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莫小姐也在鋪子裡,聽見這群女人說的話,氣得大罵她們吃飽太閒,專搬弄是非,讓她們回家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嘴臉,又說她們天生就是屬核桃的,欠捶!最後要她們閉上血盆大口,不然蒼蠅會飛進去,將這群女人罵得狗血淋頭,顏面無光……」
聽到這,曾子昂忍不住想笑,這女人就是得理不鐃人,嘴上絕對不吃虧。正忍笑時,他瞥見論遠儀的嘴角已經揚起,黑陣立刻冷凝下來,哪還有笑意,斥喝道:「你這奴才廢話真多,講重點!」
家丁一驚,方才皇上不是讓他說得詳細點,現在又讓他挑重點?他不敢囉嗦,忙再道:「是,莫小姐正罵著,不知是誰突然發現公主在場,驚呼出聲,因眾人方才言語冒犯了公主,嚇得跪了一地,唯有莫小姐見了公主不但不見禮,還往外走。
「公主有話對她說,喊住她,她卻不理,繼續快步離去,公主只好挺著肚子追出鋪子,而後奴才就見公主拉住她的手,她卻用力甩開,公主沒站穩,奴才與婢女又來不及上前扶人,公主這就摔了——」
有人罵道:「大膽莫亮珍,平日就目中無人,這回居然連公主也不放在眼底!」
「好個稟性惡劣、無法無天的莫亮珍,陛下非嚴懲不可。」
「沒錯,莫亮珍對駙馬舊情難忘,分明是不甘被駙馬厭棄,忌妒公主,所以故意使壞,實在不知廉恥!」
在一片罵聲中,不知誰突然扯出這事,四下瞬間鴉雀無聲。當著皇帝與駙馬的面,提這不尷尬嗎?
曾子昂神情莫測,目光懾人,「說的沒有錯,莫亮珍若不是還念著駙馬,又怎會見到五妹就跑,她不是心虛就是心頭有怨!」
那日她在益王府讓他將劉瓊收入後宮,而今又公然表現出對論遠儀佘情未了,這女人當真辜負了他的青睞!可恨當太后問他是否還要封她為妃時,他還是點頭,想著她終究會是自己的女人,讓眾人知曉他中意她又何妨,他總會護著她的,可這會他是徹底心寒了。
「老臣教導無方,讓孫女闖禍,老臣有罪,還請陛下重罰,」莫負遠滿面慚愧,再度跪下,自請降罪。
眾人見狀看向曾子昂,就是論遠儀也無話可說了。
呂氏全程黑著臉,隨便曾子昂要做什麼處置。這個莫亮珍實在不成氣候,還沒利用到就先成廢子了!
曾子昂瞧著要替莫亮珍代過的莫負遠,心中無比惱怒莫亮珍幹的好事,而後看向論遠儀,「駙馬,這事你怎麼看?」他是巧心的丈夫,有權表達意見。
論遠儀沉靜地說:「臣認為這中間也許有什麼誤會,亮珍雖然個性衝動,但也不是沒有分寸之人,臣想著,不如找她來問清楚好了。」
曾子昂眉頭緊擰,對於論遠儀過於冷靜、沒有氣憤地追究莫亮珍的行為越發感到不滿,可他說得對,是該找這女人來對質了。他道:「來人,去將莫亮珍給朕綁來——」
「不用陛下綁,小女子已經在這了。」莫亮珍大步走進來了。
曾巧心出事時,眾人忙著送她回府,沒人有空搭理莫亮珍,總歸是國相爺的孫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怕歹不著,可莫亮珍知曉事關重大,自行跟來駙馬府。
眾人一見到莫亮珍,立即義憤填膺,「你這寡廉鮮恥的,居然不怕死敢自己來!」
莫亮珍不理會眾人的怒氣,只瞧向跪在地上代自己受過的莫負遠,眼眶泛紅了,走過去在他身邊跪下,「孫女不孝,又連累祖父了。」
「別說這麼多,快向陛下、太后娘娘以及駙馬認錯!」莫負遠催促。
莫亮珍跪在地上,並沒有聽從莫負遠的話認錯,而是低著頭不說話。
曾子昂自她出現就緊盯著她,見她頑劣,犯錯不認錯,怒氣再度升高,「莫亮珍,你沒話說嗎?」
她依舊沉默。
論遠儀見了,溫和地勸道:「亮珍,這是你的機會,若有誤會便說清楚,不然不只你有罪,也會牽連國相。」
她這才抬頭迎向他的目光,眼神除了複雜還是複雜,最後歎了口氣,終於開口,「我確實與公主有所拉扯,可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跌倒的。」
「胡說,奴才明明見您甩開公主的手,公主才跌倒的。」那家丁馬上反駁她的話。
「不,你看錯了,是她甩開我的手,不是我甩開她,等公主醒來,你們就知我所言非虛。」
見他們各說各話,曾子昂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大聲的說:「公主由彩飾鋪子追出來,是想告訴小女子她不信小女子與駙馬之間的那些傳聞,小女子則告訴她,那些是真的,她一時激動才甩開了我。」
曾子昂渾身一震,其他的人也全愣住。
莫亮珍說這種話,當真不想活了!
