國得知,遭先皇得知後下令滿門抄斬,唯郡主讓王爺保下逃過一死。事隔多年,若雲家還有其他人僥倖活下,即便是遺腹子,這年紀也該有十六、七歲了,那孩子只有四、五歲,說是雲家的後人,不太合理。」
「所以這孩子不該是雲家後人,不過,朕有個感覺,只要查出這孩子的身份,就能得到阿紫拒絕朕的理由。」谷若揚眉心一動,斂目說道。
想起昨夜她受刺激奔出錦繡宮,自己強吻她,在他唇舌不斷相逼下,她被折磨得流淚,悲苦就像積雪重壓,無計可消除。他清楚曉得這丫頭是愛自己的,如今他必須知道的是,她不敢靠近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皇上說得是,那奴才這就找人去查那孩子的真正來歷。」尤一東馬上道。
「不用找別人,你去找萬宗離過來見朕。」他吩咐。
「皇上想找萬大人查此事?」尤一東訝然,那萬宗離是朝廷御史,主子與郡主的事到目前為止知道的人不多,之所以不想張揚,一是主子不願讓郡主有壓力,二是郡主根本不想與主子扯上關係,兩人這般僵持著,主子便不好對外表露心跡,可這回主子居然讓一個御史去查這事,這是有意公開自己與郡主的事了嗎?
谷若揚知道尤一東在想什麼,一道冷笑劃過唇角。「阿紫的事還不到公開的時候,如何也要等到那丫頭肯對朕敞開心房再說,朕會找萬宗離是因為他能幹,朕每每派給他的任務,再難他也能給朕辦得妥妥當當,所以阿紫這事交給他當能有收穫。」
尤一東恍然大悟,不過仍暗忖,那萬宗離年紀輕輕不到三十的年紀就已官拜二品御史,備受皇上重用,而今再接手郡主的事,瞧來是越發得皇上信任了,這人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這就去宣萬大人過來。」他轉身要去宣人。
「等等,去找萬宗離前,先去一趟長公主那裡,讓她有空去慶王府坐坐。」谷若揚在他離去前另外交辦這事。
尤一東聞言想笑,主子對某人到底是狠不下心的,主子自己受折磨,也不忍那人受苦,主子只對一人上心,而那人唯雲絛紫而已!
午後,慶王府闖進了一個人,這人對王府熟門熟路,奴僕們見了她也不敢攔,讓她直奔阿紫住的紫雲閣。
這人便是長公主谷雁萍了,她芳齡十六,花顏似玉,活潑可愛,直闖進阿紫的屋裡後,
見阿紫躺在床上,以為她賴床不起,上去挖她起床,但當瞧清眼前人的模樣,谷雁萍不禁愣了愣,「阿紫姊姊這是幾天幾夜沒睡了嗎?怎麼這般憔悴?」她嚇一跳的問。
眼前的阿紫雙眼佈滿血絲,這臉色蒼白得像是見鬼了。
阿紫攏攏躺久了發皴的衣服。「我的樣子很慘嗎?」
谷雁萍用力點頭。「慘,直可比擬我當初以為陸明雲只要功名不要我時一樣的慘。」自己的心上人是今科狀元陸明雲,陸家曾被冤枉貪污而家破人亡,如今平反後,陸明雲發憤圖強高中狀元,光耀門楣後谷若揚已指婚兩人年後成親。
可兩人並不是一開始就順遂的,陸明雲一心要復興陸家,言明有了功名才娶親,可這小妮子急了,以為他不要她,當時哭得死去活來,阿紫還特意進宮安慰了她好幾回,她現在是拿這事與阿紫比慘。
阿紫苦笑,「我與你哪裡一樣,你那未來的駙馬只是想著先立業再成家,這是有指有望的,而我卻是……」她悵然不語了。
「卻是什麼?阿紫姊姊倒是說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皇兄的,只要你願意,這還不是與我一樣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未來一樣是有指望的。」谷雁萍拉著阿紫的手說。
谷雁萍本來也不知道皇兄對阿紫姊姊的感情,是經由唐元寧夫妻得知此事,這之後她便一心盼望皇兄能達成所願的與阿紫姊姊在一起,本以為這回的選秀會是個好機會,皇兄定能藉此留下阿紫姊姊為伴,哪知阿紫姊姊竟是連出席秀女典也沒有,硬生生地讓皇兄希望落空。
「別說了,我不喜歡你皇兄,談什麼指望?!」阿紫別過頭去,澀然的說。
「分明是口是心非!也罷,橫豎我今天過來不是逼你承認喜歡皇兄的,我是來約你一起去喝知禮街那攤豆腐腦。走,那攤子好久沒去了,這會兒本公主嘴饞想念得緊。」谷雁萍也不與阿紫再說皇兄的事,拉著她就要出門去。
阿紫忙阻止的道:「我雖是告假才出宮,但畢竟缺席秀女典,皇上罰我禁足,我不能出去的,這一出去就是抗旨。」她一臉無奈。
谷雁萍朝她眨了眨眼,「我說阿紫姊姊真夠笨的,皇兄只說禁足,又沒說禁到什麼時候,總不可能禁你一輩子,況且,你也不想想,既是禁足,便什麼人也不能見,而我又怎麼能光明正大的來,這不是有人授意又是什麼?」她提醒的說。
阿紫一愣,原來谷雁萍是奉皇上的意思過來的,那男人終究不忍罰她……
「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了吧?走,咱們喝豆腐腦去!」谷雁萍不再廢話,拉著阿紫的手往外去了。
第四章 調查雲家後人(2)
谷雁萍向來隨性,出宮不喜歡帶一票人招搖,阿紫更是獨來獨往慣了,兩人都不愛丫鬟跟在身邊伺候,因此這一個公主、一個郡主,兩個金枝玉葉竟是身邊無人的上街去逍遙,不只如此,這還大剌剌的就在路邊與人搶位子喝豆腐腦。
這會兒終於搶到位子正大快朵頤,谷雁萍滿嘴食物的問:「這知禮街上好吃的東西不少,可就數這豆腐腦最好吃,阿紫姊姊說是不是?」
谷雁萍十分鍾愛路邊小吃,而阿紫本來就不喜大魚大肉,對這庶民的點心也極合胃口的。
「嗯嗯,好吃好吃!」阿紫不在意吃相,大口喝著豆腐腦,她自從宮裡回來後,整個人失魂落魄,一連好幾天沒好吃好睡,讓谷雁萍強拉出來後,才感覺自己真的餓了,此刻的這碗豆腐腦喝起來可是比往常好喝十倍。
谷雁萍瞧阿紫食慾開了,吃得歡快,不再死氣沉沉,這也滿意了,如此就能對皇兄交代了。
她正想著這事,忽地,聽見有人掀了豆腐灘的桌子。
「這裡的老闆欠錢不還,還做什麼生意?!來人,把灘子給本公子砸了!」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竟是帶著大批僕從,惡行惡狀的來砸灘了。
一時間不管是剛上門的、正在享用豆腐腦的,全嚇得四散,這儺子的桌子一張張被掀翻,掀到阿紫她們這一桌時,兩人眉毛一擰,火大了。
「天子腳下,無法無天,這還有沒有王法?」谷雁萍怒道。
「天子腳下又如何,本公子看不慣的照砸!」那帶頭的男子說道。
「敢情你連皇上都不怕?」谷雁萍問。
「怕,本公子怕得很,不過還是有膽先將這豆腐攤砸得稀爛再說,所以本公子勸你別好管閒事,滾一邊去!」
「敢讓本公——敢讓我滾一邊去?!你不想活了!」谷雁萍差點說出自己的身份,但及時改口了,再怎麼說堂堂的公主在街上與人對罵也不像樣,再加上此刻身邊連個宮女太監侍衛也沒有,誰會信她就是西朝兄疼母愛的榮華長公主。
只是這身份雖說不得,這氣卻是不能忍下的。
「是你不想活了,我這帶來的人拳頭無眼,你自己不閃,萬一傷著活該,本公子不賠!」
「你!」谷雁萍哪裡遇過這等無賴,氣結不已。
忽然「啪」地一聲,那男子後腦杓被人打了。「誰敢打我?」他一愣後回身大怒問道。
「本郡主打的,你敢怎麼樣?」這說話張狂又打人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紫,谷雁萍有身份上的顧慮,她沒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正她平日行走在外就是這副德性,讓人欺不得。
谷雁萍見她動手開心的直拍手,阿紫姊姊就是夠霸氣,像這種人就是要給他好看!
「郡……郡主?那裡的郡主?」男子本想馬上修理回去討回面子的,這一聽,先吃驚的問。
「慶王府的,怎樣?!有意見?」阿紫揚起下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