論遠儀則看著她,眼神深遠,已不知在想什麼了。
曾子昂心頭宛若冰中火,火中冰,又心寒又憤怒。
呂氏哪想到莫亮珍離譜至此,怒道:「簡直亂七八糟,陛下,莫亮珍太荒唐,連駙馬也敢覬覦,不治罪不行,看要砍頭還是下獄,陛下拿個主意吧。」既已是廢子,那就盡快丟棄,反正莫家的女兒死不足惜。
「陛下,亮珍的錯就是老臣的錯,讓老臣——」
曾子昂眉頭一擰,打斷莫負遠的話,「國相不用再說了,該怎麼懲治莫亮珍,朕自有決斷。
「陛下,亮珍並非蓄意傷人,只是言語冒犯造成意外,所幸巧心與孩子都平安,臣認為亮珍固然有錯,可罪不至於重罰。」論遠儀不顧妻小,公然說情。
曾子昂目光含霜,心火大熾,逼問道:「好你個論遠儀!妻子與孩子差點不保,你倒寬宏大量,既往不究?莫非你對莫亮珍也舊情依依?」
論遠儀臉色變了,「陛下誤會——」
曾子昂怒極,口不擇言,「既然你與莫亮珍兩情斷不了,朕不如成全你倆,讓莫亮珍入駙馬府為妾!」
原本沉靜地跪著的莫亮珍霎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剛才說了什麼。
論遠儀也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呂氏愕然,問道:「陛下是玩笑話吧?」他不是很疼曾巧心這個妹妹嗎,怎麼會將狐狸精送給妹妹的男人?那豈不破壞妹妹的幸福。
不只呂氏,在場的人全嚇到說不出話來,無論要怎麼治莫亮珍,他們都不會想到讓她給駙馬做姿,陛下這到底什麼意思?
「陛下,請三思啊!」聞鶴原先一直未出聲,因為這是皇家的家事,由曾子昂與論遠儀去解決,他無權也無須過問,只是先前曾子昂出宮回來突然決定封麗嬪時,他不解之下問了一同出宮的王偉事情原委,這才多少明白自家陛下喜歡莫亮珍之事,怕自家陛下將來後悔,趕忙出面提醒。
「是啊,陛下,您這是……為難誰?」馬松也急了,在場的除了王偉,就他和聞鶴知道陛下對莫亮珍是什麼心思,陛下將喜歡的人送人,這為難的是他自己吧!
曾子昂的臉冷得像塊寒冰,「這事朕已決定,一個月後莫亮珍進駙馬府服侍公主。」他心意已決。
莫亮珍激動的道:「不,我不給論遠儀當妾!」
他劍眉揚起,兩道目光似箭,凌厲地射向她,「不當也得當,這是皇令。」
第七章 強迫給駙馬當妾(2)
慶陽殿裡,聞鶴和馬松戰戰兢兢地站著,王偉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呈了杯茶給神色緊繃的曾子昂。
曾子昂喝了口茶,隨即將茶碗用力往桌上放,茶水撒了不少出來,弄濕了案上的奏折。王偉趕忙去搶救,可惜遲了,奏折上的字都教水給浸糊了,他抱著毀了的奏折苦著臉問:「陛下,這些……」
曾子昂曉得自己這脾氣發得莫名其妙,但就是忍不住,片刻後才道:「將這幾份奏折退回去,讓他們重寫吧。」
「遵旨……」王偉無奈。
聞鶴和馬松低著頭,半句話也不敢吭。
曾子昂瞧著眼前如履薄冰的三人,暫時壓下心中鬱結的惡氣,沉聲道.?「朕是真的打算將那女人嫁給駙馬。」曉得這三人想問什麼,他終於說出口。
「可您不是對她……」馬松見他肯說起莫亮珍,馬上急著想解惑。
他瞪了馬松一眼,「你們可真敢揣摩朕的心思,哼,朕對她如何已是過去,不用再提,朕只告訴你們,朕這麼決定,一來是想壓壓那目中無人的女人,二來與其放任這女人在外勾引駙馬,不如將她交給巧心管教。」
他說完這番話,在場的三人都點頭了。
王偉先說:「陛下英明!」
「陛下理智過人,思考決斷,臣佩服。」聞鶴跟著稱讚。
馬松接著說:「陛下能看破是好事,莫亮珍那女人根本不適合您。」只是他說完氣氛就怪了,偏偏他不自覺,兀自再說下去,「那女人實在太棘手,陛下殺了她,國相必承受不住,可不殺她又無法給公主交代,所以您讓她給駙馬做小也是對的,讓公主自己看管,省得明天酣馬真的被拐跑了,對公主傷害更大。」